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夏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因为她睁开眼睛时看见的是圣君。圣君坐在她身旁，一直静静的看着她，很久，很久。
她记着自己明明是在太子府邸里参加茶花会的。
怎么会…怎么会又在圣君的屋子里？
她揉了揉眼睛，脑子有些迷糊。她觉得自己准是又在太子的府邸的哪个角落里睡着了，此刻是在做梦，不然圣君怎么会在她身边？
可是，圣君为什么看上去有些难过的样子？
顿时，没脑子的孩子觉得自己的脑海里灵光一现。
她明白了，一定是她最近发现了苏清雪和太子的事情。总是觉着如果圣君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和他大哥搞在一起了，一定会很伤心。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梦里的圣君才会看起来那么伤心。
她觉着自己参透了那紫眸里的深思，刹那间开心起来。
没错，就是这样的。宇文琉夏你真是太聪明了，不愧是妖皇殿下。
耽月见琉夏醒了，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怪，不对。是非常怪。
方才她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一会呆愣愣的，一会又笑嘻嘻的，像个变脸的戏子。
“你怎么了？”他用手探了探她的头，估摸着是否方才因着落水而受了凉。
琉夏一下子抓住圣君的手，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他看时。让他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你别难过了。”语气透着浓浓的关心，耽月心下一怔。
只是这孩子下面的话到着实让他觉着自己方才想的过多。
“我知晓九殿下你是因着知道了苏清雪和太子在一起了，所以很难过很伤心。不过没有关系的，我们可以做好朋友，我可以给你讲讲我的故事。这样看来，我们倒是同病相怜呀。”
耽月皱着眉看着她。
琉夏双手轻轻地合着那双微凉的手，“其实吧，我的故事挺倒霉的。我从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他不喜欢我，但是我还是做了很多很傻的事情。大概在他的眼里我不像个女孩子，到像是…像是只宠物吧…”说到此处，琉夏的唇边蔓开一抹很苦很苦的笑容。
“因为，我总是给他闯祸害他受伤，他大概喜欢的是像苏清雪那样的女孩子。说起来还真的是很凑巧呢，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倒是和殿下的未婚妻名字一样也叫苏清雪。”
耽月无声的看着她，眼里泛起一抹略微的复杂。
“我记得那个时候自己的字写的很丑很丑，但是他的字写的很好看很好看。我很自卑，于是练了很久很久的字，想着有朝一日他可以夸夸我说我的字写的不错。我从未发觉练字是那么难的一件事情，比打架，哦不。是比…比绣花…恩，难多了。”
琉夏差点就说漏了嘴，如若在九皇子眼里，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是个只会打架的妖怪，不对，是神仙。
不吓跑才怪呢，于是她连忙改口说成是绣花。话说，她没秀过花…
“我每天躲在房里练字，因为练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手上握笔的地方磨起了泡，还流了血。但是，我的字还是写的很丑。每次我想要放弃的时候，我就一直看他写的字，看完了就继续练着。有一次看见他抄的半本佛经，心里想着若是我帮他抄完了，他就不用抄了。那他就可以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琉夏收回自己手。托着腮，若有所思般，“只是佛经真的很难抄，那些字光是看着我就头晕。我抄了整整一夜才抄录完。”
耽月拨开遮住她眼睛的发丝，淡声道，“后来呢？”
琉夏垂着头，“后来结果挺好的，他问苏清雪那半本佛经是不是她抄的。苏清雪就冒认了。我…我当时很开心。”
紫瞳里透着疑惑，“你帮他抄的佛经被别人冒认了，你还觉着开心，为什么？”
琉夏咬咬下唇，“因为…因为他的心上人是…是苏清雪啊。如若他知道帮他抄佛经的人是他的心上人的话，一定…一定会很开心的。”
琉夏觉得自己的眼睛湿湿的，有点看不清圣君那一头墨发了。“可是…可是…他是我的心上人呀。我的目的就是让他开心，他开心了就好，至于是谁抄的都不重要了。但当时我还是有点难过，我一难过就会犯傻。那时，我手上还握着一个盛满滚烫茶水的杯子。我觉着伤心的力量挺大的，我居然把那个杯子徒手捏碎了。然后手又割伤又烫伤的。你说我是不是挺倒霉的？”
耽月愣了愣，确实有那么一次。他发现她的手伤的挺严重的。问她是怎么一回事时，她却支支吾吾地说又和别人打架了。她和别人打架的事情太过平常了，替她包了伤口后叮嘱他注意下伤口也就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殊不知她的伤是为他…
“你看，我是不是比你还傻。你替你皇叔守孝七年一定没有机会做这样的事情。而且这样的事情我还做过很多很多，虽然他不喜欢我。但是我觉得我喜欢他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他知不知道都没有关系，而且我还是挺开心的。虽然…有时候会难过，但是很多很多难过的事情加在一起。我就习惯了，也就不难过了。”
耽月握紧她的手，语声竟有几分微颤，“除了这些，你对他还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吗？”
琉夏摇摇头，“虽然，我常常难过。但是他是我的心上人呀，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回忆又怎么会是不好的？只是我做过的傻事太多了罢。”
耽月眼里印着一抹淡淡的伤感，他轻声问她，“是吗？”
琉夏抬起头看他，虽然眼底闪烁着泪光但还是对他笑得一脸灿烂，“是啊，有一回我出去玩。然后差点被蛇咬伤了。后来他又救了我，因为救我害他被蛇咬伤了。我当时很心急又很开心，开心是因为看见他站在我的保护我。从小我就常常闯祸，阿爹应该是拿我没法子才会同意把我送到他身边管一管吧。后来我总是抱着和别人打架来一个厉害的对手的想法，因为只要有危险，他就会出现在我身边保护我。他的背影看得多了，我想我是爱上他了。爱上他站在我身前保护我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天塌下来你都不会害怕。因为，你知道有一个人，他会站在你面前一直保护你。因为有他在啊。虽然吧，这句话是我自己告诉我自己的。他从来没有同我说起。不过，即便是如此，有他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开心。慢慢的，心也就不痛了，就觉得这便足够了。”
耽月松开她的手，轻轻环住她。声音闷闷的，“你觉得这便足够了？”
琉夏以为他还在为苏清雪的事情伤心，于是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那次虽然他被蛇咬伤了中了剧毒。但是，我救了他呢。即便…即便这件事情他并不知情。”琉夏的眼泪落了下来，沉默了片刻后又继续说道，“我用术法，哦，不对。是…一个方子，把他身上的毒移到了我身上。因为我的体质很特殊喔，百毒不侵呢。”
身为妖皇族的她，的确百毒不侵。
“只是我低估了那毒的烈性，我那时候还很小，身体还承受不住那么剧烈的毒性。所以…就晕了过去。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看见苏清雪坐在他的床边。他又以为是苏清雪救了他，他一定觉得很开心吧。因着是他的心上人救的他。当然了，当时的确有些难过。但是想通了后就不难过了。他不但没事，还很开心。我又为什么要难过呢？至于是谁救的他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圣君突然把她搂的紧紧的，就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般。淡淡的声线中终于有了一丝丝情绪起伏“还有呢？他还做过什么对你来说很过份的事情？”
琉夏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把浸出眼眶的眼泪擦干净。语音却带着浓浓的鼻音，“他从未对我做过什么过份的事情。要怪只能怪我们两个今生有缘无分。被天命捉弄着，就像帝君和凤九一样。当然，帝君一直爱着凤九。而他…却不喜欢我…这从头至尾…都是…都是…”
“都是我自己一个人臆想的****。我不奢求自己可以打动他让他爱上我，只是希望…希望…希望他别在误会我。因为他离开的时候误会是我害死他的心上人苏清雪的…”
琉夏突然觉着自己的眼泪好像擦不干净，眼睛一直湿湿的。就连肩膀上也湿湿的。只是，她很好奇，圣君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她的肩膀上为什么湿濡一片？
她记不清自己絮絮叨叨说了什么，又哭了多久。只是觉着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沉重很沉重的梦。在那个梦里，她把想说的话都对圣君说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
她苦笑着，的确是在做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