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有成的调查在极其秘密的状况下进行着，但被公安局副局长黄江北发现了，因此，刘子寒和李有成对钟鸣起了戒心，开始有了防备，但派去卧底的女警张茹这边在死者李平遗孀宋勤身上发现了一些线索，分析出李平为什么要举报的动因。
三十三
虽然钟鸣安排人调查李有成是极其隐秘的，但还是被黄江北发现了，黄江北是在极其巧合的情况下知道这件事的。
钟鸣在对李平之死的案件进行分析后，在所有关系人当中觉得只有李有成会有杀人的动机，那就是灭口，但是李有成不会自己动手，肯定是有人帮他办这个事，这个人是谁？只有从李有成身上找答案，但是又不能正面进行调查，钟鸣就只好安排人员跟踪李有成，每天记录与李有成的接触人员，从中寻找答案。
刑警支队的侦查员王磊就是钟鸣派去跟踪李有成的人，为了避人耳目，省厅正好抽调人员到外地办个专案，钟鸣就安排王磊去了。王磊到省厅报到以后，钟鸣就悄悄地给专案组领导打了电话，秘密地把王磊又借了回来，王磊就开始了对李有成的跟踪观察工作。
那天，黄江北坐着车从有成集团总部大楼门口过，恰巧正在有成集团门口守候的王磊下车买报纸被过路的黄江北看见了。黄江北有些纳闷，他记得王磊是被借调到省厅去办一个案件了，案件是保密的，说是省厅借调的，其实是省纪委借调的，是省内F市的主要领导出事了，所以从别的地市纪委、检察院、公安调人去办案。黄江北心想王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没听说他回来啊。于是黄江北在办完事之后，叫司机从原路返回，在到有成集团总部大门口的时候，他叫司机开慢点儿，隔着窗户，他看见王磊坐在路边一辆出租车的前排一边看报纸一边抬眼看着有成集团的大门。黄江北是老公安，一看王磊这模样就知道他是在这里守候，可是他为什么在这里守候呢？难道李有成与省里的专案有关，可是没听说啊，难道李有成曾经去过F市投资，在那里行过贿，现在受到牵连了？黄江北越想越觉得奇怪，就想搞清楚。如果真是李有成出了事情，自己是不是该提醒一下刘子寒要注意与李有成保持点距离。
回到办公室之后，黄江北就想打电话给刘子寒，可是又怕自己摸得不准，让刘子寒批评，于是就想明天再去那里看一看，是不是王磊还在那里守候，如果是的话，那可能就真是针对李有成来的。
第二天、第三天，黄江北自己一个人开车去了有成集团的门口，发现王磊仍然在那里，他心想王磊一定是在这里守候，那李有成很有可能与省里的专案有关，于是他就开车去了刘子寒那里。
在刘子寒面前他没有立即说出来，先是很神秘地问刘子寒知不知道李有成去过F市投资，刘子寒说没听说啊，你今天来问这事干什么？黄江北说：“刘书记，我觉得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你？”刘子寒说：“江北，我可是把你当自己人，你说话别吞吞吐吐的啊。”黄江北说：“是这样，我们刑警支队有个民警被借调到省厅去了，其实就是办F市的那个案件，你猜怎么着，我连续三天看见他在有成集团门口守候，我猜是不是李有成和F市的事情有什么牵连，那您这些日子可要离李有成远点儿啊。”刘子寒倒吸了一口气，沉思半天说：“是这样啊，不会吧，按道理，李有成和那边没什么联系啊，据我所知他在那里也没投资。”考虑了一会儿后，刘子寒朝黄江北露出亲切的笑容说：“江北啊，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的提醒啊，我和李有成也只是一般的关系，毕竟有成集团是我在区里工作的时候培植的纳税大户，所以走得近一些。不过如果真有这事，我想市里也该知道，你回去再打听打听，有什么情况再跟我说。”黄江北把头直点说：“我回去再想想办法，问问省厅的朋友。”
刘子寒破例地起身把黄江北送到办公室外，然后刘子寒回到办公室靠在椅子上就想，难道李有成真的去F市投资了，与那边有牵连了，应该不会啊，除非他是通过何援朝的关系去的，不然的话，李有成到外市投资的项目都是自己出面给他引荐当地领导的。不过这一两年，李有成是和何援朝走得近多了，但是不管怎么样李有成是不能出事的，出了事，对自己也有很大的影响，想到这里，刘子寒拨通了李有成的电话。
刘子寒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就问李有成工厂的建设进度怎么样了，如果有空就马上来他办公室介绍介绍。李有成正好没什么事就马上坐车过来了。刘子寒很直接地就问李有成有没有到F市投过资，李有成说没有啊，你好好的问这个干吗？刘子寒有些纳闷地说：“真的没有？那就怪了，唉，你最近还有什么麻烦事。”李有成说：“没有啊，前不久工地上拆迁的事情不是摆平了吗？”刘子寒说：“没事就好，你最近注意点，现在有人在盯着你，还不清楚是什么来头。”听刘子寒这么一说，李有成一惊，连忙问：“刘书记，这怎么回事，我最近好像没什么事情啊！”刘子寒锁住眉头说：“我现在也不大清楚状况，是什么来头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盯着你。这样，你最近少和人接触，不要在公共场合和电话里说什么敏感的事情，那都不安全，如果有事情的话，以谈工作的名义见面谈，我这边想办法去摸清楚，咱们再考虑对策，先以不变应万变，暂时不要把情况扩大。”
从刘子寒这里回去的时候，李有成头脑是一片混乱，自己被人盯上了，居然连市委副书记也不知道来路，看来是有什么事情了，会是什么事情呢？与自己打交道的干部现在基本上都在位子上没出事，以前的一些事情都摆平了，会是哪件事情翻出来呢？李有成是百思不得其解，感觉有一种无穷的压力正向自己靠过来，一双眼睛正在远处看着自己。自己该怎么办？李有成一时还想不出头绪，心想还是按刘子寒说的意见办，以不变应万变，等等再说，这些天还是小心点儿。
黄江北从刘子寒那里回来之后，觉得刘子寒对自己向他说的事情还是感兴趣的，自己要抓住这个机会，让自己和刘子寒绑到一条线上来。这样，刘子寒才会真心地帮自己，而不是心向着钟鸣，一定要借着刘子寒的力量把钟鸣从公安局挤出去，把本该属于自己的局长宝座夺回来，所以黄江北就开始想办法怎么样把事情打听出来。
于是黄江北就打通了省厅刑警总队副总队长的电话，问了一些无关的事情，然后就和对方闲聊起来，聊着聊着就把话朝F市的专案上引。黄江北说：“李总队，听说F市的事情现在是越来越大了，牵连不少人啊。”李总队说：“是啊，这不，又从厅里抽调人去了，听说纪委的老李也抽过去了。”黄江北哦了一声说：“老李也去了啊。”黄江北听说省厅纪委的老李也抽调过去了，觉得有门了，于是就又扯了会儿，最后在电话里盛情地请人家哪天来清水，自己要好好招待招待。
纪委的老李黄江北比较熟悉，就在去年，老李的一个亲戚在清水出了点事情，老李出面找到了黄江北，黄江北二话没说就出面摆平了，老李很是感谢。黄江北到省厅去的时候，老李专门请黄江北吃饭表示感谢，后来老李到清水市公安局检查，黄江北也尽地主之谊回请老李，一来二去两个人的关系就深了起来。
于是黄江北就打通了老李的手机说：“老李吧，我是江北啊。”老李在那边说：“知道啊，黄局长，你的电话我手机可是输了进去，知道是你，怎么想起打电话给我？”黄江北呵呵笑着说：“前几天我到省厅去，本来叫你出来一起吃个饭，谁知道你给抽出去了，没什么事，就是问候问候你，在那边苦不？”老李说：“苦还好，就是闷。”黄江北说：“不苦就好，回来我再请老哥哥。”老李说：“那好啊，黄局长，你没事吧，有事就说。”黄江北说：“真的没事，就问候你老哥一下，你现在办的是保密的事，我可不想犯错误啊。哦，对了，我们局里有个叫王磊的小青年好像也抽去了，这小鬼不错，我挺喜欢，你照顾照顾？”老李咦了一声说：“我来了有段时间，没看见你们清水市局的人啊，哦，对了，我听他们说，你们家钟局把人又要回去了，你不知道？”黄江北立刻掩饰说：“哦，人回来了啊，也许支队派去办案件了，我当个分管局长，这抽人是要跟我说的，回来向支队汇报就行了，我还以为还在那里，那好，就这么说好了，等你结束，我请你吃饭，咱老哥俩好好喝几杯。”
三十四
钟鸣为什么悄悄地把王磊从省厅的专案组要回来，而且是瞒着自己这个局党委副书记、分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看这情况，那自然是瞒着所有局领导的，这会是什么案件，让钟鸣搞得如此神秘呢？李有成究竟有什么事情需要钟鸣这样精心安排人员去查，难道怀疑自己与李有成有什么瓜葛，故意避开自己，一连串的疑问在黄江北的心里。虽然黄江北知道钟鸣这样做一定有什么原因，但是他心里很不舒服，既然不是省厅办的案件，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个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保密，就这样不放心班子里的同志？黄江北决定把打探来的消息告诉刘子寒，他相信刘子寒知道以后肯定也会大吃一惊。
刘子寒知道后果然是大吃一惊，他仔细地分析着，在清水市当前的政治气候下面，戴斌是不会瞒着自己安排钟鸣去调查李有成的，更何况现在戴斌明显对钟鸣有着不满的情绪，那么就只有宋之杰会安排钟鸣去调查李有成或者是钟鸣自己为了某种需要去调查李有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对李有成来说都是一个危险信号，对自己也是一个危险信号。事实证明，如果自己不在要害部门有一些心腹，很多事情都会失去掌控，所以如果钟鸣真的不能为己所用，那就要想办法把他挤掉，把黄江北送上局长的位置。至于为什么会调查李有成，刘子寒分析不出来具体原因，但他觉得，宋之杰和钟鸣还没有掌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否则早就发起攻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地去跟踪，看来事情还有挽回的机会，只要在清水市的范围内，他刘子寒还是应该有办法的。
李有成知道是钟鸣安排人跟踪他的后，一开始也百思不得其解，一是他并没有得罪钟鸣或者宋之杰，二是即使是在经济上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也是检察院或者纪委的事情。李有成坐在刘子寒对面的沙发上困惑地想着，突然他想了起来，对着刘子寒说：“一定是因为李平！”刘子寒一愣，说：“李平，这件事情不是过去了吗？尸体都火化了。”李有成说：“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原因，上次李平死了之后，我请你出面打了招呼，尸体是火化了，我也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一定是钟鸣仍然在怀疑这件事情，当时你打过招呼之后，公安局表面上是答应家属的要求不进行尸检，但是我当时在殡仪馆安排了人发现公安局其实对李平尸体进行了秘密尸检。后来公安局这么长时间没有追查这件事情，我也以为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啊，这个钟鸣居然追着这件事情不放。”刘子寒听着脸色突然冷峻起来，压低了声音问：“李有成，你那个会计的死真有问题？”李有成看着刘子寒的脸色，淡淡地笑了一声说：“刘书记，这件事情你不要多问，你知道了不好，这些年，没你就没我的今天，我也不想害你，也不会告诉你，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说有问题，也不说没问题，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开口的，你能帮忙就帮一下，也别问为什么。”
刘子寒听了李有成的话顿时醒悟，看来李平之死确实有问题，不过李有成确实也够意思，这话说得很明显了，不想自己也卷进去，但是李有成也不能出问题，出了问题什么都难以保证。刘子寒于是说：“好，我不问，不过，你一定要稳住，需要我做什么，你就说，你能这么说，我觉得和你没白交往这么多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