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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凯尔转身看向塞拉手指的方向。不管水里的东西是什么,肯定是朝着他们的方向直直冲过来了,水面上划出一道道“V”形的波纹。

如果那东西很危险,每个人就都需要提高警惕,准备战斗。凯尔捅了一下瑞文的肋骨,把她吓了一跳。塞拉觉得凯尔的主意不错,高高跳起,照着亨利的脑袋扇了一下。

他们俩立刻转过身来,凯尔无言地指着水里的东西。它越游越近,渐渐浮出水面,原来是一条大鳄鱼,足有二十英尺(6米)长,龇牙咧嘴。瑞文急忙想要动用魔法定住它,忽然想起魔力都消失了。“我们怎么办?“

“跑?”亨利问。

“好啊,然后淹死在沼泽里。”凯尔没好气。

“大家散开,分散目标,好迷惑鳄鱼。”塞拉下命令。

瑞文发现又有几条鳄鱼向着他们过来了:“天啊,有四条。”

“没关系,我们一人对付一条。”凯尔说。

“老天,你可真是乐观。”亨利喃喃道。大家此时都拔出了武器。

“不管怎么说,认识你们我很高兴。”塞拉极力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甚至对着其他三人挤出一个笑容。毕竟,在以命相搏的时候,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瑞文的箭头指着一条鳄鱼,她冷静地等待时机。

与此同时,仙子大吼一声,向另一条巨鳄冲了过去。鳄鱼张开大口,差一点咬住亨利的腿。

塞拉把战锤重重砸向地面,引导冲击波向她的目标攻击。凯尔则等着鳄鱼来到身前,才冷静地闪到一边。鳄鱼巨大的惯性让它继续向前冲,凯尔轻轻一跃,跳到鳄鱼背上,面对危险却兴奋地面带微笑。她用膝盖夹住鳄鱼的身体,撒开抱住鳄鱼的手,举起长剑。

凯尔正要把长剑刺入鳄鱼的身体,身下却传来声音,非常低沉,几乎难以辨认:“住手。”

凯尔震惊之下回头,随后低头看看鳄鱼。“不可能吧。你刚才讲话了,野兽?”

“住手,”鳄鱼重复,“我投降。”

凯尔急速眨巴着眼睛,努力理解眼前的一切。显然,这些鳄鱼是智慧生物,和疯狂的蜮怪,还有他们在山谷中遭遇的怪异团子生物不同。她环顾四周,以了解三个同伴的现状。瑞文正要放箭,亨利在他的猎物上方飞舞,而塞拉已经把她的对手搞得四脚朝天。

凯尔把双手在面前聚成筒状:“伙伴们,停一下。”

精灵迅速瞥了凯尔一眼,箭落入泥水中。她咒骂一声,差点躲闪不及,还好及时跳到了一边。三人都停止了攻击,但仍然保持警惕。

“让你的人住手。”凯尔命令。

鳄鱼哼了一声,随即照办,用通用语命令它(或者他,或是她)的同类后撤。凯尔从它(或者他,或是她)的背上跳下来,和三个同伴会合,虎视眈眈地盯着四条鳄鱼。

“如果你们不是野兽,为什么没有警告就发动攻击?”瑞文质问。

领头的鳄鱼用肉乎乎的前爪挠了挠硕大的头:“我们以为你们是个泥人小分队。从远处看,你们和泥人的样貌和声音都差不多,现在看起来也够脏的。”

塞拉没有计较它们(或者他,或是她)对己方外貌的评价,疑惑地重复:“泥人?”“泥人是我们的死敌。这片沼泽很多年以来一直是敏特族的领地,可是两百年前泥人出现了。它们浑身漆黑,不过谁也没见过这些东西的真实样貌,因为泥人从头到脚都覆盖着厚厚的泥浆。它们总是成群结队行动,一旦发现有敏特人落单,就毫不留情地进行屠戮。”

“你刚才说泥人跟我们样子差不多?”亨利重复以示强调。

“据我所知,世界上只有四个民族。”瑞文说。

“在我们的世界也许的确如此,可这里显然不一样。还记得迷宫中的大蜘蛛吗?他可能也是智慧生物的一种。我敢打赌这些敏特族也不例外。”凯尔说。

“这个说法我从没听到过,民族是什么意思?”为首的敏特族问。

“用来区别不同智慧生物的种类,至少在我们的世界如此。”矮人解释。

“你们的世界?”敏特族问道,“如果你们说的是实话,你们确实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呃,我们是来为我们的神灵取回某些神器的。”亨利告诉他。

“明白了,你们在完成神赋予的使命。”敏特族肃穆道,“能问一句你们要去哪里吗?”

“我们自己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要往西走。”瑞文回答。

敏特族齐齐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四人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们是在笑。

“没错,毫无疑问,你们四个不是泥人。不过我们已经忘记了礼节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叫克里昂。”接着他又介绍了三个同伴,四个伙伴也自报家门。

“我明白了。”亨利带着胜利的表情说。

“明白什么?”瑞文问。

“我们要向着日落的方向走。”亨利宣布。

“太阳下山的地方?”克里昂想了一想,“也许是—”他转身跟同伴们窃窃私语,然后回过头来,“附近的一个沼泽西边有个地方,我们敏特族从小就被大人教育不要去那里。只有我们族中最勇敢的战士才敢靠近,但是到了几百英尺以外也不敢继续向前了。我自己见过那个可怕的东西,所以得告诉你们,那真是我人生中最可怕的经历。到处充斥着邪恶,是一个让你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地方。”

“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凯尔问。

“我也不太清楚,说出来你们自己领会一下。是一团没有任何支撑、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黑色球体,看起来里面空无一物,可是让人感到非常阴森。你看着它的时候,就会感到你的灵魂,还有心中任何善良美好的东西,都被它从你身上痛苦地剥离下来,吸了进去。”

“听起来真是个可怕的地方。”塞拉打了个哆嗦。

“说不定真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凯尔叹了口气。

“有件事我不明白,”瑞文说,“我们怎么会相互交流无障碍的呢?”

“我们也不清楚,也许我们讲同一种语言是巧合,或者送你们来这里的神赋予了你们理解其他语言的能力。”克里昂回答。

“现在我们已经完全跑题了。”亨利打断了他们,瞪了瑞文一眼。后者满不在意地耸耸肩,“能不能请你给我们指明去那个地方的路?这里先谢谢了。我们之前一直沿着一条小路的指引到了这里,本以为它能带着我们到达目的地。可是你瞧,这附近完全没有路的痕迹。”

“没问题,我们可以领你们过去。”

“真的?”凯尔爽气地说,“多谢!”

克里昂不好意思地冲着她一笑,笑容在鳄鱼脸上别提多古怪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我们之前差点害你们受了伤,实在不好意思。而且,我都忘记了上一次跟其他智慧生物聊得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了。”

这时,另一位敏特人也开口道:“那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克里昂向四人介绍,这位叫做布列迪。

“是啊朋友,你说得没错。如果你们四个真想去那里,我们可以背你们去。跳上来吧。”

凯尔毫不迟疑地跳上敏特族宽阔的后背,在肩胛骨之间稳稳地坐下了。其他三人对望一眼,耸耸肩,也照办了。

塞拉对着布列迪试探地鞠了一躬,后者的鳄鱼脸上露出笑容,让她攀了上来。瑞文和亨利确保了另两个敏特族也情愿充当坐骑之后,谨慎地爬上对方的后背,尽量不让他们感到不适。

“这个地方远不远?”塞拉问。

“那要看你对远的定义了。”布列迪回答。

“说得很对。”克里昂同意道,“对于你们这么小的生物来说,可能需要花几天才能到达那里,即便我们也要走上整整一天。我们的家离你们要去的地方很近,天黑前就能到达。”

说着,敏特族推动强劲的后腿,游进了水里。他们轻松地掠过水面,速度惊人,以至于四个人几分钟内都说不出话来。

亨利本人习惯于在天空高速翱翔,他是第一个从惊讶中恢复的,问道:“不介意的话,我问一下,你们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来做什么?我以为你们只在领地内巡逻,而不是游荡到偏远之地。”

“我们四个在追捕一群泥人,他们杀害了我们的一个族人,我们希望能逮住它们,报仇雪恨。可是在碰上你们之前,它们消失了,而你们又凭空出现,所以把你们误当做目标了。”克里昂回答。

“真奇怪。”塞拉说。矮人越去想这些神秘的泥人的样子,就越想亲眼看一看。“你们为什么管这个种类叫泥人呢?”

“它们身上永远覆盖着一层泥巴,还散发恶臭,它们似乎还有一点操纵泥浆的能力。”瑞文的坐骑克拉德回答道。

“原来你会说话啊。”精灵说。

他嘿嘿一笑:“我会,德穆克也会。”

“我猜这表示它们有一点操纵水和土元素的能力,所以能移动泥浆。瑞文你怎么想?”塞拉问。

“有道理,不过这无所谓。不管它们有什么能力,跟我们比起来都不值一提。”瑞文回答。敏特人哄堂大笑,背上的四个人被颠得上下起伏。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亨利问道。

“没什么,就是我很难想象你们这么小的生物怎么能和泥人匹敌,特别是布列迪背上那个最小的。”德穆克大笑着说。

塞拉用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德穆克的意思,抗议道:“喂,就算没有超级武器,我们一样能打败你们。如果我当时用了土元素魔法,你连眨眼都来不及就输了。”其他三人也纷纷附和,夸耀自己的魔法。

“你们真的激起我的好奇心了,”克里昂说道,“光说多没意思,谁来展示一下?”

“没办法,这个地方似乎剥夺了我们的魔力,我们现在暂时无法给你们演示。不过等到我们的魔力恢复之后,一定让你们好好见识见识。”瑞文告诉他。

德穆克刚要偷笑,克里昂瞪了他一眼,他赶紧合上嘴,然后说:“没问题,我很乐意等。现在既然没什么事,为什么不先打个盹呢?你们看起来都很累,既然还要去那么可怕的地方,多积攒点精力总是好的。”

“好主意。”凯尔说着打了个哈欠,往后一仰,闭上双眼,几秒钟之后就睡熟了。敏特族在沼泽中穿行的动作带着稳定柔和的节奏,很快,其他人也陷入了沉睡。

他们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听到克里昂在愤怒地吼叫。瑞文一下坐直了,睁大眼睛环顾四周。敏特族已经停止前进,正趴在湿地中央一小块比较坚实的硬地上,包围住他们的是很多泥块状的怪物,正在四下里移动。

怪物的总数大约有上百个,瑞文正看着,它们忽然抖落掉一些泥浆,站立起来。它们平均身高大概和凯尔差不多,有粗略的人形,可是因为浑身绝大部分都是泥的缘故,没法清晰地辨认出它们的具体外貌。

没有被烂泥覆盖住的皮肤,则是又黑又皱,像树皮一般,这让瑞文回想起他们先前见过的布莱肯森树。难怪敏特族管它们叫做泥人,精灵心想,这个称呼真是恰如其分。

敏特族围成一圈,把四个伙伴护在里面。“小伙计们,待在这儿别动。”克里昂说道,“我们会全力保护你们,不过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敌人数量很多。”

说着,他向着岛外扑了出去,动作敏捷又优雅,任何鳄鱼看了都会心生艳羡。克里昂一刻不停地向着泥人们冲杀过去,用四肢扫,用尾巴击打,当他被泥人围攻,陷入苦战时,布列迪也上前帮忙。

两个敏特族并肩作战,相互掩护,他们用有力的尾巴四处扫打,许多泥人都摔得四脚朝天。他们还用嘴咬住几个泥人,扭动硕大的头部,把它们甩到远处。泥人开始缓缓后撤,形成了包围圈,围住了克里昂和布列迪。

忽然,泥人齐齐向圈内的克里昂和布列迪发起攻击,两个敏特人互相点点头,向包围圈冲去,穿破了泥人的防线,随后迅速掉转头来,又向泥人们冲杀过去。然而,他们还是被泥人分开了,克莱德则冲入泥水中助战。

三个敏特族背靠背围成一圈,有效地对泥人进行各种攻击,可是过了没多久,他们体力开始不继,而泥人的数量却越来越多。德穆克看到情势不妙,对着四个伙伴点了点头,也加入了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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