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漓)
耳畔义勇军进行曲演奏地越来越激烈。
我看着那些陆续进入操场的运动员,仿佛看见了很久之前的自己,胆怯地躲在后面,追随着前人的脚步。我胆小了那么久,可他的阳光和温暖无时无刻照耀着我。我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他的温暖,就能看见黑暗的眼前被照亮。
“嘿!李漓,你在想什么呢?”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将我从冗长的记忆里拉出。
我回头看见了陈倩和她同桌。
“啊?没有,我只是看太阳看的出神了而已。”我敷衍着。
“真的吗?”陈倩笑着看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笑容让我感到发毛。“我可是听说你和苏安他们有个约定哦!要是他们这次比赛能得第一名,你就答应苏安做他的……”
我赶紧扑上去捂住她的嘴,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有没有人听见。“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林苏晨啦!”
她扒开我的手,长呼了一口气。
“林苏晨这个大嘴巴!”我气得直跺脚。“什么事都往外面说。”
“其实他只是将这件事告诉大家,希望大家在运动会上放放水,让让他们。”陈倩解释着。
“还能这样的,这可算违约哦!”我的心里乱成一团,要是这样我和苏安打的赌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放心好啦!因为秦子业从中作梗,非但没有人放水,反而一个个摩拳擦掌,更加斗志昂扬呢!”陈倩冲我挤挤眼。“有好戏看啦!”
“好戏你个头哦!”我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怎么你不去看他们的比赛吗?听说苏安马上就要去跑3000米啦!还是为了你呢!你看人家苏安对你那么一往情深。”
“好啦,好啦。”我用力地推了推她。“你们先去看比赛吧,我回教室了。”
我一路小跑回教室,稍稍犹豫了一下,将那个深蓝色的小包背上,里面装着的是我一直随身带着的酒精和绷带。
操场上早已经是人满为患,我没有去挤到最前排,而是躲在后面偷偷地看着,穿着白色汗衣,胸前佩戴着泛黄的号码牌的苏安在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什么。直到他失望地将目光重新移回到跑道,我才意识到,他是在找我。
“各就各位!预备,跑!”
操场中央的人流开始随着运动员的奔跑而涌动,我随着他们的拥挤,企图在跑道上搜寻苏安的身影。
“那边有人跌倒了!”突然有人群开始惊呼。我的心突然紧张起来。
这一幕太熟悉了,熟悉到令人心跳加快,我的脑海里一片混沌,似乎又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秋天,我无助地坐在跑道上,膝盖上的伤在隐隐作痛。
我下意识地用力拨开人群,就和那天一样,我看见苏安坐在那里,林苏晨他们搀扶着他,他的腿上破了一个大口子,正在汩汩流淌着鲜血。我捏紧了手里的包,想要走上前去帮他包扎伤口。
“如果我放弃了,那和李漓的约定又该怎么办?更何况我不想取消这个约定,我一定会成功的!”我刚刚走到他们的身后,突然听见苏安说到。
我愣住了那里,看着他站了起来重新开始了奔跑,他一瘸一拐的看上去像个袋鼠,那场景霎时好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有些湿润。
“更何况我不想取消这个约定,我一定会成功的!”
那句话依旧在我的脑海里回想,可是一年前我没有能够给出回答。
“我又怎么会想要毁约呢?”我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地说到。
“在我心中,不管你是成功还是失败,我都会在站在你的背后。”
我轻声自语,不知道是在对苏安还是在对他说。
“下面播报关于男子4X100米的名次,第一名,高二4班,许飞扬组,第二名,高三1班,戴子豪组,第三名,高一7班,丁宇昊组,第四名,高二1班,苏宇航组……”广播里开始发布刚刚的比赛结果。
虽然在冲线的那一刹那就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当听见广播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一声。
我在人群中看见苏安坐在那边的草地上,面色阴沉,他盯着草地,不知道在看着什么,苏宇航他们围着他,在给他打气。
我知道他们真的尽力了,林苏晨那么在乎形象的人,跑起来像发了疯不要命了一样,即使他们都是每棒的第一名但是在最后一棒的时候,我看着苏安从林苏晨的手里接过那根红色的接力棒,迈开推的时候,他的眉头突然一紧,果然受伤还是给了他不少的影响。
该死的秦子业!我在心里越来越讨厌这个人了。
“李漓。”
我正在心里咒骂秦子业,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宇航已经到了我的身后。
“嗯?”我还在发愣。
“我们没有能拿到第一名。”苏宇航局促不安地说着,林苏晨将胳膊靠在陈安榭的身上,看向远处。
“我已经知道了。”我低下头去,想来他们是来问我关于约定的事的吧!可是我又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苏安呢?”我突然发现从刚才为止就没有再看见苏安。
“他知道没有得到第一,很懊恼,想一个人静静,就先走了。”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恍惚中看见有一个人影在和我说,但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苏安,你这个大傻子,就算这样,也应该是你来告诉我啊!”我的心不知道为何那么慌张,似乎害怕所有的事情都和以前一样再次发生,害怕再次失去一个人。
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和他们道别,就推开人群跑了出去。
“苏安。”我奔跑着,风吹过我的发梢,吹乱了我额前的头发,我突然看见一个穿着白色汗衫的人,背着黑色的单肩包,一个人走在马路边。
我跑上前去,用力地扳过他的肩膀,“苏安,你走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你有一点点的责任感吗?你……”我几乎是在冲他吼叫,我从未见过我有如此暴躁的一面,就算忍受着同学们鄙夷,嘲讽的目光,和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言论,我也没有爆发过,但是现在。
“小姐,你干嘛啊?”眼前的陌生男子一脸的莫名其妙。我这才发现我认错了人。
苏安,他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身边突然有着救护车呼啸而过,我出神地看着它,朝着我来的那个方向驶去。
就仿佛一年前我永远地错过了他,而现在我也错过了苏安。
我真的是克夫命吗?我无力地瘫坐在路牙上,无数的回忆纷涌而来。
“你好,我是陆筱,我们交个朋友好吗?”
“我们来个约定好吗?如果高中三年你没有喜欢上我,那我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我看见他小心地替我擦洗伤口,又仔细地为我贴上纱布,我腿上的那个伤口,在隐隐作痛。我看见他腼腆的笑着,他是那样的固执,和苏安一模一样。
“你干嘛呢?怎么哭了?”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转头,白色的汗衫,背着黑色的单肩包。是苏安。
“谁哭了?”我赶忙背过头,擦去眼角的泪水。“我还以为你那个了呢?”
“哪个了?”苏安挑了挑眉毛,一脸的茫然。
“笨蛋,那个了就是那个了啊!”我气得想打他,“对了,你刚才去哪里了?”
他好像不明白我为什么发火,举起手指了指后面,“刚才那边撞人了,我恰好路过做了个人证。”
“怎么?你跟踪我?”他好像突然知道了什么。
“跟踪你妹啊!”我为他的智商感到堪忧。“你比赛完了,什么话都不和我说就跑了?我们的约定呢?”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筹措如何开口,“我们只跑了第四。”
他轻声地说,声音里满是不甘和失落。
我下意识地拉起了他的手。
“第四又如何,我说的是好成绩,第几名是好成绩,不还是我说了算吗?”
“所以第四也是好成绩咯?”
身后突然有人说。
“当然了!”我回答。
霎时,我和苏安同时抬起了头,迎上了彼此的目光,我这才意识到我牵着苏安的手,他的手宽大而又温暖。而身后则是传来了,坏笑。
“苏宇航!怎么哪里都有你!”我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三个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回家的路就这一条啊!怪我咯?”他无辜的冲我撇了撇嘴。“而且要不是赶的巧怎么能看的到你们俩在这里你侬我侬呢?”
“所以,你们俩这算是确定关系咯!”林苏晨也来凑热闹。
“要不我们周末一起去野营就算给他们俩度蜜月吧怎么样?”陈安榭也突然脑洞大开。
“好啊,就这么订了,我来开车!”苏宇航跃跃欲试。
我和苏安相视而笑。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