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温热的气息迎面扑来，雨滴打着伞啪啪地响，几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人动。路欢歌看着省驿，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清冷地坐着，看也不看她。
省驿知道，如往常一样，最先败下阵来的肯定是自己。他伸手一拉，路欢歌惊呼一声，伞被李旭接过，人已在省驿怀里。省驿紧紧搂着这个他只能远远观者却许久都没有拥在怀里的人儿。
路欢歌被他搂得连呼吸都是困难的，何况想动动呢。她想起了那晚，不禁微微发抖。省驿以为她冷，他解开扣子，让她贴着自己，摩挲她冰凉的脸，吻住她冰冷的唇。路欢歌啜泣着推拒他，手在他胸膛上，暖暖的，倒不想移开了。不久，她就温顺地躺在他怀里了。
省驿搂着她，她还在喘息，他把头埋在她颈窝里，没有动。他知道她怕痒。路欢歌闻着他身上的气息，他温暖着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哭了。
车把他们送到了静幽小区，省驿把她抱下车，抱到家，抱到床上，脱掉两人的衣服，路欢歌抗拒着，最后见他只是搂着自己，恐惧地戒备着。他只把她搂在怀里，唇放在他曾经掐过的地方，静静地等她安静，等她入睡，一夜未曾离开。
第二天，路欢歌醒来，床上就只有自己了，拥被坐了许久，感觉昨晚不像是真的。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一句交流。路欢歌想把它当做一场梦一样忘掉，但，明天是省驿的生日，她还要去景园。
路欢歌直到把第二碗粥喝完才想好要给李洁买什么礼物，天冷了，买手套吧。实用又不会太贵。
她踌躇半天，怯怯对服务员说：“先看看卡里有多钱吧？”
服务员不露声色地查她的卡，看了眼路欢歌。
路欢歌心跳如擂鼓，李洁那种身份的人怎会戴一般的手套，所以才到这么高档的店里，想着手套就那么一点，不至于那么贵。谁知她少查了一个零，服务员已经给她包起来了，她又这样说。
路欢歌尴尬得左右环顾，不知道如何收场。
服务员笑：“够。”
路欢歌不相信地看着她：“我看看卡余额。”
那些零让路欢歌眼花缭乱，到底也没有查清有多少。路欢歌付了款像没付款一样地逃跑了。
她卡里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路欢歌叹口气，除了他，还会有谁？
路欢歌一路都在思量省驿没有和她一起回去的理由。最终敲定两个字：他忙。简单又充足，还不容易被拆穿。
当路欢歌说出这个理由时，李洁难掩失望：“他有没有说忙完会来？”
路欢歌嗯一会儿：“他没有说。”
李洁还要说什么，她的手机响了。路欢歌往旁边走了两步，听着像是省骆。李洁挂了电话，把手机递给她：“你给他打电话，问问他忙完没？”
路欢歌接过手机，找到省驿的号码拨出，暗暗祈祷他千万不要接。
响了几声后，那边接了嗯了一声，路欢歌声音颤抖：“还在忙吗？”
那边停了一会儿：“不忙。”
路欢歌看了眼李洁，她应该听到了。路欢歌笑：“来看看爸妈吧。”
“好。”
路欢歌把手机还给笑意洋溢的李洁，手背后搓了搓手心的汗。
省驿的到来之快让路欢歌始料不及。他一进来，什么都没说，坐在路欢歌身边听她们絮絮说些话。
李洁向省驿炫耀：“你看欢歌多贴心，给我买的手套。我生了你，月子里还上班，现在我的右手天一冷就疼，怎么看也不好。驿儿现在知道心疼我了，让欢歌给我买手套，驿儿现在”李洁居然呜咽起来。
路欢歌没有看省驿，轻轻抚着李洁的背：“妈，我们回来了，你应该高兴。”
李洁笑：“我就是高兴的啊。对了，你们大姐今天不来了，她怀孕都好几个月了，八月十五都没有来，现在天冷了，更不会来了。你们大哥把她宝贝得不得了。”
李洁笑着看他俩：“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啊？欢歌，你想要孩子吗？”
路欢歌脸红，嗯了一会儿，笑：“想。”假如有孩子的话，至少不会再一个人孤单了吧。某人送的仙人掌因她出走的匆忙都没有来及带。李洁呵呵笑：“好。好。好。”路欢歌心虚地陪笑。
“我和欢歌有话说。”省驿话没对李洁说完就拉起路欢歌朝楼上走去。
省驿的房间里，路欢歌坐在一旁，省驿坐在她旁边看着她，两人之间难堪的沉默。
“我不是有意的。拿这做文章的人很多。”
路欢歌看着他思索一会儿，才知道他说的是他的身世。
“我第一次来景园就知道了。爸给我看了照片，我也知道爸的身份。”
省驿看了她一会儿，随手把桌上的东西全甩到地上。路欢歌在噼里啪啦声里，动也不动。
省驿哆嗦着手靠近她又后退：“我对你撒谎你为什么不问？还是你压根就无所谓。”
路欢歌目光迷离：“你一开始相信你，相信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有你的理由，都是为我好。但”
省驿搂住她，紧紧地把她的头摁到胸口：“不要再说下去。我知道你不再相信我了，可如果你说出来，我会受不了。不要说，我来说。”他放开路欢歌，路欢歌点头。
“我是因为爱你才娶你。田园只是巧合。你相信吗？”
省驿的眼睛湿润了，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
路欢歌迷茫看着他：“你爱我什么？”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你装饰了我的梦。”
路欢歌等他说完。
“夏天，在姥姥家附近的桥上，你差点撞到我的车，还记得吗？你穿着白裙子，站在桥上，长发飘飘的样子，我一直记得。”
“我当时没有看到你。”
省驿的泪滴到她脸上：“你还记得？嗯？你一下就撞进我心里了，再也没有出来过。”
路欢歌的泪滚滚而下：“你一直不让我知道。”
“你相信吗？”
路欢歌摇头。省驿笑，蹲在她身边：“所以啊，我要把你锁在身边，时间久了，我相信你会相信的。可是，我对你说了谎，不止一句。你也发现我的谎言了。”省驿手抚额头，“我让你迷惑了，不知道我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对吗？”
路欢歌点头：“不止撒谎，你还不让我工作，包办我的工作，为什么？”
省驿想起她刚才所说的想要孩子，坚决不能告诉她实话：“你身体不好，需要休养。”
路欢歌气得吸气：“我身体很好。到底为什么？你说过，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可你我想不明白。”
省驿狼狈低头，又抬头对她微笑：“我受不了你和别的男人说话，受不了你对别的男人笑。”
路欢歌一愣：“幼儿园里除了园长，没有别的男人。”
“有，你的学生，学生的家长。”
路欢歌好气又好笑，觉得他简直就不可理喻，不再和他说话。
“欢儿。”省驿看着她的脖子，想说对不起，想问她恨他吗，又什么都没有问。路欢歌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在看两个人之间的伤痕。
他的眼神，他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他的内心，路欢歌不忍心：“早就好了。”
省驿没说话，把他的唇印在她脖子上，路欢歌感觉他浑身的颤抖通过唇传到她身上，让她跟着一块战栗。
“别这样。”
省驿顺从离开她：“跟我回家住吧。”
路欢歌低着头没有吭声。省驿一直期待地看着她。
“你相信过我吗？”路欢歌定定看他。省驿呆呆愣住。他没有。他对她隐瞒身份，不相信她有承受压力的能力，他对她的工作干涉，不相信她的工作能力，他猜测她和穆青音之间的的私情，不相信她对他的忠诚
路欢歌见省驿发呆，叹口气：“省驿，我不想和你离婚。我只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上班，下班，做饭，吃饭，购物，散步，睡觉。简单又平凡。”
路欢歌环住省驿的脖子，哭泣：“我甚至想和你有个孩子，可你为什么从不相信我？为什么不让我过我想过的生活？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爱，你对我好，我不想离开你。可你打我，还怀疑我”
省驿紧紧搂住她，任她发泄委屈。
路欢歌哭够了，推开他：“这一段，我想了很多。两个人结婚不容易，咱们不要因为一点挫折就放弃婚姻，好吗？但我们两个之间有问题，把这些问题解决了，我们再住一块好吗？”
“只有你说放弃了。”
路欢歌脸红了，捶打他胸膛。
省驿笑，拥紧她：“听老婆的。”
“什么时候给我？”
路欢歌挣开他，环抱住自己，羞窘地看着他。
“我说的是生日礼物。”
路欢歌一愣，脸更红。
省驿明白了：她就没给他准备。他以为她从乔琪那里知道他该过生日了，又从昨天的短信提醒中得知她刷了他给她存上一笔钱的她的工资卡，她又给他打电话来景园。他兴冲冲地来就为了她要送自己的生日礼物。好啊，这个小傻，压根就没拿他当回事，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你知道我生日，为什么不送我礼物？”省驿握拳瞪她。
路欢歌缩着身子护着脖子。省驿立时缓和面色，笑：“我知道了，欢儿把自己当做生日礼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