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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九里堡 (2)

唐风驾驶着“七彩悍驴”一路狂奔,指南针、电子罗盘显示的都是西北方向,但是,“七彩悍驴”在广袤的戈壁滩上横冲直撞了两个小时后,唐风仍然没有发现九里堡的踪迹。

“我们会不会走错了?”梁媛嘀咕起来。

“怎么可能?你看指南针和电子罗盘显示的方向都是西北,没错!”唐风又检查了一下指南针和电子罗盘。

“那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到九里堡?”

“我们不会走过了吧?”韩江也疑惑道。

“走过了?不可能吧!”梁媛道。

“昨天旅馆老板说九里堡只是一个汉代烽燧,会不会我们一路过来,车速太快,没看见?”韩江疑惑道。

唐风停下车,仔细想了想,“已经走过了?不,不应该啊。刚才我们驶过的地方,一马平川,周围没有任何遮挡,我一直盯着车窗外呢,如果汉代的烽燧就在路附近,我是不可能漏过的。”

“那就奇怪了……”韩江喃喃自语道。

就在这时,梁媛突然惊叫起来,把唐风和韩江都吓了一跳。“你大呼小叫什么?”唐风斥道。

“你们快看,指……指南针,还……还有电子罗盘!”梁媛的声音都变了。

唐风这才惊讶地发现,刚刚还显示西北方向的指南针和电子罗盘此刻则完全变成了东南方向,韩江赶忙又查看GPS,GPS显示的坐标居然就在公路附近,“妈的,这是怎么回事?”韩江怒道。

唐风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怎么办?”唐风看着韩江。

“继续往前开。”韩江恨恨地说道。

唐风重新发动车,车厢里陷入了一片沉默,果然,没往前开多久,他们就重新驶上了公路。

唐风继续驾车沿着公路走,半个小时后,他们又回到了那间汽车旅馆。没等唐风把车停稳,韩江就跳下了车,冲到旅馆门口,却见旅馆大门紧锁,韩江猛地踢了大门一脚,震落了厚厚的灰尘,却不见一人。

“妈的,我们肯定被人算计了!”韩江回到车上,骂道。

“难道旅馆老板也是将军的人?”梁媛问。

“不一定,但是那家伙绝非好人。”韩江怒道。

“也就是说那家伙的话都不可信了?”唐风道。

韩江喘着气,望着公路旁的茫茫大漠,没有说话。许久,韩江突然斩钉截铁地说道:“还从刚才的路走。”

“还从刚才的路走?那我们不又绕回来了?”唐风不解。

“先到敖包再说。”

韩江说完,把唐风推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自己驾车,又一头冲进了大漠。

很快,韩江驾驶着“七彩悍驴”又来到了敖包前,韩江对唐风和梁媛嘱咐道:“你们俩别下车,我下去看看。”

韩江登上敖包,仔细观察半天,然后跳了下来,重新发动车,绕着敖包转了一圈,唐风忙问道:“我们这是往哪儿去?”

“往西边这条路走!”说完,韩江猛踩油门,“七彩悍驴”如离弦之箭,朝西方飞驰而去。

韩江驶出约有一刻钟,在平坦的戈壁上出现了岔路。韩江跳下车,仔细辨别路上的车辙印,向西去的主路车辙印很多,甚至有驴友在路边用石块摆出了一个路标,而有一条隐约可见的小路正向西北方向延伸下去。

“你们看,这条小路上车辙印不多,却有一条是最近留下来的,咱们就顺着这条新车辙印走。”韩江看来颇有几分把握。

三人重新上车,向西北方冲去。半个小时后,唐风首先叫了起来:“看,右前方,右前方有一个烽燧。”

韩江和梁媛也看到了,在荒凉的戈壁滩上突兀着一座高大的烽燧。“那是汉代的烽燧!”唐风一眼就认出了烽燧的年代。

韩江猛打方向盘,向汉代烽燧驶过去,“七彩悍驴”在茫茫戈壁上画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形,最后稳稳地停在烽燧前面。

三人跳下车,梁媛仰望着面前的烽燧,喃喃地说道:“这就是九里堡?”

“应该是吧!”韩江察看了指南针和电子罗盘,这次方向没有错。

许久,两人没见唐风说话,扭头望去,唐风忽然叫道:“我真是太傻了!”韩江和梁媛惊愕地看着唐风。唐风解释道:“昨天我问旅馆老板九里堡的情况,他居然能准确地说出九里堡是一个汉代的烽燧,你们想想,一个没有历史和考古方面知识的人,就是来过九里堡,能一下子就说出这是一个汉代的烽燧吗?”

“是啊!如此说来,这家伙肯定有问题了。”韩江道。

“哼,可怜我白被那家伙骗了一百多块钱!”梁媛这会儿又开始心疼起钱来。

“一百多块对你来说就是洒洒水啦!”唐风笑道,惹得梁媛一顿粉拳。

虽然很失望,但唐风还是一丝不苟地绕着这座汉代烽燧勘察了一遍,烽燧的形制是汉代无疑,不过,唐风并没在烽燧周边发现汉代文物,唐风首先想确定这是不是西夏古地图和米沙草图上的九里堡,但是没有任何文物和证据,如何证明呢?

唐风转到烽燧西北角时,发现西北角已经坍塌,坍塌的位置露出了一个不大的洞口,唐风爬到洞口边,朝里面张望,里面黑漆漆的。唐风回头对梁媛喊道:“电筒。”

梁媛很快递给唐风一个电筒,唐风借着手电筒的光线才看清洞里面的情况。里面的空间不大,积着厚厚的灰土,唐风估计这都是烽燧坍塌时落在里面的,唐风仔细观察,积满的灰土中隐约露出了一些像是木板的东西,唐风想伸手去拿那块木板,可他试了试,够不着,除非把洞口打大一点,但是唐风又不想进一步破坏这座烽燧,毕竟它已经在这儿默默屹立了两千多年。

就在唐风犹豫不决之时,身后传来了梁媛的声音:“我来吧!”

“你?我都够不着,你能够着?”唐风疑道。

“你抱着我,我探到洞里面去,不就够着了。”

唐风想想,这主意不错,于是,唐风抱着梁媛的小腰,就准备往洞里钻。“抱紧点!”梁媛嚷道。

“我已经够紧的了!”唐风话语中带着一丝委屈,身后传来韩江一阵大笑。“笑什么笑!有本事你来啊!”唐风冲韩江嚷道。

“我不行,还是你来,你来,你们俩肯定配合得好!”

梁媛已经将头探进了洞口,唐风紧紧地抱住梁媛的腰,轻轻地说了一句:“小心!”唐风话音刚落,半截身子已经探进洞里的梁媛突然尖叫起来。

唐风听梁媛尖叫,赶忙使出浑身气力,把梁媛给拽了出来。梁媛闭着眼睛,还在尖叫,唐风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忙关切地问:“怎么了,你伤到哪儿了?”

梁媛见唐风一副紧张的样子,突然收起尖叫,露出了笑脸。

“你傻笑什么?”唐风被梁媛弄得有些蒙了。

“我试试你的反应能力啊!不错,反应还是挺快的。”梁媛笑得更欢了。

“你刚才一喊,把我吓死了!”唐风这才明白自己上了梁媛的当。

“就是为了试试你对我关不关心!不错,实验结果我很满意。”

“你满意了,我很不满意。”唐风有些恼怒。

“我拿到了这个,你满不满意啊?”梁媛说着,突然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块小木板来。

唐风一眼便认出了这就是刚才那块夹杂在灰土中的木板。他一把拿过木板,翻看了一遍,“这是一块汉代的木牍。”

“木牍是什么东西?”梁媛问道。

“木牍跟竹简一样,是东周到魏晋时期的主要书写载体,这里干旱少雨,所以这片木牍能一直保存下来。”唐风解释道。

“那这上面写着什么?”

唐风拂去木牍上面的灰土,依稀看见了一行文字“居延……九里礅”。

“九里礅,九里堡!这是不是一个意思?”梁媛问道。

唐风点点头,“我想现在可以证明这里就是九里堡,而且这片木牍进一步证明早在汉代这里就已经被称作九里礅,只是后来慢慢变成了九里堡。”

唐风检查完了这片木牍,又叫梁媛把木牍放回原处,顺便再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东西。“又要我钻一次?”梁媛嘟着嘴,似乎有些不满。

“有我保护你,不要怕。”唐风说着,就从后面抱住了梁媛的小腰,梁媛的不满瞬间消失了,乖乖地又钻进了烽燧里。这次,唐风等的时间有些长,他不知道梁媛在里面干什么,“你在鼓捣什么呢?这么长时间?”

突然,梁媛的身子剧烈地抖了一下,随即,唐风又一次听到了那撕心裂肺的尖叫,梁媛这次比上次叫得还要凶,还要肝肠寸断。不过,唐风这次有经验了,不上梁媛的当了,他没有马上把梁媛拉上来,反倒笑道:“你爹地没给你讲过狼来了的故事?”

谁料,梁媛的双腿开始乱蹬起来,尖叫变成了哭声,“蛇!有蛇……”梁媛拖着哭腔喊道。

唐风这才知道出事了,忙要把梁媛拽出来,可是梁媛双腿乱蹬,一点儿也不配合。唐风顿时慌了手脚,幸亏韩江及时冲了上来,两人一起用力,这才把梁媛给拽了上来。

梁媛一见唐风,哭着喊着,粉拳不断落在唐风胸口,“你……你竟然见死不救,还笑话我……”

唐风见梁媛这副模样,忙关切地问梁媛:“受伤了吗?”

见梁媛完好无缺,也没哪儿受伤,唐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梁媛还在哭着,唐风将梁媛紧紧抱住,过了许久,依偎在唐风怀里的梁媛才止住了哭声。

“蛇呢?哪来的蛇?”韩江把头探进洞口,观察了半天,也没见蛇的踪影。

“刚……刚才就在洞里面的,我想……想再找找,看有什么文物,可是我刚拨了一下靠东边的尘土,就有一条蛇钻……钻了出来。”梁媛依旧惊魂未定。

“这地方怎么会有蛇呢?”韩江疑惑不解。

“真的,那蛇有这么长呢!”梁媛还比画了一下。

韩江又往洞里面张望了一番,还是没有看见蛇的踪影。“好了,没事就好,以后这种苦活脏活累活都交给唐风干!”韩江劝慰梁媛。

“好好!以后所有苦活脏活累活都我干!”唐风只得极力讨好梁媛,以博梁媛破涕一笑。

梁媛忽然想起了什么,从一直死死攥着的手心里拿出了一枚铜钱。唐风眼前一亮,“这是什么?”

“这是我在浮土上找到的一枚铜钱,我想这枚铜钱可能对我们有用,所以刚才死死攥在手心里。”

唐风原本以为这会是一枚汉代的五铢钱,可是当梁媛把这枚铜钱交到他手上时,唐风才发现这不是五铢钱,而是一枚少见的铜钱,准确地说,应该是一枚少见的西夏铜钱——光定元宝。

唐风手里攥着这枚西夏铜钱,默默不语。韩江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就一枚铜钱,犯得上盯这么久?”

唐风收起铜钱,道:“要是这里能经过科学的考古挖掘就好了。”

“别做梦了,现在咱没有这条件!”韩江没好气地说。

“是啊,不过仅凭刚才那片汉代木牍和这枚西夏铜钱,我们就能看出许多问题来,首先木牍上的文字证实了这就是九里堡,并且早在汉代,这里就是边防要塞;而这枚西夏铜钱的发现,则说明直到西夏,依然有人在此活动,甚至有可能这里在西夏依然是边防要塞。”唐风大胆推测道。

“这怎么可能?汉代人建的烽燧,西夏时依然在使用?”韩江直摇头。

“完全有这种可能。”

“就算有这种可能,那又怎样?”

“这说明:一、这里就是九里堡,我们所走的路是正确的;二、这里在西夏时期有党项人活动,我们可以据此推断这里很可能在西夏时是连接瀚海宓城和兴庆府之间的一个边防要塞。”唐风说到这,看看韩江,“好了,我在九里堡的任务完成了,下面该你的了!”

“哼,你以为我刚才闲着了,你勘察烽燧的时候,我已经查看了周边的车辙印。”韩江跳下烽燧,走到路边,说道,“那条伴随我们的车辙印一直从敖包延伸到了九里堡,然后和我一样,绕着九里堡转了一圈,又朝西北方驶去了。”

“狼洼?他们也朝狼洼去了!”唐风马上想到了下一站狼洼。

“我想是的,但是,我要特别指出的是,再往西北方向去,就完全没有路了。”

“没路了?”唐风和梁媛不约而同地朝西北方向望去,地面基本上看不出道路的样子,只有一道车辙印向西北不断延伸下去。

“那我们还等什么?也往西北方向走啊!”梁媛似乎又恢复了勇气。

“是的,我们是要往西北方向走,但是我有必要在这儿提醒你们一句,你们想过这新出现的车辙印是什么人吗?为什么一直义无反顾通向没有道路的狼洼?”韩江语重心长地问道。

“当然不是一般人,肯定也是对瀚海宓城感兴趣的人,我看多半就是将军的车!”唐风推断道。

韩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耸了耸肩,然后钻进了驾驶室,再次发动这辆“七彩悍驴”,朝大漠深处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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