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素收起凰羽剑，道：“没想到凤求凰剑法竟这么厉害。”龙于野笑道：“这便是师父所说的有缘人吧。”
两人进了应天城中，沈灵素道：“咱们现在去找方学士么？”龙于野摇头道：“不急，应天城中耳目甚多，咱们天黑再去。”两人便在酒楼中随便用了些酒菜，等到天黑才偷偷摸了出去。
两人从方府围墙外翻了进去，龙于野领着沈灵素到了方孝儒书房外，房内还点着蜡烛，一个消瘦的人影印在窗上。
龙于野推开窗与沈灵素翻了进去。方孝儒见两人突然从窗外翻了进来，不由大吃一惊，道：“你们是甚麽人？”龙于野道：“方学士不用惊慌，我是宁煜笙的徒弟，我十岁那年师父还带我来拜见过您。”方孝儒道：“原来是龙贤侄。”龙于野喜道：“方大人记得我就最好了。”方孝儒问道：“贤侄连夜拜访有何贵干？”
龙于野从包裹中取出龙袍，方孝儒顿时吃惊地说不出话来，龙于野道：“方大人，你可知道这件龙袍我从何得来？”方孝儒急忙问道：“贤侄，你这件龙袍从何得来，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事。”龙于野道：“这件龙袍来自北平。”于是他便将燕王朱棣的阴谋讲出，方孝儒吃惊道：“燕王竟然有如此野心，我得觐见皇上，向他禀报此事。”龙于野点头道：“正该如此，请方大人连夜进宫。”
方孝儒收好龙袍，便吩咐下人备了软轿向皇宫而去。龙于野两人目送方孝儒远去，沈灵素笑道：“龙哥哥，咱们总算是把这事办成啦。”龙于野也松了一口气，道：“现在咱们无牵无挂，想去哪便能去哪了。”沈灵素轻轻“嗯”了一声，龙于野问道：“灵素，你想去哪里？”沈灵素睁大眼睛问道：“我们不用等方大人回来吗？”龙于野道：“咱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皇帝的决断了。”
方孝儒连夜进宫，叨扰了慧帝的美梦，慧帝一脸倦容，甚是不悦，道：“方爱卿连夜进宫所为何事？”
方孝儒拱手道：“皇上，臣要弹劾燕王。”慧帝微微变色，问道：“爱卿以何罪名弹劾燕王？”方孝儒沉声道：“密谋造反！”慧帝面色一变，抬手将桌上的奏折推到地上，叱问道：“你有何凭证！”方孝儒面不改色，道：“臣有凭证！”慧帝强忍怒气，道：“呈上来。”
方孝儒取出龙袍，在慧帝面前铺开，慧帝脸上风云变化，气得浑身直颤，指着龙袍问道：“你……从何得来！”方孝儒当下便将燕王朱棣私造龙袍，托扬威镖局运往江南意欲发动勤王的阴谋，又是如何被龙于野识破阴谋，将龙袍抢了过来，最後又送来了他府上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慧帝沉着脸听他说完，猛得一拍龙案，怒道：“一派胡言，朕的诸位叔叔中，四叔待我最好，怎麽会来篡夺朕的王位，方孝儒，朕姑念你忠心耿耿，只是被小人蒙蔽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来，暂不追究你的罪责，你说，那两个反贼在何处？”方孝儒叹了口气，道：“就在老臣家中作客。”
慧帝对左右太监道：“宣蒋寰觐见。”小太监道了声“是”便退了出去。一盏茶功夫，蒋寰躬身走入，叩头道：“微臣叩见万岁。”慧帝道：“方阁老家中有两名反贼，你速带锦衣卫去捉拿。”蒋寰道：“遵命。”便退了出去。
方孝儒长叹一口气，心道：“他日燕王真的起事，皇上又何挡得住。”
慧帝余怒未消，冷声道：“你还在这里做什麽？”方孝儒躬身道：“老臣告退。”
方孝儒出了宫，也不再坐轿，独自一个人走在应天的街道上，此时皓月当空，城内一片寂静，只隐隐传来远处打更的声响，一阵夜风吹来，吹动了方孝儒的长袍，方孝儒叹道：“老了，真的老了。”方孝儒回望宫门，喃喃道：“先皇留下的基业，先皇留下的基业……”反复说了四五遍，竟是老泪纵横。
方孝儒步履蹒跚，走到方府门口，只见府内灯火大作，一片喧哗吵闹。一名少年几步奔出，道：“爹爹，你终于回来了。”方孝儒道：“居正，府内如何了？这少年便是方孝儒的独子方居正。
方居正气恼道：“那些锦衣卫非说我们府上藏着反贼，要进来搜查，怎麽也拦不住。”方孝儒问道：“那他们搜到了吗？”方居正摇头道：“没有，还在搜。”
蒋寰几步跨出，道：“方大人，你将反贼藏在了何处，我劝你还是将他们交出来为妙。”蒋寰双眼紧盯着方孝儒，似乎要从他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中找出破绽。方孝儒迎着他的目光，道：“我不知道，或许已经走了。”蒋寰沉声道：“方大人，这是圣上吩咐的差事，你可不要让兄弟们为难。”方孝儒怒道：“皇上身边便是你们这种小人太多了。”
蒋寰闷哼一声，不再答理他，不久，蒋寰带来的百余名锦衣卫纷纷来报没有任何发现，蒋寰森然道：“方大人，山不转水转，咱们后会有期！”便领着一众锦衣卫离开。
方居正疑道：“爹，他们要抓什麽反贼？”方孝儒仰天叹道：“真正的反贼被当成忠臣，真正的忠义之士却被污为反贼，苍天无眼，圣上无道！”方居正惊道：“爹你小心说话，隔墙有耳。”
方孝儒黯然道：“他日若是燕贼篡位，我必以身相殉。”
此后不过半年，燕王朱棣便起兵南下，燕军势如破竹，不久便攻入应天，慧帝在战火中不知所踪，却有人目睹当时有一对青年男女出入千军万马中如入无人之境，将慧帝救了出去，但如此惊世骇俗之言却不足为人所信。
朱棣早便已知当年方孝儒曾向慧帝揭发自己谋反之意，心中暗暗记恨，如今入主应天，便笑道：“方大学士的文采乃是大明第一，朕登基的榜文便由方学士来写好了。”方孝儒心中悲恨，挥毫写下“燕贼篡位”四字。朱棣心中震怒，一把将榜文撕成两半，道：“将方孝儒拿下，诛十族！”一时间，各地官差衙役四处追捕方孝儒的门人同窗，足有八百七十三人被株连在内，行刑七日之久。到了第七日上，朱棣悠悠问道：“我派扬威镖局运送的龙袍被一个名叫龙于野的人劫去了，可有拿住他？”蒋寰道：“微臣寻访了将近一年之久，也没有他半点音韵。”朱棣喃喃自语道：“难道他真的人间蒸发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