当岑钰看到千羽所说的“节柳”之时,有些哭笑不得,本还以为会是什么稀罕之物,哪曾想,他说的竟是竹子。一想竹子的种种特性,觉得试试倒也无妨,便在一户农家购买了一批竹子,只说是加工竹篮子用,倒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三人雇了辆马车将节柳拉回客栈之后,却又开始发愁了,要由谁负责将它拉回营中呢?君越痕身负军机要务,自是耽搁不得,事情既已办完,需即刻回营才是。岑钰自然是不行的,唯有千羽能担此任,岑钰又非要陪同,说是千羽一路上好有个伴,君越痕自是不肯,事情便这般僵持下来。
君越痕因岑钰太过任性,自己又说她不动,便将身子转向一边生着闷气,岑钰亦是如此,不悦之色写在脸上,屋内气氛渐渐变得紧张。
千羽见君越痕和岑钰为此事争得脸红脖粗,似小孩一般闹起了脾气,不禁觉得好笑,想着自己在这儿,二人不便交流,便起身走回自己屋中,留下他二人慢慢商议。
待千羽走后,君越痕心头的闷气渐渐消了下来,扭头看向岑钰,见她瞪着一双大眼,撅着嘴,满脸委屈地看着自己,不由地叹了口气,转身坐正,轻声道:
“钰儿,你就听我的,跟我一起先行回营吧。”
岑钰抿唇摇了摇头,正色道:
“那怎么行,留大叔一人拉车回营,我不放心。”
君越痕气结,脱口而出,
“把你留下我又怎能放心。”
岑钰先是一怔,随即心里像被蜜抹了个遍一般,低头偷乐。
从未对任何女子说过甜言蜜语的君越痕话一出口,便开始后悔了,浑身都觉得不自在,手指在桌面上不住地敲着。
岑钰抬头见他面色泛红,掩唇笑道:
“真没想到冰山一样的痕哥哥也有脸红的时候。”
君越痕没好气地瞪着她。
岑钰上前拉住他的手臂,摇晃道:
“好啦,我说着玩的,你可别生气啊。”
君越痕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明白为什么一碰到岑钰自己就没了脾气,抬眸看向岑钰,语气颇为无奈地道:
“钰儿,为什么会是你呢。”
岑钰眨巴着漆黑的双眸,待明白他话里的深意,才宛尔一笑,收回双手,把玩着手指,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道: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啊,不是还有个大美女薛红莲在等着你的吗?”
君越痕虽已二十有三,在情爱方面未曾涉世,见她如此这般态度,差点便当了真,正欲开口安抚她,一抬眸对上岑钰戏谑的双眸,便知她是故意为之,恶作剧般挑眉,沉声说道:
“看来是本王自作多情了,既然有人不稀罕,本王何必自讨其辱。”
说罢,起身作势要走。
岑钰一见此景,便知从未谈情说爱的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急忙起身,抓住他的手腕,
“痕哥哥,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哪知君越痕一个转身便将她搂在了怀里。岑钰被他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愣愣地倚在他的怀中。
君越痕抬手轻抚她束在脑后的发丝,轻声道:
“钰儿,既得吾心,定勿负我。”
岑钰感觉到他心底隐隐的不安,抬手揽上他的腰际,不住地点着头。
君越痕轻叹一口气,
“没想到我君越痕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岑钰抬头看向他,嘟着红唇不满地道:
“还说呢,当初你不是还让我嫁给那什么沙歧的皇帝么?”
君越痕苦笑道:
“是,可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若不是怕见你出嫁时的场景,我也不会主动请缨到西隹来。”
岑钰嫣然一笑,手指着他的鼻尖,笑道:
“好哇,看你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我这心都凉透了,还以为都是我一厢情愿呢。”
君越痕抚摸着她的发丝,眼底尽是心疼,
“我曾在母妃牌位前发过誓,她的大仇未报之前,绝不提及婚配之事。”
岑钰这才了然,他冷漠的外表下竟隐藏着这般的执着,抬头注视他的目光,眼底有一丝担心,
“若是不能报呢?”
君越痕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沉吟片刻沉声问道:
“钰儿,你愿意等我吗?”
岑钰凝视着他的双眸,她的迟疑让他变得些许有些不安,忐忑之情溢于言表。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一直未能等到岑钰的回应,君越痕本已温暖的心再度慢慢凉了下来,揽着岑钰的手臂缓缓抽离,心想:果然还是太勉强吗?
不想此时岑钰复又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揽住他的腰际,声音低沉却很坚定地道:
“我等你,无论多久我都会一直等下去。”
君越痕喜极,将她抱紧,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处,激动不已地道:
“钰儿,你等我,等我以江山为聘,迎你过府。”
岑钰在他怀中摇着头,
“不,痕哥哥,我不要江山,我只要这一生一世只与你一双人。”
君越痕早在三年前便已知晓她的意愿,这次能完全敞开心扉,对钰儿坦诚自己的感情,自然是做好了一生一世只爱岑钰一人的打算。揽着岑钰的臂膀再度收紧,
“好,这一生一世只你我一双人。”
岑钰忽觉眼底一阵酸涩,泪意涌了上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
“痕哥哥,我终于等到了你的承诺。”
君越痕无限感慨,一直以来不动声色地拉开与岑钰之间距离,就是怕有朝一日会沦陷,无法达成自己的誓言,有愧母妃生养之恩,不想距离是拉开了,心却慢慢地向她靠近,直至印在一起。
轻叹一口气,视如珍宝般捧起岑钰的脸颊,四目相对,喃喃道:
“钰儿啊钰儿,你偷了我的心,便要用一世来偿还。”
岑钰眼底洋溢着的幸福的泪珠,伴随着君越痕温润的吻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