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有名头?自由天使这名字挺拉风的啊。”李林挠了挠头,说道。
“名头?拉风?”
瞬间塔布里斯的老脸就拉得老长,老脸也是黑的黝亮。继而便是忍不住通天的怒火,疯狂地大叫道:“我需要那什么破名头?这至高的称号拉风?你个白痴,你个即废物又白痴的犊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林由于未被门派选上,再加上又是名落孙山,现在本就是敏感的很,一听见塔布里斯大骂白痴和废物,不由悲从心生,默不作声起来。
一旁还在喋喋不休的塔布里斯在唾沫飞溅了足足一刻钟才是注意到李林这边的异状。
“喂?我说,你也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我也就是说你几句,你至于吗?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还流泪了?”塔布里斯看着黯然流泪的李林也是问道。
李林泪流满面,惨笑着回答道:“我在想你也许说而是对的,我确实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呆子,门派择徒的时候,只有我被打了回来,寄托了所有希望的大考也是名落孙山,我确实就是一个即废物又白痴的呆子。”
说着说着,李林的语气也是变得越来强硬,声音也是越来越大。
“我至今都难以忘记父母为了掩盖悲伤的勉强的笑容,我至今都忘不了周围那种轻视到要将我碾碎的眼光,我甚至都是不敢回忆当我落榜的时候,父母笑着劝我想开现的情形!我为什要跑出来?我为什么要经历这些?难道我是愿意风餐露宿来着帝都看看那祭天楼?难道我不想意气风发的荣归故里?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我的梦里,每当我醒来,只有无穷无尽的压力铺天盖地的压来,我是真的承受不住了!我可以活得窝囊,但是我实在接受不了让你亲人因为你的原因而过的窝囊!我努力过,我也奋斗过,可是现实依旧只是留给我一个残酷的结局!我不服!我不服啊!”
塔布里斯静静听着,突然,他笑着打断了李林:“是啊,我为什么会回来,也许我也是不服!不服这天!不服这地!不服这命运!”
李林听到塔布里斯这番话,有些诧异地盯着塔布里斯。
塔布里斯看了一眼李林,有些低沉的说道:“我给你讲一个关于我的故事吧。”
那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有一个小乞丐叫妞妞,她的母亲在这个冬天患了病,要是普通的病她母亲或许能挺下来,可这一次不行,她母亲病得很严重,日渐憔悴,渐渐的,甚至不能挣扎着去乞讨了。
有一天,瘦骨伶仃的妞妞娘躺在破庙里,依旧灿烂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可是妞妞的娘身上已是惨白。
但是妞妞却是趴在母亲身上无助地哭着,旁边还有一个小男孩,那是妞妞她娘捡的,他叫壮壮,壮壮在另一边,泪花在他眼里打转,但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壮壮的眼睛红了,他红着眼,咬着牙,忍着泪,轻轻将妞妞娘的眼睛抚上,起身走出去。
妞妞伏在母亲身体上,一直哭,当她哭到已没有力气再哭出声的时候,壮壮回来了。
壮壮就像一只在泥地里打过滚的小狗,浑身不仅脏兮兮的,脸也是被冻得发青。他有气无力地走回破庙,一屁股坐在妞妞身边,喘息了许久,才拉起那半余破竹席子,把妞妞娘推上草席,抓紧草席向破庙外拽。
小河边的草地上,被壮壮用棍子掘、用手刨,硬生生地挖出了一个坑。
这可是冬天,就算是在河边,土地依旧是被冻得如同铁一般坚硬。
可是人死了,要入土为安。
现在他至少有能力让妞妞娘入土为安,而不是变成阴沟里的一具弃尸。
壮壮用他磨破了渗着血的双手把妞妞娘埋进土坑,坟前插了一块小小的木板充作墓碑,便再也没有力气动弹了。
从那时起,壮壮和妞妞相依为命,情同兄妹。
她不再叫他壮壮,而是叫他哥哥,他依然叫她妞妞。
壮壮讨不到足够的食物,只能去偷,因而也是常常挨打,所以两个人也是常常挨饿。
依旧是在这个悲伤的漫长的冬天,妞妞被一户人家养的恶犬咬伤了,几天都不能动弹,壮壮乞不到东西,又偷不到东西,她快要饿死了。
壮壮就像一条绝望的狼,蹲在奄奄一息的妞妞身边,幽幽的看着她,妞妞不知道壮壮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哥哥对她好,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哥哥已是她在这人世间唯一的亲人。
壮壮就那么幽幽地看着她,看了许久,便用草绳扎紧了已饿瘪的肚皮,迈着有气无力的步子走出去。
庙里的乞丐们立即义愤填膺起来,他们说妞妞娘养了一只白眼狼,壮壮丢下妞妞自生自灭,不再管她了,但是他们不舍得拿出一块乞讨来的食物。
妞妞不相信他们的话,她不相信那个爬到高高的树上给她摸鸟蛋、那个用树枝给她扑蜻蜓、那个捉小鱼给她吃的阿兄会丢下她不管,她相信阿兄会回来,或许……哥哥是给她挖坟去了,就像当初埋葬她的母亲。
她想着很快就要见到娘,心中便一阵欢喜、一阵恬然。想着要从此和哥哥分开,又是一阵不舍、一阵惆怅。她不知道死亡的世界是怎样的,可对生本能的留恋、对死本能的恐惧又叫她心里充满了惧怕。
她等了很久,想了很久,直到连想的力气都不再有,乞丐们义愤填膺的嗡嗡声停止了,妞妞看到哥哥回来了,他走得有气无力,可他的双手并没有磨破,也没有沾满泥土,他手里捧着那只破瓦罐,瓦罐里盛了半罐的热粥。
壮壮一口一口,嘴对嘴儿地喂给妞妞吃。
他们的命,贱得像田埂上的野草,哪怕再多人践踏,它依旧会顽强地活下去。
妞妞活过来了。
可是又有谁知道满地都是卑贱的野草会不会有一天变成一个顶天立地、枝繁叶茂的大树?
两人的命运就在妞妞刚刚病好的时候开始变化!
夜里,壮壮是被一阵哭喊声惊醒的,他醒来后就发现同样住在这个破庙里那个绰号牛犊的乞丐正扑在妞妞身上。
妞妞病刚好,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气反抗,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放声大哭。
破庙里的乞丐都被惊醒了,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看着,那种眼神很陌生、也很可怕。
壮壮被惊醒了,他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切,突然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壮壮的眼睛通红、额头的青筋一根根地绷起,他愤怒的嘶吼一声,一下子就扑到牛犊的身上,抓着、挠着、撕咬着,用他整个身体做为武器。
他那单薄的身子,强壮的牛犊只须一甩手,就能把他摔到墙上掷成肉饼,可这时候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他粘在牛犊身上,拼死不退。疯狂地攻击着,他先是咬掉了牛犊的半只耳朵,紧接着又从牛犊肩上硬生生地撕下一块肉来。
牛犊痛呼着,一拳一拳地打在他身上,壮壮嘴里喷出的血溅了牛犊一脸,可他还之的只有锋利的牙齿。牛犊看到壮壮这一瞬间如同野狼一般残酷的眼神时,忽然意识到经常发呆的壮壮很可能已经疯了,他终于崩溃,嚎叫着逃走。
壮壮满脸是血,眼睛淤肿,嘴里咬着一团模糊的血肉,一步一步爬回嘤嘤哭泣的妞妞身边,紧紧地抱住了她。
庙顶的破洞投下一束皎洁的月光,月光正照在壮壮的身上,壮壮满脸鲜血,凶狠的目光从所有乞丐脸上一一掠过,像一只受了伤的、捍卫自己主权的狼,一字字地说道:“谁想欺负她,就先打死我!”
乞丐们纷纷翻身睡去,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破庙里只剩下妞妞哭泣的声音。壮壮抱着她,青蒙蒙的月光照在他们身上,过了许久,壮壮突然默默地流下泪来,这还是妞妞头一回看见他哭。
妞妞很是惶然,她以为哥哥很痛,于是她不哭了。
她懂事地凑上去,小心地在壮壮肿起的眼睛上轻轻吹气,用她瘦瘦的小手轻轻地揉他淤青的脸颊,她只想要止住壮壮的眼泪,看见阿兄流泪,她的心里很疼,这疼已超过了她的恐惧。
可是哥哥的眼泪却越流越多,于是,妞妞也跟着哭起来。
壮壮抱紧她,哽咽着说:“妞妞,我真的不服!不服这天!不服这地!不服这命!可是哥哥没有办法啊,哥哥甚至都保护不了你。”
“那我们就逆了这天!封了这地!改了这命!”妞妞天真地想要宽慰壮壮道。
传奇,向来由奇迹缔造。而传奇也许就是一句话。
奇迹可以是非凡人行非凡事,也可以是诸多偶然交合在一起,构成一个奇妙的巧合。属于壮壮和妞妞的奇迹,既有巧合,也有非凡的人,和非凡的事。
很多年后,壮壮改了名字叫做塔布里斯,封号:第十七使徒,自由天使。妞妞也是有了自己的新名字,她叫做莉莉斯,封号:第二使徒,黑夜天使。
李林听过之后,也是陷入了沉默,很久之后,才是说道:“原来你的命运比我还要苦!”
原本也是黯然的塔布里斯听到这话,猛然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不!命运约束不了你我!未来我们只会逆了这天!封了这地!改了这命!”
“对!逆了这天!封了这地!改了这命!”李林也是热情高涨,跟着喊道。
“哦,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创世纪》就是根据我们的故事改编的。”末了,塔布里斯突然补充道。
“哦,什么?!你说什么?!”
一声惊呼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