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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无鼠山上

那山上有一汪大湖,湖中生着无数鱼类,其中有一种唤做“婴龙游仙鱼”,非但肉味极其鲜美,更是对修习玄功大有益处。只是此鱼产量甚少,向来只有各部猫族的首领才有幸品尝。偏偏这游仙鱼又需要一样物事方可存活,此物名叫“鱼纹玉”,乃是无鼠山的镇山三宝之一,珍贵异常。

张路遥听到此处,再想起前番江平等猫在草丛中的对话,心中若有所思。

默阳等猫儿又继续讲述。那鱼纹玉平日便沉在湖底,供游仙鱼生长,湖边自然有不少异猫守护。忽有一日,猫族却发现这鱼纹玉竟不翼而飞,这一惊自然非同小可,连忙四下找寻,却哪里能找得到?自此后,那湖中的婴龙游仙鱼每日都有死去,余下的也都无精打采,日渐虚弱,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绝种了。

猫族盛怒之下,立时将无骨山的犬族当做了罪魁祸首,要对方将鱼纹玉交还回来。犬族自是不肯承认,双方僵持不下,吵来吵去,又大斗了几场,最后不知怎地定下九月十五月明之夜在两山间的谷地中一决雌雄。而决斗之前,双方所有恩怨都要暂时放下,不得擅自动手。

这也便是方才逐日獒王轻轻放过翻江猫一家的缘故了。

如此一来,双方自然各传讯息,召集援兵。逐日神獒族、翻江猫族等张路遥路上所见的异猫异犬全是两山的下属,只是平时一般不住在山上而已,如今都应邀前来助阵。

张路遥问清究竟,不免有些啼笑皆非,当下问道:“你们怎知那鱼纹玉是被犬族偷走的?有证据么?”默阳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啦。”

江平接口说道:“还用什么证据?大王说是犬族干的,那便一定是啦。那鱼纹玉所在的大湖守卫森严,除了无骨山的臭狗,还有谁能将它无声无息地偷走。”

张路遥心中叹息,暗想原来你们并无确凿证据,便找人索要,可算是糊涂到家了。他听到江平最后一句话,更是不敢苟同,心道:“这世上奇物甚多,谁说除了犬族,便不能有别的异兽盗走鱼纹玉了?那桃花三娘的辟地云甲兽若是在此,说不定便能挖出条地道直通湖底。”

想到此处,他心中一动,忙问道:“不知那鱼纹玉是哪天丢的?”默阳答道:“应该在十几日之前罢,差不多便是张朋友和本猫认识的那几天。”

张路遥“哦”了声,心想那时自己才从天元魔君等人手中逃脱未久,桃花三娘曾说辟地云甲兽需要休息半个月,才能继续开山挖洞,这么一来太乙怪叟等人便没有嫌疑了。

他想通此节,不再深究,转而又问起双方大战的胜算来。那大战定在九月十五日的夜间,算来便是今晚。

默阳和江平等猫儿七嘴八舌,自然是将猫族吹捧得天上无双,地下无敌,仿佛它们只要随便出手,犬族便会溃不成军一般。

张路遥知晓这些猫儿的性子,自然不会尽信,只是选出它们话中可靠之处略一分析,发觉猫族真打起来或许不如犬族,但也相差有限。他先前见翻江猫江平遇上逐日獒王时,畏惧之极,丝毫不敢应战,便以为猫族弱了许多,其实却是大谬。只因翻江猫一来确实地位不如逐日神獒尊崇,实力也有差距;二来它更擅水战,到了陆上,一身玄功便凭空弱了五成,因而当时见到逐日獒王干涉,便即放下张路遥离去。

这时张路遥想明此事,便不再为猫族担忧。他少年心性,极好热闹,听说双方将要有一场空前的大战,不由心痒难挠,想要去见识一番,于是打定主意:“我先跟它们上无鼠山去,后面看情况如何,再伺机行事。”当下与众猫说说笑笑,好不开心。

众猫虽然行动快捷,但每一举步,每一落足,总是毫无声息,只在它们分开草丛,又或划空跃起时方有声音发出。

这般前行了约莫六十余里,便到了无鼠山脚下。但见这山高耸入云,雄伟险峻,横亘如障,张路遥心想:“怪不得人们叫这里‘锦屏山’,果然如同一座巨大的锦绣屏风般。”观赏之际,连声赞叹。又想:“那‘无骨山’想必也是在猫族犬族之间的称呼了,不知本地之人又叫它什么?”

但见得自山脚数里处起便有猫族守卫,盘查严密,不过张路遥有默阳等人陪同,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路上守卫更纷纷向默阳行礼。

这时正是下午时分,碧空澄净,山间秋色宜人,往上行去,渐见周遭雾气朦胧,云蒸霞蔚,宛如身在仙境中。及至张路遥与众猫到了山腰,眼前突地现出好大一片坪地来。坪地内侧甍宇相接,殿阁重重,院落深深,金碧辉煌,张路遥不由看得呆住,心中惊诧。

他本是出身于天下闻名的“八姓十三宗”,眼界自然不低,这等壮观的庄院建筑,往常见过的也不在少数。只是平日所见,全在人类的世家大族之中,而眼前这片山庄,却是为一群猫所有,那便不能不令他惊奇了。

默阳见到张路遥面上神色,得意道:“如何?这‘灵猫山庄’不错吧。这可是百多年前我们无鼠山的七巧腾云猫族主持建成的。”张路遥连连点头,以示赞叹,心想:“异兽之中果然奇才辈出,居然还能学人类建造房屋,更能造得如此恢弘壮观。这七巧腾云猫之名,听来便知是心灵手巧了。”

这其实却是他阅历较少,才生出了这等想法。

要知古时****大战前,异兽种族繁多,地位高贵,人类那时不通玄功,往往只有受压迫的份。及至后来,人类学会修习玄功的法门,势力渐增,与异兽几番大战,其中又经过诸多曲折之事,渐渐取代异兽成为天下之主。

其后异兽便即退居山林。但无论如何,异兽灵智之高却是不逊于人,当初雄霸天下时,便创造出种种杂学,土木建筑也不过是其中一种,是以在无鼠山见到猫族的华丽殿堂,其实不足为怪。不过张路遥虽生在玄武世家,但家中也少有述说此事的书籍,而他父母早亡,更是没人跟他说起这些,才未免大惊小怪了些。

当下他随着默阳等猫走入山庄中,这次门口的守卫猫儿却询问起张路遥的来历,默阳对之说明,方才放张路遥进去。只见这山庄内部其实与人类所建还是大有不同,更适合猫族居住,果然是别具匠心。

其间流水处处,奇花异草,杂相点缀,虽已是深秋时节,仍然缤纷多彩。水面上架着各样小桥,桥中转折之处,或亭或台,巧妙陈设。水中游着许多极漂亮的鱼儿,默阳等猫瞧在眼中,大咽口水,却没有去抓起来吃。张路遥好生奇怪,心想:“这猫族的庄院中养了这许多鱼儿,倒是有趣。”又想:“它们既然垂涎欲滴,为什么不去吃呢?难道还要等烧熟了不成?”

想到此处,不由自己也笑了,便问起默阳原因。默阳摇了摇头,叹气说道:“大王下了严令,说这里的鱼是观赏用的,不能随便吃。所以我们只好看着啦。”张路遥恍然大悟,心想这无鼠山的猫王看来威信颇高。

行走间又见那廊柱、障壁、屋檐滴水上皆有雕刻,都是些异猫形象,形态逼真,张路遥瞧得如痴如醉。

又行了一阵,群猫带着张路遥走过片辽阔广场。那广场中心矗立着两座巨大石雕,张路遥认得其中一只乃是“万兽之王”麒麟,另一只似猫非猫,他却不知为何物了。当下问过默阳,方知所雕之兽原来是天下间所有猫类异兽的先祖,名唤狻猊。

再往前走,渐渐便到了山庄深处,曲径幽幽。这一路上不时见到些异猫来往,然而这些猫儿虽有宽阔直道,却仍有不少喜欢在墙头跳跃跑动,过墙时自然也不用走门了,张路遥瞧得好笑。

忽然来到一处拱门前,门洞上方刻着“月华”两字,门前两侧各有猫族守卫,见到默阳一行,连忙过来行礼,口中道:“大王回来了。”

默阳哈哈大笑,喊道:“大家好啊。”领着张路遥走进院中,说道:“这便是我们皎月纹华猫族和下属各族的住处啦。我们五部首领和大王,除了居住在山顶最高处的雪山飞猫族外,其余的都在这山庄里居住,各占一处大院子。方才我们走过的地方,只是山庄外侧共有的去处。”

但见这院中房屋和外间所见类似,都是与人类居处差不多大小,然而张路遥心想皎月纹华猫族体型却只是与家猫相当,下属其他猫族也不见有太过庞大的,住着这么大的屋子未免奇怪。问过以后方才知晓,原来这山上最大的猫体型与人相当,因而为了整齐美观,所有屋子都修成一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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