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在很多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把事情安排妥当,保持身边的环境安稳静好。虽然计划永远都不可能赶得上变化,可是我依旧不断地杞人忧天。从物理角度就是——我经常在做无用功。
尤佳最后并没有表态她会怎么做,我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她既然选择了,总是有自己的主张吧,我不过是恰巧知道了这件事,并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出院之后,她回家,我也回家。买了硬座,已经晚了几天,卧铺早已经被抢购一空,我这种懒人是绝对不会起个大早去买票的。
候车大厅是个很神奇的地方,我一直这么觉得——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或者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竟然有人可以直接蜷缩在角落里睡觉,也有人直接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
我难以接受这样的生活方式,于是只好保持着不失礼的姿势,站在箱子旁边。但是不要要求我有赫本那个淑女风格,顶多算是不影响市容。
我在机场打电话给苏言,苏言一听是我的声音很是惊讶:“依依?你怎么回来了?”
“这里不是我家吗?你不许我回来哦!”我故意跟他抬杠,可是他的语调却很奇怪。
“怎么会呢?你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你就先来我家住两天吧!”
“你家就是狗窝,我才不去给你做免费的清洁工呢!”苏言自己住一套三室一厅的公寓,他爸妈都忙,忙着赚钱,从小他就跟着外婆住,现在长大了,他就一个人住在新房子里。据说这房子是他娶媳妇的财产,当时我还笑他老土。可是后来我知道,多少人为了这么一个东西,结婚,离婚。
“行了,不跟你扯了,你在哪儿呢?”
“我在市南的高速公路上呢。”
“得,那我就自己打车先回家了啊!回头再找你!”我说完就想挂电话,可是苏言那边急急地说:“你现在回家恐怕没人,你等我过来接你。见了面再说。”说完反而是他不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收了线。
“切!你当我不认识路啊!气死我了!”嘴上虽然碎碎念,可是还是乖乖地去餐厅等着他开车2个小时之后来接我。把我当成小孩子的人,除了父母,就是他了吧!一把年纪,快要奔三了,可是还有人把自己当小孩的感觉无疑是幸福的,就好像棉花糖一样松软温暖。
室内的暖气供得很足,中央空调有暖暖的风,可是室外是阴冷潮湿的一片一片,到处都是积水。我忽然就那么想到了D城的冬天,干燥寒冷,还有海风里淡淡的咸味。
尤佳出院的那天,我在医院门口送她上了出租车,直接到机场。看着车慢慢变成黑点,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不知道是放心还是担心。
天气很好,可是我忽然觉得阳光明亮得过分,而周围的景物却越来越看不清楚。然后就是一片黑暗,觉得有人抱着自己,冰凉的物体抚着我的额头,嗯,真舒服。如果有力气我简直要满足地叹口气了。
“苏依,苏依?”这声音?原来是你啊,易扬。原来又在生病的时候被你看到了,我真是不幸,每次都是这么难看的时候被你看到。心理这么想着,可是眼皮却睁不开,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只能随别人摆弄。
可是耳边随后就有低吼声:“你在发烧!”对待病人就不能亲切一点吗?明明在医院的时候对别的病人都很温柔的。冰凉的触感随后就要离开,我当然不愿意,偏着头想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听到有人微微叹息,然后凉凉的感觉再次回到我的脸上。
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雪白的床单,还在医院?我还没回去?正迷茫着,就看到门被推开了,“醒了?那就吃点东西吧!”
这才看见他手里拎着的袋子。原来是粥,煮得香糯细滑,入口即化。以前胃痛的时候,妈妈也总是煮这样的粥给我吃,多久没吃到妈妈煮的粥了?这么想着,眼泪就大颗大颗地掉落在碗里。
“小孩子啊,哭什么。”语气却很温柔。
吃过晚上的一份药片,他帮我盖好被子,把温水放在床头柜上。
“半夜有什么不舒服要叫医生。”
“嗯。”
“好好休息,不要看小说看到半夜。”
“嗯。”
“以后不要这么折磨自己,累到晕倒。”
“嗯。”
“做我女朋友,让我试着照顾你,好吗?”
“嗯。”
这一定是一场梦,我入睡前迷迷糊糊地这么想着。可是也是一场美梦呢,所以我知道我的梦里也有这样美美的微笑。
“依依!”
“哥。”
“怎么不打招呼就回来了?”苏言笑,可是他的笑容让我觉得有牵强的意味,我看着他,等他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