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隐爱示爱，以牙还牙

爱情对我来说/

它是让我宿醉的醇酒/

可是爱情对你来说/

只是续一杯免费的咖啡/

伤害对我来说/

怕是不可避免的结果/

可是伤害对你来说/

只是又一次不经意的过错/

——迪克牛仔《伤害》

“你在这做什么呢？”安远从厕所出来，看我呆呆地站在穆海的办公室门口，奇怪地问。

“嗯？”我迅速把刀藏在身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都走了，我们也走吧？”安远推了推眼镜，对我笑，我的心第一次因为看到他的笑而缩成一团，像个****着躲避目光的女子。

安远去收拾自己桌上的东西了，我把裁纸刀扔在笔筒里，忽然觉得自己很软弱，也没有等他，呆呆地走出了公司。

※

杭州的雨从来都很细柔，可今晚却滂沱而至，风很凉，我抬头看了看从路灯上方砸下来的雨滴，划着长长的白线，针一样刺进身体，我没有撑伞，径直向雨里走过去……

身后，一把伞适时地跟上来，遮住了漫天飞落的雨线，安远歉意地对我笑，好象自己本就该出现为我挡雨，好象让我淋湿是他的责任一样。

我们都没有说话，空气越发地冰冷，前方有一辆空载的出租经过，安远刚好抬手去拦，手却被我按住，我微笑，陪我走走吧……

“嗯……”安远小心奕奕地在我身边，撑着不大的伞，撑着我心中不大的一片天，他终于开口：“穆总……你们……”

我嗔怒，一只手指摁在他半开的唇上：“不许问！”

安远惶恐地点头，闭上嘴不再说话。

我微笑着摇头，看他紧张的模样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我笑自己：原来你可以好坚强的，这个男孩永远不会知道你经受了什么。

“原谅他啦，年轻有为，各方面都那么优秀，难免脾气会臭一点……”安远话说了一半，我再一次阻止他，对安远说：“陪我回家……喝酒吧……”

※

那夜我带了安远回家，喝了许多烈酒，在飘窗上看着杭州的夜雨下到凌晨，酒后的世界半梦半醒，梦中很美，醒来很痛。

我仿佛梦到安远温柔的唇吻着我的皮肤，当他的拇指勾挂在我的内裤上的时候，我忽然记起那半片被撕破的蕾丝，于是剧烈地哭起来，把一肚子的委屈和酒吐得到处都是……

早上醒来的时候，安远已经离开，我睡在自己的床上，只穿着内衣，边上，躺着一个还残留着余温的枕头，和一本打开，未曾读完的书。

我呆呆地坐起来，发愣，然后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来，一滴一滴直到泣不成声，我冲进浴室里去，打开冷水想洗掉一切肮脏的罪证，手腕上的淤青还在，我洗不掉它，就像洗不掉心里已经被污染的自卑。

有些伤已经形成，就只能等它慢慢愈合，越是碰触就越是疼痛。

我在冷水中被冻得蜷缩起来，一直发抖，咬牙坚持着不退出来，咬得太阳穴很痛，很痛……

※

电话唱起欢快的童音歌曲，我走出去，是瑞瑞，那个幸福的小丫头的声音：“辛小晴，穆海约我今天晚上见面，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说，你说他会不会是要求婚呢？”

我按压住惊乱，没有说话。

“你说呀说呀说呀，求你啦，说呀……”瑞瑞是个简单的女孩，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浮躁。

美女，总是难以沉寂的，我回看头看镜子里自己灰色的面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该告诉她吗？她的男朋友，准未婚夫，却对我做了那样的事……

“我要去上班了，回头再说……”我挂了电话，不想听她没完没了的追问。

※

安远曾说我穿职业装好看，用他的话说：“严肃活泼！”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是去年深秋的一个艳阳天，我和他一起从一个贸易洽谈会上下来，金色的夕阳洒在他笔挺的西装上，他说话的时候脑袋总在晃，给人不停思考的感觉，镜片也随之一闪一闪的发光。

我幸福地品味着他认真说话的样子，有点呆傻却可爱的模样，偷偷笑着伸脚去绊他，绊得他一个趔趄，我笑着躲他的追打，那一刻，我第一次知道我已经喜欢上这个身边的大男孩。

对啊，我本该是如此活泼快乐的……

可今天，我收起了平时那份活泼，径直向穆海的办公室走去，没有人注意到我表情里的严肃，没人会在意我要去去过无数次的穆总的办公室，是准备做什么？

穆海正在看报纸，早晨他总会按时喝一杯咖啡，可今天我是空着手进来的，我反手把门锁上，绕过办公桌走到他身边，他奇怪地看着我，坐着没有动。

“你……”他只说了一个字，就被我一个耳光甩在脸上，“啪——！”

声音响亮而干脆！我的手微微地发麻……

他依旧坐着没动，却伸手把电脑的音响打开，音箱里流泻出迪克牛仔的声音：“伤害对我来说，怕是不可避免的结果，可是伤害对你来说，只是又一次不经意的过错……”

一侧的脸上隐隐浮出五个手指印来，他竟然微笑！

我憋足了力气，又一个巴掌甩过去，“啪——！”

他被打得侧向另一边，咬了咬嘴唇，疼得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却固执地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我……

“昨天，我不敢叫，我相信今天你也不敢！”我抬起手来，准备下一个巴掌，手腕却再次被他抓住。

“等一下，你打我没关系，只要你答应，别生我的气！”他继续微笑地看着我，“我以后会对你好的，一心一意，一生一世，真的，相信我！”

我挣脱他抓我的手，在音乐的遮盖声中抡圆了胳膊，最后一个耳光甩过去，却在他脸的前面停住，他紧张地挤上眼，却没有等到我的耳光，又睁开眼的时候，我泪眼婆娑地站在他面前……

“穆海……你有瑞瑞的。而且，我从来只当你是个哥哥，给予我那么多的照顾和帮助，可我没想到……你是个禽兽！”我无限失望地看着面前的穆海，泪一颗一颗大滴大滴地掉出来，就停在他脸边上的手颤抖着，无力地收回来，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就要打开门的时候，我听到穆海哈哈地笑出声来：“辛晴，我爱的就是你这股劲儿，特女人……”

※

三天之后，我的升职通知贴了出来，正式升为总经理助理，穆海在公司的例会上宣布这件事的时候显得很高兴，只有我读懂了他暗藏在背后的玄机，私立公司的用人制度一贯如此，公司行政总裁是他老妈，他要的事，说句话就行了。

还有一件事……安远被调到市场部去了，虽说是升为副主管，却要去另一层楼的办公室了。

我看着安远静静地收拾东西，假装轻松地对他说，恭喜哟，升职了。

安远抬头认真地看了我一眼，我继续装作没心没肺：“以后常回来看看我们哦！”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扶了扶眼镜，很正式地看着我说：“我会的，多谢！”

我没话可接了，气氛尴尬地冷下来，我转身要走，安远却忽然叫我“喂！”

我站住，回过头去看，安远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儿，轻轻递过来：“那天忘记给你了，情人节的礼物……”

我一楞，默默接过来，安远轻轻跟我擦肩而过：“祝你们幸福！”

“我们……”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见安远的身影逃一样消失在拐角处，外面的台阶空空荡荡，像我被掏空的心一样。

手里的纸袋不知什么时间缓缓滑落，啪一声掉在地上，掉出一只漂亮的项链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