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春宵一宿(2)

“饶？”萧北玄唇角勾起玩味的笑容，“你治得了我吗？”

“你以为不能？”皇甫弘扬微眯了眼，他刚想唤人，我阻止他，“弘扬，算了吧，萧北玄是我的朋友，给我几分薄面，这事就不计较了。”

深情地凝视了我一眼，皇甫弘扬点头，“可儿都开口了，我自是不拒绝。只是，我肯放过萧北玄，皇上未必会，萧北玄乃朝廷通缉犯，还是速速消失，有多远走多远为妙，万一给官府抓住……”

“这点就不劳二皇子废心了。”萧北玄冷然一笑，“今早我看到官府贴出的告示，取消缉拿我与蓝焰，萧某而今不需东躲西藏。”

“什么？官府不抓你跟蓝焰了？”我诧异。就连皇甫弘扬眼中也尽是讶然之色。

萧北玄点点头。

我不解，“按皇甫弘煜的处事做风，他不太可能会放过你跟蓝焰。怎么突然不通缉你们了？”

“我不知道。”萧北玄摇摇头。

“我想，我知道。”皇甫弘扬若有所思地说道，“可儿，我们昨天去过皇陵拜祭七皇弟，当时皇上在暗处窥视你。你提过萧北玄与蓝焰的安危，也许，皇上是想为你做点什么，而放过他们。”

我有些生气，“昨天皇甫弘煜也在皇陵？还偷窥我？你怎么不早说？”

弘扬接话，“我不想你再跟皇上有任何瓜葛，就没提了。”

我反问，“那你现下提他做什么？”

“不想你心藏疑问，不愿你胡思乱想，就说了。”

“也罢，你是为我好。”我苦笑，“皇甫弘煜怎么是为了我才放过他们？他巴不得我死才是。”我眼露担忧，“皇甫弘煜会不会背地里布了阴谋，官府的人抓不住萧北玄与蓝焰，故意用撤消通缉诱他们露面，再把他们抓起来？”

“不会。”萧北玄否认了这个可能，“我试着出现在官兵面前，他们没抓我。”

“这，我就搞不懂了。”也许，真如皇甫弘扬所说，皇甫弘煜想为我做些什么事？皇甫弘煜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从不曾看透过他的心。

我笑了笑，“不管什么原因，你跟蓝焰没事就好。通缉令取消了，估计蓝焰很快会来找我。”说到蓝焰，这么久没见，我还挺想他的。

萧北玄与皇甫弘扬微颔首，算是附和我的话。

我的目光瞟向萧北玄端着碗内的黑色液体，“这是什么？”

“退烧滋补的药。”萧北玄解释，“你昨晚发烧了，我昨夜喂你吃了颗药丸，虽然你的烧退得差不多了，但，还是需要再服碗药巩固下。”

萧北玄竟然知道我昨晚发烧？我记得昨晚的男人嘴对嘴喂我吃了粒药，应该是退烧药。我瞪大了眼，“昨晚的男人是你？”

皇甫弘扬脸色胚变，“可儿，你昨夜发烧了？萧北玄趁机侵犯了你？”

萧北玄想代我回答，我赶紧抢在他前头开口，“我昨晚是有些发烧，萧北玄没有侵犯我，他只是照顾我罢了。”

皇甫弘扬松了口气，“他没‘碰’你就好，不然，我决不会善罢干休。”

萧北玄挑了挑眉头，“二皇子，你想如何对萧某，萧某随时恭候，就怕你奈我不何！”

“是吗？”皇甫弘扬冷哼。

眼看气氛又要陷入僵局，我赶紧打圆场，“好了，你们都客气点。”我接过萧北玄手中的药碗，将碗中的药慢慢饮尽。

本来，我做好了药会很苦的准备，但这药不但不苦，反而有一股淡淡的甜味。

我喝完药，萧北玄与皇甫弘扬都很自然地想接过我手中的药碗，他俩的手同时伸向我，又尴尬地缩回。

是啊，两个男人如此不经意地为我服务，怎能不尴尬？

为了缓和气氛，我出声问萧北玄，“我刚喝的药里放了什么？挺甜的？”

萧北玄妖冶美丽的瞳仁里泛着温柔的光芒，“药很苦，我怕你喝着难受，就在药里加了些蜂蜜，大夫说加蜂蜜不影响药效。”

我抿唇一笑，“谢谢你的体贴。”

萧北玄也微笑，“能疼你，是我的福份。”

“咳！”皇甫弘扬假咳一声，睨着萧北玄的目光转冷，“赵可馨是我的女人，请注意你的措词！”

萧北玄毫不在意，“二皇子，在可馨答应跟谁之前，她只属于她自己！”

皇甫弘扬想反驳，动了动唇，又什么也没说。

“这话我爱听。”我朝萧北玄又次露出笑容，“我想单独跟你聊聊，方便么？”

萧北玄颔首。

“我们去庭院里走走吧。”

萧北玄附和，“好。”

我又侧首向皇甫弘扬说了句，“你自便。”就与萧北玄并肩而行，出了房门。皇甫弘扬很自觉地没有跟来。

德月苑的庭园风景很美，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石子小路，青青绿树。院中有一处美丽的池塘，层岩叠嶂的假山矗立于池塘中，让这池塘凭添几份讲究的美感。

我与萧北玄漫步在精致的石子小道上，凉风从耳畔吹过，有刺骨的凉意，抬头见金光万缕的阳光，阳光的灿烂又为冬的冰凉带来几许温暖。

“冷吗？”萧北玄驻足，关心地看着我。

我低首环顾了下自身厚厚的衣衫，“我都被包得像个棕子了，哪会冷。”

“那就好。”

一阵沉默，我凝视萧北玄，这才发现，没他人在场，萧北玄看我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更加地柔和。

我被萧北玄深情的眼神看得很不好意思，俏脸羞红。

萧北玄伸手捉住我的小手，“很冰。馨儿，你的手太冰了。”

萧北玄的大掌很温暖，却不是我能驻足的温暖，“昨夜……”我刚想问昨夜跟我上　床的男人最不是他。

萧北玄似乎意识到我要问什么，他接下我的话，“昨晚你我，春宵共度，你成了我的女人。”

我从萧北玄掌中抽回小手，萧北玄眼中闪过一缕失落，“馨儿，你在生气吗？气我今晨不告而别？我只是见你仍在睡梦中，先起身去替你弄些治疗发烧的药，无意让你感到不安……”

我打断萧北玄的话，“不是的，我没计较这个。”

“对不起，昨晚是我不好。我明知你认错了人，明知道不应该，还‘碰’了你。我原想抗拒，也做过了抗拒，你太美，我实在抵受不住你的诱惑……”萧北玄美眸含愧。

我冷淡地说道，“算了，也怪不了你。”

“馨儿不怪我，真好！”萧北玄伸手欲拥抱我，我不着痕迹地躲开，浓浓的失望蕴上萧北玄妖异美丽的眸子，他装做无所谓地笑笑，一脸期待地望着我，“馨儿，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跟我走吧。我发誓，我会用我的生命照顾你跟你腹中未出世的宝宝。”

回视着萧北玄期待真挚的瞳眸，我很感动，像我这样怀着遗腹子的女人，先是得到皇甫弘扬关怀备至的照顾，又得到萧大帅哥竭诚相待，我是幸运的。

苦涩地笑了笑，我摇首，“我不能答应你。”

我的拒绝使得萧北玄眼中多了抹痛楚，“为什么？”

“曾经我们是夫妻都不能在一起，以后也不可能。你我，有缘无份……”

“别跟我说这些，什么有缘无份，缘份就把握在你跟我的手中！是皇甫弘扬威胁不让你走吗？我们可以远走高飞，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不是这样的。你真不明白吗？为何一定要我说出来？”

“馨儿，你不说，我又岂会懂？”

“我不爱你。”

“我知道。”萧北玄仍未死心，“我会爱你。有我爱你，已然……够了。”

“我永远也回报不了你的爱。”

“我不介意……”

“我不愿跟你走。”我狠心地说道，“就当昨夜是一场春梦吧。梦过无痕，请你当做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这话仿若将萧北玄打入了地狱，他的神色瞬间变得死白，看着我的眼神满是痛楚。

我的心不痛，很不忍。

“馨儿，你的要求，我做不到。”萧北玄闭了闭眼，神情满是哀求，“就当是可怜我，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你可知，从你写下休书休了我之后，我有多懊悔？我痛恨自己未曾好好待你，让你离我远去。我不曾为成为下堂夫而感到羞耻，休我的女子，才气智慧，皆不输于男儿，长相更是国色天香，被此等绝世女子所弃，我萧北玄并不丢脸，只怨自己傻，这样的宝都留不住。没有你的日子，我生不如死。馨儿，这么久的实践证明，我不能失去你，真的不能！”

泪如清泉，顺着我的面庞淌下，第一次，我为萧北玄而流泪。感动得流泪。

萧北玄眼中真挚的情感，撞得我的心隐隐作疼。

萧北玄温柔地拭去我脸上的泪，“馨儿，你为了我哭，你也舍不得我的，是吗？跟我走吧！我被官府通缉的这一个月，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东躲西藏时，我无数次冒着生命危险打听你的下落行踪。你是我的牵挂，是我生命的动力。”

动容归动容，我提出心中疑问，“你不知道我在德月苑吗？怎么会四处打听我的下落？”

萧北玄说，“我不知道。皇甫弘扬隐瞒了你的行踪，我一度以为你被困在皇宫里，经多方打探，昨夜才知你人在德月苑，我便立马来找你了，想不到正好碰到你发高烧了，还把我当成皇甫白逸……”萧北玄唇角浮出一朵苦涩的笑容，“不说了，即使我只是你心中的替代品，我也心甘情愿！”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除了这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要你道谢，我只要你……”

“别说了，你走吧。若是真的爱我，那就放开我，去寻找属于你的幸福。”我背过身，不再理会萧北玄。

虽然我此刻看不到萧北玄的表情，却可以感受到他望着我的目光痛苦异常。

“馨儿，我……明白了。”萧北玄的声音很惨淡，“你不要我的爱。我懂了。我不强迫你，因为，我爱你！我会一直陪着你，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出现。”

说完这话，萧北玄转身离开了。

我听到他离去的脚步。他的步伐似乎灌了铅，那么沉重，那么颓然，我……似乎听到了萧北玄心碎的声音。

我感受得到，他的心在流血。

我无言地仰天凝望。我觉得我太铁石心肠，面对一个如此深情待我的男子，我竟伤他至深，我不该啊！

天知道，我赵可馨千般不愿伤害一个爱我至深的男人。我却必需这么做。我永远回报不了萧北玄对我的爱，我若跟他在一起，即使他嘴上说不介意我心里有其他男人，他内心也会痛苦一辈子，这对他不公平。我若绑着他，只会拖累他一辈子，只有我放开他，他才有可能找到属于他自己的爱。

也许，等时间更久些，萧北玄就会忘记我吧？

我的心里又想到蓝焰，蓝焰还不知道在哪？焰没来找我，肯定是他也不知道我在德月苑。也是，这一个多月来，因为失去皇甫白逸之痛，除了昨天我去了趟皇陵，其余时间我根本没踏出过德月苑，也难怪萧北玄甚至蓝焰不知道我的下落，除了悲痛，我几乎把萧北玄与蓝焰都给忘了。

我没料到皇甫弘扬会隐瞒我身在何处的消息。

不过，我并不打算找皇甫弘扬质问此事，他应该是出于想独占我的心才这么做，他的行为虽然自私，却可以理解。

萧北玄离开德月苑后，我没有等着蓝焰来找我，我上了一趟街，在街上指定的某处墙角做了个与蓝焰联络的记号。蓝焰看到记号，应该会来找我吧？

记号我早就该做了，对于没及时联络蓝焰的疏忽，我很抱歉。

我丢掉在墙角画记号的石子，才转过身，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我见到一抹蓝色的身影站站在离我五步之遥，一脸激动地望着我，他的眼里，甚至闪着隐隐的泪光。

他是蓝焰。我才做记号，他就找到了我，想必蓝焰一直蹲守在这等着我吧。

蓝焰瘦了好多，他阴柔俊美的面庞不复往日的白洁，晒黑了，胡子也没刮，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起来颓废沧桑了不少。

我的心微微一疼。

从他看着我那激动又喜悦的眼神，我读出讯息，他很想我，疯狂地想念我。

“主人……”嘴唇动了动，蓝焰嘴里逸出两个沙哑的字，音调里饱含了情素。

“对不起，我这个主人不称职。现在才跟你联络。”我有意加重主人两个字。意在提醒他，不可对我有非份之想。

并不是我把蓝焰看得低一等，事实上，我很在乎蓝焰。

我的本意是不想耽误蓝焰，我知道他对我的心意，我不会接受他，我希望他以后能爱上别的女人，到那时，我会放他自由。

所以，我要尽量将他对我的情素扼杀。

蓝焰是个聪明人，他明白我的意思，强自忍去眼中的泪光，他朝我苍白一笑，“主人无需道歉，是蓝焰没用，还让您主动跟我联络才找着您。蓝焰该死！一个多月前，主人在宫内被绑架，蓝焰失职！请主人惩罚。”

我续下蓝焰的话，“别自责，那时你走开去替我拿披风，是为我好，怪不了你。在你离开时我被绑架，阴错阳差，这是命。”

该死的命运竟然让白逸为了救我而死！苍天，你可有眼？

“主人，不可不罚蓝焰。”蓝焰满脸愧疚。

我没接他的话说下去，“你一直守在这等我联系你？”

“嗯。”蓝焰点头。

“如果我一直不跟你联络呢？”

“我会边等边找，直到我死的那天。”

“傻瓜！”我心疼地咒骂。

蓝焰朝我窝心一笑，“蓝焰的命是主人的。”

我叹息，“你要我罚你，那我就罚你今后好好保护我。”

蓝焰嫌这惩罚轻了，想说些什么，终究未出口，只是轻应了声，“是，以后蓝焰即使失了性命，也不会再失职。”

我走到蓝焰面前，审视着他，“听说，前些日子，你被官兵所伤？要紧吗？”

“不碍事，已经康复。”

“那就好。”

“主人，有人跟踪我们。”蓝焰瞟了我身后不远的转角处。

我抚了抚耳际的发丝，“不碍事，是皇甫弘扬不放心我单独上街，派人暗中保护我。”

“哦。”蓝焰颔首。

“走吧，我现在暂居皇甫弘扬的别馆。我们一道回去。”

“是，主人。”对我的话，蓝焰无任何异议。

回了德月苑后，皇甫弘扬对于我的随护蓝焰，他并没说什么，只是在我居住的厢房隔壁，给蓝焰安排了间住房。

隔天，萧北玄花重金买下德月苑隔壁的一座府邸，取名——馨园。

我知道萧北玄是想给我一个家，让我有个专属的地方。

对于萧北玄的不死心，我很无奈，只能由着他了。

之后的日子，除了蓝焰随护在我左右，萧北玄也成了德月苑的常客。皇甫弘扬很忙，忙于帮助皇帝处理国家大事，但弘扬只要一得空，必然会来看我。

皇甫弘扬没下令阻拦萧北玄这个情敌访客，他的心胸，变宽广了。

有次我无意间问萧北玄，问他萧老夫人哪去了，萧北玄说他已将母亲送回乡下安顿妥当，我又问萧北玄哪来的钱置馨园房产，因为据我所知，萧府被皇帝皇甫弘煜抄家，家产都充公了。萧北玄说他早预料到这个下场，所以事先暗中转移了一部份钱财。

日子在很平静中度过，时间一晃，过了四个半月。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德月苑院内的小亭中，我辛苦地挺着怀孕九个半月的大肚子，迎望着朝阳，朗朗轻语。

初春的暖阳照耀在我身上，春风轻轻吹动着我的长发，沐浴在春风的温柔，阳光的温暖中，这感觉，很容易让我想到皇甫白逸。那个相貌绝美，淡逸若仙的男人。

朝朝暮暮，我想念的男人都是皇甫白逸，赵夜辰，我曾经至爱的哥哥，对他的感觉，我已淡忘又淡忘，只是很偶然地，才会把夜辰记起。

站在我身后的蓝焰走到我身边，忧心地看着我，“主人，回房吧，外头冷，别着凉。”

“嗯。”我点点头，刚转身，见皇甫弘扬匆匆朝我走来。

“可儿！”弘扬才停住脚步，就急切地向我说道，“跟我走好不好？”

我不解地望着他，“去哪儿？”

“我刚才接到皇上的圣旨，皇上将我派遣前往边关驻守，还不允许携带家卷，他明显是假公济私，要拆散你我。我们离开凤京，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隐居，远离世俗的喧嚷。”

“那你身为皇帝兄长的尊贵身份呢？”

“自打弘煜登基，凤翔国的江山便无我立足之地，与其日夜担心皇上何时对付我，不如我放弃权贵，与心爱之人隐居。我已命人备好马车在后门等候。”弘扬拉着我的手腕就要走。

“二皇兄这是要去哪？怎么不通知朕一声？”一道凉凉的嗓音突然响起。

我朝左侧方望去，见皇甫弘煜负手而立，威严地站在离我与皇甫弘扬几步开外。

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皇甫弘煜帅呆了！他的身材挺拔颀长，五官白皙俊美，高贵如天神，又冷酷如死神。他依旧那么有魅力，他的魅力足以迷死天下所有女人！

弘煜的外表太过出色，我看愣了几秒。数月未见他，乍一见，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