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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守护

Amoureux的纯度果然不同凡响,握在手里一会儿就开始有变软的迹象了。我无奈地把它放到手边的桌上。

上菜了,一段准大学生的演讲之后,我的两位老师感谢了大家的到场,终于开动了。我可是连早饭都没吃呢。

不过……这菜还不是一般的难吃呢。虽然早有耳闻这里的菜不怎么样,但是这种水准……

一顿饭下来,只吃了两道菜,一个是玉米羹,没什么特别,至少没有特别难吃。另一个是甜点提拉米苏,没办法,对甜食没抵抗力,再难吃,它也是一甜食不是?

送走了大部分的老师,家长,我站在门外跟李子翔告辞,把口袋里的红包放在他手里。

“哎?怎么给我啊?”他显然很诧异。

“给你爸爸,妈妈,他们会收吗?”我笃定地问他。

“走了。”我冲着他和王强挥挥手,转身走入雨中去取车。

“等一下!”李子翔叫住我,把一整包的Amoureux递到我面前。这个的价格恐怕超过了那个红包吧……

“听说你是甜食大王,我不喜欢甜食,剩下的巧克力给你比较不会浪费。”他一口气把话说完,跑回饭店里面去了。

“小丫头长大了呢。”王强冲我笑笑,挥了挥手,也进去了。

我瞪着手里的巧克力,站在细细的小雨里。

“啊!我胡汉三终于回来了!”到了家里连有点潮湿的衣服也不脱,我直接把自己摔在卧室的双人床上。

一起摔在床上的还有那包Amoureux巧克力。

窗外有着点点滴滴的雨声,有微风吹过,淡色的窗帘就轻轻地晃动起来。外面的空气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好困,睡一下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见到了代数老师,大大的黑框眼镜,盘起的头发,运动装。我竟然在初中的教室里?是了,前面是白雪,后面是刘丽,往后看,还有王强,郭月昭,陈蕾……大家都在。我的身边坐着的正是易扬。在讲什么呢?刚出好的数学卷子不见了?不,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我突然心慌起来,那时候的感觉忽然一下子把我慑住。

“今天是苏依做值日的。”我听见王艳丽这么说。

“今天她有抹过讲桌哦。”白雪的声音也响起来了。

然后,老师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垃圾桶里拣出了那张被弄湿的试卷,不说话,看着我。

“不是我,我不知道。”我的声音那么无力,虚弱。

我记得今天做完值日的时候,班级里只有两个人,白雪和易扬。

我出去倒垃圾,回来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都来了。

可是如果这样就说是白雪做的,根本没人相信吧。白雪平时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单纯的,谁会相信是她做的呢?反而是我,平时不喜欢讲话,对人态度冷漠,会有人相信我吗?

一时间,我竟然找不到可以依赖的朋友。原来,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在这个集体里。

“算了,不要再说了,反正现在也不知道是谁。”淡淡的声音传来,哪里的声音?谁的?

易扬,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外套,有帽子,周围有软软的兔毛。蓝色直筒牛仔裤,在这个下午明亮的阳光里,像一个骑士一样救了已经快要溺毙的我。

“苏依,你先坐下吧。”老师终于还是听了易扬的建议,不再追究了。易扬的一句话比我的一千句辩解还要好用,天之骄子吧,全校的老师哪一个不知道优秀的易扬呢?

我浑浑噩噩地坐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刚刚究竟经历了什么。

“嘿,笨蛋,不要哭出来哦。”易扬用手肘推推我,冲我眨眨眼。

“易,扬!我既不是笨蛋,也不是白痴,我有名字,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叫我!”我生气,真的生气,或许是刚刚的惊吓,还有委屈,让我的情绪爆发了。

易扬显然没料到我的反应会这么激烈。看我的眼神显得很无辜。转过头,不再看我了。

我知道易扬算是帮了我的,可是我就是没办法冷静下来。我觉得我就是一个笨蛋,无能为力,而他的那句笨蛋,正好刺中了我微薄而脆弱的自尊。在他眼里我怎么都是一个不够聪明的笨蛋吧。全校第一和全校第二十,在后面的人看来都是一样优秀,可是只有我知道,这种感觉是云泥之别,永远无法超越。第二名恐怕也是这么想的吧!因为易扬的优秀是所有人望尘莫及的。

我也因为这懊恼而愈发的觉得难过,我趴在桌上,哭泣。气温很低,在这个北方的冬天,眼泪流出来,很快就变得冰凉。

可我还是不想把脸抬起来,或者说,不敢吧。现在一定难看死了,我要怎么面对易扬?

下课铃终于响了,当我终于慢慢把头抬起来,易扬不在。平时他都会在下课的时候对我大毒特毒,可是今天他出去了,靠着窗子,我看到,易扬在走廊上,背轻靠着墙面,长腿微微斜着,修长的手插在口袋里。眼睛看着远方,可是,那里有什么呢?我不知道。

上课了,我的手绞着衣襟,就怕易扬再说出什么恶言恶语,让我自尊受伤。可是同时,我又怕他不说话,他会不会生气了?

绞着衣襟的手忽然感觉真实起来,睁开眼睛,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梦。原来是梦。很久之后,有同学告诉我,那天是白雪不小心弄脏了试卷的,而易扬根本在睡觉,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相信了我,现在想来,其实那也算是一种守护吧?是吗?易扬?今天就让我尽情地最后一次地放肆地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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