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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蓦然回首之太后刁难

泰安殿中,舒影伸了一个懒腰,她看不见窗外的景象,却能听见外面草丛里细微的声响,也就要到来了是么?宫中一日,可比三秋,她想到此时的宁冰蓉一定是寝食难安吧,她思念着娘亲,娘亲也必定是思念着她的。

“这本《女诫》务必要在今晚抄完,抄完之后还要背下来,三日后太后娘娘亲自抽你的背诵!”耳边又传来老嬷嬷尖锐的语调,打破了她片刻的静谧,让她只觉得有些不耐烦。

舒影皱眉道“放下,出去!”

舒影现在的冷意缠绕上老嬷嬷的周身,让她心有胆颤,果真是放下了那本厚厚的《女诫》,推门而出了。

黑暗中的寂静,让人压抑的快要窒息,舒影再次推开那扇笨重的窗户,虫鸣声越发清晰起来,淡淡的月光倾泻,打在舒影白皙的脸颊上,此时的她,美如无暇的玉。呼吸到了外头的新鲜空气,舒影顿时觉得心里顺畅了许多,宫中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她应该在这里学会忍耐。

次日,天还微微亮,沉睡中的舒影便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老嬷嬷尖锐的声音响在耳旁,“舒小姐快些收拾好,今后卯时准时起床,辰时就该去向太后娘娘请安了!”说着,嬷嬷让几名宫女上前,抱着洗漱用品,衣物,饰品等站在床的两边,随时准备替舒影梳洗整理。

舒影睁眼看向她们,揉了揉眉心,说道:“放下,都出去吧,我自己来!”舒影昨夜的睡眠一直都是浅浅的,皇宫里危机四伏,她便习惯性的去提防危险,直到今早她才渐渐睡的深了,果然,她不适合待在这皇宫里!

朱锦不在身边,舒影也不想让人近身,沐浴更衣的事情都是她自己动手,把人隔绝于几尺开外。

“放下吧!”老嬷嬷吩咐道。

等到她们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舒影伸了个懒腰,舒展自己的肢体。老嬷嬷送来的是一件淡绿色的曳地长裙,腰间是一根深绿色的丝绦,垂落下来的部分飘在腰的两边,荷叶衣领,百褶的设计,俨然一副优雅的闺中女子装扮。清凉的面料,做工精细,看上去的确是一件上等品。

舒影心思缜密,把老嬷嬷带来的物品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也便放心的换上了这一身衣裙。

等到舒影再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时,众人顿时眼前一亮,舒影昨日的蓝色宫装虽然规整,但规整中带着份热情奔放,今日的舒影则不同,集优雅淡然于一身。黑色的发丝自然的用一根绸带系住,之前嬷嬷送去的头饰,舒影并没有用上。

默默看见舒影随意搭在肩上的发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舒小姐为什么不用老奴准备的那些头饰?”

“我习惯这样。”舒影平淡的语气,听上去就是一件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嬷嬷心想,反正日后舒影也该学习怎样梳发盘髻,现在就让她随意一阵吧。“不知舒小姐把《女诫》抄写的怎么样了?”老嬷嬷从昨晚开始就等着问这一句,她料想舒影一定没能抄完《女诫》,今日也有理由让舒影受罚了。

舒影的视线投向殿外,几只灰色的小鸟停在屋檐上,高低起伏的啁啾,都说“侵晓窥檐语”,也就是此般吧。视线再次回到嬷嬷身上,她缓缓说道:“没抄。”

“没抄?”没抄你还那么理直气壮?老嬷嬷心里腹诽道。“抄《女诫》是太后娘娘下的任务,你要蔑视太后娘娘的威严么?”

“呵!”舒影冷笑,说道:“这就蔑视太后威严了?”

“这难道不是么?”

“这是与不是,不都是嬷嬷你说的算么,你说我蔑视了,我就蔑视了,可是,你当真认为我这是蔑视了太后的威严?到底是你认为我蔑视了太后的威严,还是你蔑视了太后的威严?”舒影的这一串话下来,足以把嬷嬷绕的晕得不行。

剪不断,理还乱,嬷嬷理不清舒影话中的意思,但她知道自己坚决不能顺着舒影的话说下去,那明显就是一个语言陷阱。“舒小姐能言善辩,老奴自是不会与小姐您争辩,但是太后确确实实说过了,要小姐抄写《女诫》,可小姐并没有遵从太后的命令!”

“能背出来,还抄它干什么!”舒影的目光毫无定所,在殿内的各处流转,一边说道。

老嬷嬷站在舒影的身侧,从舒影的角度,是看不出她面部上的表情的,嬷嬷讽刺的一笑,她还没见过有谁能背书如此厉害呢,看了一夜就能把书背出来?况且这本《女诫》是连带着典例与辨析一起的,厚度就在此处,舒影要背完这本书,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时间随着沙漏中的细沙悄悄溜走,很快辰时便到了,老嬷嬷赶忙带着一行人进去伺候太后,替太后梳洗。

“太后说,今日别给她请安了,你先回去吧。”老嬷嬷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舒影,她很想看见舒影认栽的表情,舒影如此早起,等了一个时辰却被告知太后不见,舒影会如何自处呢?

舒影缓缓起身,直视嬷嬷的眼睛,从嬷嬷的眼中,舒影看出她所有的情绪,舒影笑着说道:“那么……如此甚好。”说完,便转身离开,从始至终,她的脸上一直都没有出现嬷嬷想见到的那种衰败神情。

一天又匆忙的过去了,虽然在舒影的眼里,这一天也并不算匆忙,至少她依旧觉得,宫中一日,如隔三秋。这天太后突然召见,说是为舒影背诵一事。舒影才知道,三天的时间原来就是指舒影接到那本《女诫》时开始算起,事实上,舒影只有两天的时间,去背诵这本《女诫》。

“听说……你不愿意抄写《女诫》,说是可以直接背出来,此时当真?”太后今日的气色俱佳,脸色红润,看上去心情也是不错的。

“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是谓卑弱下人也。晚寝早作,勿惮夙夜,执务私事,不辞剧易,所作必成,手迹整理,是谓执勤也。”舒影没有再言其他,直接背诵道。

且不说舒影在长世阁中就已熟读过大量的书籍,这其中就包括了《女诫》,然而,就算舒影从未读过这本书,她也能够过而不忘。

太后不信舒影真能背出来,舒影背了第一章中的前几句,只能说明她正好背诵了那几句,太后说道:“不,第二章呢?”

“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信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舒影毫不犹豫的将前几句话,通畅的背了出来。

“第六章!”太后皱眉道。

“姑云不尔而是,固宜从令。姑云尔而非,犹宜顺命。勿得违戾是非,争分曲直。此则所谓曲从矣……”

之后,太后又接连问了好几个典例,舒影都纷纷对答了上来,太后对此越发的难以置信了。

“第八章!”太后再次打断道。

舒影笑了笑,从容不迫的说道:“太后娘娘,您可真会说笑,《女诫》中只有七章,并没有第八章!”

太后抚额,平息了片刻之后,才说到:“是哀家记错了,你背的很好!”

舒影也毫不客气的朝太后一笑,说道:“谢谢!”

一连十几天过去,舒影都是在天还微亮时被老嬷嬷叫醒,见到太后的次数也只有两面,这或许是太后想向舒影说明些什么吧,比如……太后不想见到舒影?

舒影日复一日的被关在偏殿中,学习各种礼仪,背各色各样的书,期间太子找过她一次,司寒翻窗进来过两次,舒影平静的接受现在的生活,现在的生活,似乎也平平淡淡,无滋无味。所幸的是,宁冰蓉来到了宫中,给舒影带来了一日的自由。

这日,舒影睡到卯时自然醒,但她并没有看见老默默的身影,不知道今日为何老嬷嬷没来喊她。舒影心想,既然老嬷嬷没来喊她,她便继续睡着吧。再次醒来时,她感觉一直有道温柔的目光流连在她的身上,睁眼,便发现宁冰蓉斜倚在自己的床头,目光温柔似水。“娘?”

说不惊讶是假的,舒影对于宁冰蓉突然到来这件事,还是充满着意外的。

宁冰蓉拨开舒影额前的碎发,笑着说道:“看你睡的挺香,就没打搅你!”

“娘亲怎么到宫中来了?”

“想你了就来看你啊,傻孩子,难道不欢迎么?”宁冰蓉宠溺的眼光让舒影觉得很是久违。

舒影摇摇头,说道:“不是啊,影儿很开心!”

宁冰蓉靠近在舒影的耳边,悄声说道:“娘亲想来看你,谁也阻拦不了,不是么?”

舒影欣喜的点点头,多日以来,这是她第一次露出舒心的笑容。难怪今日老嬷嬷没来叫她,敢情是因为宁冰蓉的缘故。

“好了,快收拾一下,你今天一天的时间,可都得归娘亲,知道么?”宁冰蓉理了理舒影的衣衫和凌乱的发丝,说道。

“嗯,知道了!”随之,舒影又惊喜的发现,宁冰蓉居然把朱锦也给带来了,舒影唤道:“锦姐!”

宁冰蓉在一旁说道:“知道你只习惯朱锦的照顾,就把她给带来了,之后就让她留在宫中照顾你!”宁冰蓉的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朱锦必须留在宫中照料舒影的起居。

之前舒影不愿朱锦与她一同进宫,其实是因为她知道宫中险恶,不愿朱锦与她一同趟这趟浑水,可如今宁冰蓉那么坚持,她只好无奈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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