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婉言拒绝了,那个叫做爱的漩涡,我再也不想驻足分秒。
那天下午,小严打电话来了。
“喂?”
当听到他的声音的第一秒,我就哆嗦地挂断了电话。我害怕。莫名的害怕。条件反射般地害怕。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疯狂地冲击着我的思想。那时的我最想看到的是他被人狠狠地揍一顿的场面。我迅速地又拔掉了电话线,后来爸爸就换掉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我告诉了成香他们我家新的电话号码。千叮万嘱要帮忙保密。
成香每个星期都会给我电话,讲她的生活,她的学习,讲她对社会的不满。虽然乱七八糟,前后丝毫没有联系,但我总是笑。这样的生活我也曾经历过,虽然丢失了,但马上也会找回到我身边的。
成香还说小严总会时不时地发信息或打电话告诉成香他很想挽回我跟他的感情。成香问我的想法。
我只是笑,冷冷的干笑。住院的时候他可曾来看望过,甚至连提一下这样的想法都没有。光会做表面的功夫。
手背上的针眼痕迹此刻还是隐约能见,这种身体的伤痛都这样难以恢复,何况心里的伤口呢?
我开玩笑地对成香说,小心一点,小心他对你又有什么企图。我可不希望你受伤害了。
成香会大笑,豪爽地骂我神经病,被他残害得思想都不正常了。她说也只有我,她才不会上他那艘破贼船呢。她的另一半一定要像父亲对女儿那样奉献无私的爱。
我也只是笑。我也希望能这样。
和严荐晟在一起的我,也不知怎么了。现在看来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了。可能是那个特殊的时候缺少爱,当有爱来临了,我就放弃了很多,迫不及待地接收了它。最后我发现了,用自己所有的珍贵换来的只是一份完全不属于自己的爱。这份爱,伤得我千疮百孔,难以治愈。
严荐晟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虽然偶尔浮现在我的脑海,但将他彻头彻尾地骂了一遍后就丢进记忆的垃圾桶里。相信,总有一天我会连他的名字都记不得。
我记得堂姐给我的信息:自己身体生病了,不能让爸妈也跟着心灵生病。爸爸妈妈在拯救我的健康,我同时也是爸妈的救赎。我的心态,我的恢复,时刻影响着爸妈的心情。
毕竟年轻,不懂得爱。
出院后,爸爸就一直在准备着调职到外地的工作。本来这个是早已定下的事情,却因为我的缘故而搁浅了。
妈妈是不希望爸爸调职到扬州,但是,我巨大的医药费用,跟日后的调理费用还需要他们费心。所以也就不再阻扰。
5月12号,我陪着爸爸去公司了。
东西比较多,爸爸一个人也办不了,我就顺便帮忙拿点东西跟着爸爸去了公司。
在公司的会议室,我想着该跟爸爸说点什么,“到扬州了,要自己注意身体。”说出的就是这个。
爸爸愣住了。隔了一段时间,爸爸才说:“你在家要多注意,不能吃的东西不要嘴馋!知道呀!”
“嗯,嗯,知道,知道。”估计爸爸是想到我上次痛经吓人的那件事情了。我慌张的转移视线,“看看电视吧!”我指着墙壁上巨大的宽屏液晶电视说道。
“你在这里看吧,我去把一些手续办一下。”爸爸递给我遥控器,就从包里拿出了一些文件什么的离开了。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爸爸就回来了:“车子已经安排好了,就在楼下。”
“马上就走了么?”我问。
“嗯,我来搬,你坐着吧。”爸爸似乎是看出来我想要动手帮忙的意图了。
看着爸爸一件件把东西放置到车上,我突然感觉非常不舍得。
“什么时候回来呀?”
“不是说过的么,一个月可以回来一次。”爸爸放好最后一件包裹,坐上副驾驶对我说道。
“哦。”
“在家好好吃饭,知道啊。多听妈妈的话。”
“嗯。我知道的。”
“好了,小吴,我们走吧!”爸爸对旁边的司机说,接着又看了看我,“赶快回去吧,有风呢。”
车子发动了,加速了,在某个建筑物的拐角消失了。
我一个人坐着慢悠悠的公交车回到家,妈妈已经下班在做午饭了。因为我在家,且不会做饭的缘故,妈妈就牺牲了午休的时间,回来做饭。
“怎么样了?”妈妈问。
“嗯,已经在路上了,估计下午就能到的吧!”我回答。
“马上就能吃饭了,去洗手吧!”
虽然不见妈妈嘴上说,但是心肯定是跟着爸爸在去扬州的路上的。这顿饭吃得异常安静,只有碗筷相碰的声响,咀嚼的声音。
吃过饭,妈妈就匆忙准备上班去了。
“一会吃过药片再睡觉!”
“哦。”
接着就听见大门关闭的声音了。
真不知道之前还要照顾住院的我时,他们是怎么忙得过来的。
吃过三种药片,一包冲剂,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我把头发小心地捋到一侧的肩膀,垫高了枕头,打开了电视机。
现在的每时每刻,我都要对我的头发保持高度的警惕。由于药物的副作用,我从四月开始疯狂地掉头发。洗头,掉头发;梳头,掉头发;挠头,掉头发;现在,连风吹了都掉头发。从前的茂密森林已经快发展成荒凉的沼泽地了。
掉落成团的头发,没有让我非常害怕。因为这个是正常现象,因为我体内的病毒也像此刻的头发一样,一个个正在死亡。
我把注意力转向了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某个地区的地震。好像很严重的样子,记者身后是一片废墟。
这年头,这样的事情到处都在发生,我换到了中央台。竟然还是地震,是四川。地震最严重的是四川一个叫做汶川的地方。
成片成片的废墟,稀稀落落的生还者,奔跑的救助人员,中断的道路告诉我,这次的地震不是一般的灾害,是一场全国人民的灾难。
我的心一下子就纠结了。我咕噜一下爬起来,提了电话就拨了过去。
嘟——一声
嘟——两声
嘟——三声
“你今天怎么没有睡觉的呀?”电话通了。
“爸,你到扬州了么?”我紧张地问。
“早到了,知道你这个时候在睡觉就没有打电话回去。”爸爸说道。
“扬州有地震么?”
“说什么呢。”
“四川地震了,死了很多人。中央电视都在现场直播呢。”
“这里没事。”爸爸说,“扬州离四川那么远。瞎想什么呀。”
“呵呵,那你收拾东西吧!”我迫不及待地挂掉电话。是我太紧张了,看见死亡就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