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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下午两点半,唐雨林感到头脑昏昏沉沉,便进了卫生间,对着镜子一照,满脸通红,两眼都在冒火。他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又用手理了理蓬乱的头

发,尽量做出精神抖擞的样子。打了一个中午的牌,兴奋的情绪始终平静不下来。想到小张、小李,觉得和这样年轻漂亮的女人在一起玩玩,心中倒是

从没有过的快乐。想到平时在办公室里,步步留心,时时谨慎,不可多说一句话,不可多行一步路,唯恐一着不慎,影响自己的仕途。出来之后,轻松

愉快多了。

范立刚昨天一夜恍恍惚惚,中午本想小憩一会儿,可他哪能自行其事、有失常礼呢!主人的盛情,唐处长的气势,使他不能拒绝。对于他来说,工

作是次要的,陪同领导,让领导满意也就是他的工作。他此刻自感头重脚轻,后脑发涨,想去卫生间用冷水冲冲头,让自己清醒一下,千万不能懒洋洋

、昏糊糊的。偏偏这时小便胀得要命,急得他在房间里不停地徘徊着。

“唐处长呢,是不是开始啊?”老轷推开门,对范立刚说。

“啊!等等,唐处长……”范立刚向卫生间指指说。

“好,好,马上开始吧!”唐雨林从卫生间出来说。

范立刚来不及和唐雨林说话,赶快进了卫生间,关起门来,站到马桶前,如释重负,长长松了口气,小便完了,便用双手捧着冷水往脸上泼。这时

唐雨林喊道:“小范,还没尿完,

快,我们商量一下!”

“哦,来了!”范立刚抹了把脸,又在头发上抓了两把,用力睁了睁眼,匆匆地出了卫生间。

“立刚,今天要以你为主了,我被‘54号文件’弄得昏昏沉沉的。”唐雨林躺到床上,如同一具尸体似的,一动不动。

“好呢,唐处长,我尽力吧!”

“没关系,这都是形式,不管谁,他讲他的,你记你的,能记多少就记多少,到时我们碰头我有办法。”唐雨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睛,

有气无力地说。

“我知道了。”

谈话开始了。范立刚正襟危坐,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唐雨林时而发出微弱的鼾声,时而含糊地说一句让人听不清楚的话。范立刚不知不觉谈了一

个又一个,终于,唐雨林坐了起来。乘着无人之际,范立刚说:“唐处长,没事,你再躺会儿!”

“立刚,你以为我睡着了!”唐雨林说,“你们谈什么,我听得一清二楚。”

范立刚笑了起来:“我知道。”

“立刚,你来组织部已经一个月了,其实考察干部哪里有什么学问、奥妙,不过是找几个人谈谈话,找点理由写材料,在一定程度上都是形式主义

。”唐雨林闭着眼睛,像是要睡着似的,嘴里说,“如今的干部,只要当到手了,除非犯了事,否则就只会升不会降,你看谁因为考察而降职了。不犯

错误,你能把他撤了?这也是一种游戏……”唐雨林后面的话含糊得听不清了。

这些道理对于范立刚来说已经不陌生了,但他在头脑里想了一下,唐雨林说得一点不假,在乡下时,有几个县里的副书记、副县长,还有几个市里

的副局长因为经济的问题,受到处分、判了刑,没听说有谁因为考察不称职而被免职的。

五点多钟时,唐雨林站起来,说:“我们去向黄理事长打个招呼,马上就走。”

这时老轷出现在门口,说:“车子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唐、范二人出了门,老轷便轻轻地把门关上。

他们来到黄理事长办公室,一见唐雨林和范立刚,黄学西对着电话说:“对不起,来了贵宾,等一会儿我给你打过去。”随后大步迎上去,一只手

抓住唐雨林,一只手抓住范立刚,大笑着说:“二位太辛苦了,我要号召全体同志向你们学习……”

“黄理事长,我们的工作先告一段落,我们马上就走了。”唐雨林打断他的话说。

“哎呀,我们省委组织部的二位领导工作作风真是雷厉风行啊!时间短、效率高!”黄理事长说,“不过,现在不能走,晚上总得吃个便饭吧!”

“不客气,晚上我们有个聚会,人事处长培训班的同志,轷处长也去。”唐雨林说。

“哦,那太遗憾了,那以后我一定请你们。”黄理事长说着打开橱柜的门,“二位辛苦了,留个纪念吧!”说着把两个塑料袋拿出来,递给老轷。

“不,不,不,这不行,我们是有纪律的。”唐雨林说。

“唐处长,小小衬衣,小小的礼物,走,我们走了,黄理事长。”轷处长拿着塑料袋子,唐雨林和范立刚握着黄学西的手,黄理事长送到门外说:

“你们有重任,我就不陪了。”

轿车把他们送到一家高级宾馆门口,这里霓虹灯辉煌灿烂,灯红酒绿,轿车刚一停下,身着艳服的两个靓丽女郎拉开车门,拥着唐雨林、范立刚、

老轷。

老轷一路礼让,招呼唐雨林、范立刚乘电梯上了三楼,早有四位佳丽等候,向他们鞠躬道好,把他们引进怡红轩。这是一个十分豪华的包厢。室内

一群人站起了来,争先恐后和唐雨林、范立刚握手问好。唐雨林来不及向这么多人事处长一一问好,便大声说:“各位好,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

刚刚来我们省委组织的范立刚同志,以后大家就认识了。”

大家又重新握着范立刚的手,点头问好,纷纷向他递过名片,他接过名片,一一看了一遍。

大家正站着,一位年轻的女子进来了。她看上去只有二十六七岁,肌肤白嫩,身着米黄色套裙。广电厅高个子李处长立即迎上去介绍着:“这位是

宏门大酒店的餐饮部经理,华祖莹小姐。”

“各位领导,欢迎大家光临本店。”华小姐妩媚一笑。

“华小姐,这二位是我们莫由省委组织部的唐处长和范科长。”李处长对着唐雨林和范立刚说。

华小姐和唐雨林握了一下手,又把另一只手伸到范立刚面前。似乎这女人身上突然间向他释放着炫目的光芒,范立刚伸出去的手刚一接触到华小姐

的手,突然就停住了。他的目光在女子身上移动着,刚要说话,华小姐却把他拉到门外,愣愣地看着他。

“是你?真的是你!”

“哟哟哟!华小姐,你好!”范立刚紧紧地握着华祖莹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面对这个意想不到的女子,范立刚感到太意外了。现在看到她,当时那美好回忆,如同和风扑面,心境为之跃然。

“喂,范处长,入座了。你怎么看到美女就走不动了?”李处长大声喊了起来。

“请各位入座吧!”华小姐热情地招呼着,大家便拥着唐雨林和范立刚坐首席。华小姐走过去,说:“这位置理当二位坐了。”随后大家便依次而

坐。

华小姐站在一旁,仔细端详着范立刚,她的思绪回到他们同车时的往事中去。

小姐开始斟酒了,自然是从主客开始。小姐盘里托着茅台,正要给唐雨林斟酒时,他说:“对不起小姐,我不习惯这个,请来啤酒吧!”

“不行,不行,唐处长,今天晚上是非公务聚会,可别让组织部的规矩束缚着你们哟!”李处长说。

“真的不行,别看这酒名声这么大,我可喝不了,像猫尿!”唐雨林用手优雅地捂着杯子说。

“那你想喝点什么?”李处长和大家都笑起来。

“来点洋酒吧!XO、威士忌!”华小姐说。

“开玩笑,别太腐败了,我们俩喝五粮液,行吗?”唐雨林说着看看范立刚。

范立刚说:“好,我也喝不惯茅台酒。”

“既然如此,那就拿一瓶五粮液吧!”李处长说。

酒斟好了,李处长举杯说:“来,为我们培训班同窗友谊和为唐处长的到来、为范科长的荣幸调进组织部,干杯!”

接连上了两道菜,尽管小姐都报了菜名,但是范立刚还是不知道都是什么菜。过去在乡里时,这样的应酬是很少的,乡下吃的都是土菜,不是鸡就

是鱼,这些名字奇怪的菜他听都没听过。

接着大家便开始给唐雨林和范立刚敬酒了,范立刚总是推脱说自己不胜酒力,可是经不住大家相劝,也就逐步地放开量了。

眼看一瓶五粮液已经被他们俩喝掉大半瓶了,这时华祖莹进来了,她端着杯子说:“今天难得各位领导光临本店,李处长是我们直接的顶头上司,

我也就不客气了,先敬唐处长和范科长!”说着走到他们身边。

“不行,不行,华小姐,我们已喝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不能乘人之危呀!要喝一个个敬!来,我先敬你!”唐雨林站起来,一把抓住华祖莹的手说

。他只觉得华小姐的手软软的、暖暖的。

华祖莹缩回手,在唐雨林杯子上碰了一下说:“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先敬唐处长一杯!”

唐雨林看着华小姐一仰脖子,酒杯干了!灯光下,她那白皙的脖子似乎凝着一层柔滑的膏脂,脸上飞起了两片红云。

正当唐雨林要喝酒时,华小姐忙拦住说:“唐处长,你怎么能用半杯酒和我一个小女子喝呢!”随即拿过酒瓶为他斟满。

“华小姐真是一滴不让啊!”唐雨林只好端过满杯,一口喝干了。

华祖莹并没立即和范立刚喝酒,转脸对李处长说:“李处长,你们不能都闲着,我可不是表演给你们看的呀!”

在众人敬酒时,华小姐站到范立刚的身后,低声说:“范处长,今天有幸和您再次相逢,真是华祖莹三生有幸啊!我们这可不是一般的缘分,如果

说那次乘车是巧遇,为什么今天又再次重逢了呢?我虽然不相信迷信,可是这种现象又怎么解释呢?”她看着范立刚,声音有些沙哑,这声音如同蜜糖

似的往范立刚的心里流去,叫人有些神魂颠倒、满嘴生津。

范立刚一抬头,立即躲开她的目光,既怕她忍不住心中的洪流向他冲来,又怕唐雨林窥见他们心中的隐秘。于是端着酒杯说:“华小姐,谢谢你的

热情!”正要喝时,只见华小姐从他手里夺过杯子,把自己的杯子换给范立刚。他瞄了她一眼,她那深情的目光中流过一种难以言表的暗示,范立刚端

过杯子,轻轻地一抿,原来是一杯矿泉水。他的心里不再是感激了,而是甜蜜伴着激情,心里有一种饥渴感直往上涌。在这一瞬间,范立刚的心中涌出

千言万语,可是他知道,这不是他和一个年轻女子说话的时候。

唐雨林觉得头脑有些发涨,脚下似乎有些轻飘飘的,便提议道:“各位,酒就到此为止吧,再喝我恐怕真的要摞倒了!”

“不行,大家正尽兴呢!”李处长看小姐手里的酒已经不多了,就又叫再拿一瓶。

“我看适可而止吧,你们已经干了三瓶茅台了。”范立刚也帮着唐雨林说。

“好了,好了,反正下个月就轮到环保厅顾处长做东了,大家有的是机会!”唐雨林说着就把酒杯推到一边。

“那我就从命了,我知道,大家还在等着想和电视台的一号女播音员宋雅跳舞呢。”李处长说着向小姐一招手,两位佳丽提着纸袋子来了。

李处长站起来先递过两个纸袋子,说:“二位领导,小小纪念品。”

“这是什么?老李,怎么能这样搞呢?”唐雨林严肃地看着李处长说。

“没别的,每人一部手机。我知道,大家都不缺,只是一点心意吧!”

“喂,老顾啊,下个月就看你的了,标准不能低于老李!”另一个女处长说。

“放心吧,没问题。”

唐雨林看看表,说:“各位,我们就此再见吧!”

李处长站在中间说:“各位二楼舞厅请,我们省电视台的宋雅正在那里呢,大家平日只是在电视里见到她的芳容,现在可以一睹她的仙姿,并且可

以和她跳舞呢!”

大家一听说宋雅今天出场了,便都来了精神,出了包厢,随李处长去二楼舞厅。

范立刚一直等到最后才出了包厢,对于宋雅,在电视上见过无数次,那当然是绝代美女,尤其是她那袅娜如水、柔媚如柳的身段,就足够迷倒所有

的男人。范立刚对这种事并无兴趣,突然想找时间给妻子打个电话。范立刚一出门,正碰上华祖莹站在门口,他便觉得有些奇怪了。

“范处长,您去舞厅吗?我送您!”华小姐笑着说。

“我不会跳舞,去了岂不出洋相!”

“您客气了!”华小姐跟在范立刚旁边说,像您这样学起来很快,“再说,难道您不想一睹宋雅小姐的芳容吗?”

范立刚笑了,说:“那能解饥还是解渴!”

华祖莹笑了,说:“范处长,那天您一上车,我就觉得您不是一般人,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您是省委组织部的。”

“我只是借调。”

“在车上我几次想和您聊聊天,可看您那么严肃,如果我主动和您说话,您一定会认为我不稳重、轻浮。”

范立刚摇摇头,笑着说:“怎么会呢,其实,当时我也注意到身边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只是不便主动搭讪。”

华祖莹甜甜一笑,脸上泛起一阵红润。“您怎么会从白塘乡上车的呢?”

“我就在那个乡工作啊!”范立刚说,“我是白塘乡政府的秘书。”

“是吗?我家是梁上乡的,”华祖莹兴奋起来了,“那我们是地地道道的老乡了,只不过以一条小河为界罢了。”

“是啊!缘分。”

“没想到我遇上了您这位大贵人!”

“哪里,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怎敢说是贵人!”

“在我心里您就是一个大贵人。”华祖莹激动起来了说,“不信,你看,不久的将来,您必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范立刚边说边向二楼走去,说:“再见吧!”

“要不我另外给您安排地方休息一会儿好吗?”

“不,华小姐,我回去了。”范立刚边说边往二楼走去。

“那我以后怎么和您联系呢?”

“华小姐,有机会还是我打电话给你吧,你不是给我名片了吗?”

“好吧,您刚来大机关,那里规矩又多,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对我说。”华祖莹陪着范立刚走在二楼楼梯上。

经过二楼舞厅时,里面传出悠闲的舞曲,范立刚加快脚步来到楼下。出了大门,只见一排的士候在那里,华祖莹走到一辆的士前,打开车门说:“

把这位先生送走,打一张票回来我付钱。”然后打开后门,让范立刚上车,就在这一瞬间,两人同时捉住对方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几乎同时说:“

再见!”

回到宿舍,这里零乱、孤独、无聊,他躺到床上,兴奋的情绪渐渐消失了,把这一天碰到的人和事都在头脑中过滤了一遍。最后把思绪落到华祖莹

身上,顿时感到一种冲动,胸口有一种东西晃悠了一下,这种惯常的冲动可以持续,而胸口的那阵晃悠却稍纵即逝。一刹那,身子云一样要飘起来,妙

不可言。他禁不住又试着去琢磨那种晃悠。那女人,眉眼自是无可挑剔。这样在晃悠、缥缈着,渐渐地他进入了另一种似梦似幻当中,这种感觉和王怡

娟完全是两回事。

这是一片松软、茫茫的沙滩,他牵着华小姐那纤纤、柔软的手指,在沙滩上奔跑,她那爽朗的笑声划过长空,不断地在耳边回荡。他们在沙滩上奔

跑了一会儿,便出现一片竹林,草坪软软的,他把她抱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慢慢地又将她放下,她目光迷离,像身后烟波浩渺的海面。这熟稔的目

光像玲玲,一种无数次让他化作滚滚海浪的目光。就像一组美妙乐章的序曲,轻柔而幽远,他跪在她的面前,看着她慢慢地扯去薄如蝉翼的连衣裙,露

出勾人魂魄的玉体。他知道这组美妙乐章开始了,如海面的暴风骤雨,如万丈奔涌的浪头,一忽儿把他送入峰顶,一忽儿又将他跌入波谷,他如身在云

雾之中,任凭海浪的冲撞。

这样失魂落魄地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惊叫起来,昏昏之中睁开眼,原来是一场荒唐而可耻的梦,他羞愧地翻了个身,感到下面黏糊糊的一片,不

觉长长地叹了口气,想冲个澡,却又没这个条件,只好用凉水洗洗下面,换了裤子,关灯躺下。

躺了一会儿,头脑渐渐地清醒起来了。他索性开了灯,想起晚上匆匆而归,一天下来也没有和唐雨林碰头,打开包一看,上午省残疾人联合会民意

测验的投票也被他带了回来。虽然唐雨林说只是一种形式,又不公开结果,但他还是怀着好奇心,拿出笔,一会儿工夫就把结果统计出来了,参加投票

51人,投黄学西不称职票者25人,占41%,投汪永不称职票者27人,占52.9%,另一个副理事长,投不称职票15人,占29.4%。范立刚第一次干这种工作,

不知道这种结果该怎么评价,但他在想,黄学西、汪永竟有这么多人投反对票。可是,他像偷了东西似的,心脏怦怦跳动不止。

吴兴亮提拔为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了,范立刚从心里高兴,很想当面说一声祝贺,可是他除了外出考察干部,在办公室里哪里也不能去,又轮不到他

向领导请示汇报工作,根本就不可能见到吴兴亮。刚来那天实在是太巧了,吴兴亮把他叫去办公室说了几分钟话,后来有两次,他只是远远看到吴兴亮

和别的人匆匆地下楼去。

自从吴兴亮任命副部长的文件下达后,范立刚不仅感觉到有几个老处长嫉妒他,而且从唐雨林平时的谈话中也证实了这一点。有一次唐雨林十分含

蓄地说,吴副部长分管的几个处室,只有一两个处室的负责人向他汇报工作,其他那些处长不把他放在眼里,汇报工作直接去找部长。尽管部长批评那

几个处长,他们嘴里答应了,可下次请示工作还是不找吴副部长,唐雨林说这在组织部是很少见的。

这天晚上,吃了晚饭,范立刚来到吴兴亮家,一进门,吴兴亮一家正在吃饭,见到范立刚,吴兴亮十分高兴。范立刚说吴叔叔提拔为组织部副部长

,他是专门来祝贺的,在办公室没这样的机会。

吴兴亮笑笑说:“立刚啊,能到省委组织部工作,是很不容易的事,一定要好好工作,争取早日正式调过来。”

范立刚嘴里应着,可心里却想到王怡娟,想到黄学西,想到贡处长见到他总是拉长了脸,这些话他又怎么对吴兴亮说呢?

说到贡世举,吴兴亮说:“老贡这个人在组织部老资格了,又处在机关干部处长这个重要的岗位,当然想提拔到副厅长级岗位上去,可是副厅级是

省委管的干部,也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

“立刚,”吴兴亮又说,“在组织部的办公室里注意不要暴露和我的关系,组织部也很复杂。”

“我知道,吴叔叔。”

“在工作中处长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干事,少说话。”吴兴亮说,“什么工作都轮不到你说话,要和处长、同志搞好关系。”

从吴兴亮家出来,范立刚急忙取出手机。在吴叔叔家他虽然把手机调到静音上,当时却感觉到了有短信来,这会儿取出手机一看,是王怡娟发来的

短信。

自从那天喝醉了酒,在王怡娟那里过了一夜之后,范立刚一想到那件事,心里就怦怦直跳,不知这会儿她找他又有什么事。

如今王怡娟已经名正言顺地成为省民政厅的副厅长,范立刚越发觉得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更大了,更加后悔发生那样的事。

范立刚正准备回短信,手机却响了,一接电话,正是王怡娟。

“立刚吗?你在哪儿?”

“我在外面,有事吗?”

“告诉我你哪里,我马上过来接你。”

“我在……”范立刚犹豫了一下,说,“我在松桂小区门口。”

王怡娟说:“我马上就到,你站在那里别动。”

不到十分钟,一辆福特轿车亮着灯,在路边停了下来。随后车门开了,

下来一个女人,范立刚并没注意。

“走,上车!”

范立刚在昏暗的路灯下,看清了王怡娟的脸,还是那张可人的脸。

“这是你的车子?”范立刚说。

“对。”王怡娟点点头。

范立刚笑笑,心想,官帽子也如同赚钱,钱是落袋为安,官帽子也得见了文件才算数。王怡娟折腾了那么长时间,终于当上了副厅长。而副厅长一

当,专门配的轿车就到手了。难怪中国官场上人人都争先恐后地要当官。

“去哪里?”范立刚问。

“你跟我走,我还能吃了你不成。”王怡娟低声说,推了范立刚一把,“大方点,车上还有司机。”

范立刚这才想到,副厅级干部都有专车的。王怡娟当上了副厅长,就应当享受专车,无论领导干什么事,那都是工作。他虽然不知道在这个晚上有

多少享受专车的领导坐着专车去喝酒、看朋友、会情人,但是大街上那些挂着公牌的奔跑着的轿车未必都是去开会、上班的。

到了轿车旁边,王怡娟拉开车门,轻轻推了范立刚一把,范立刚才弯下腰钻进车里。王怡娟关好车门,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小杨,去安平街华安小区。”

范立刚一听,就有些不安起来了,他回头看看左边的王怡娟,闭上眼睛,想着她今天会是什么事。

在小区门口,王怡娟一边下车一边说:“小杨,你回去吧!”

进了小区大门,范立刚说:“我的王副厅长,到底有什么事?”

“上楼去,你怎么跟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的,你现在已经不是乡里的秘书了,你可是堂堂省委组织部机关干部处的举足轻重的人物。”

进了屋,王怡娟一边给范立刚倒水一边说:“你是不是对这房子有恐惧症啊?”王怡娟看着范立刚,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范立刚也顿时感到脸上发

热。

“唉,喝醉酒时所做的事、所说的话都不作数。”王怡娟说,“立刚,我还是你的老大姐、好朋友。”

“不一样了,你如今是副厅长了,一个公众人物。”范立刚说,“王副厅长,你要注意司机呀!你说这么晚了,你和一个男人到这里来,他会怎么

想?”

“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不过我告诉他说家里来了几个朋友。”王怡娟说,“现在的司机都是外面聘来的,不满意就换,所以他们都知道,从不过

问领导的事。”

“你现在怎么样了?”范立刚说,“我指的是你的婚姻。”

“离了!”王怡娟说,“原来他答应赔我一百万元损失费,最后钱我不要了,但房子归我,孩子也跟着我。”

“好好一桩婚姻,说散就散了。”

“唉,我现在才知道,男人没有不花心的!”王怡娟说,“环境、地位、金钱一旦发生了变化,什么都变了。立刚,我不敢说你,只是目前你处于

谨小慎微的时候,假如你当了部长、厅长,整天被甜言蜜语包围着,思想能不发生变化?”

“那你会发生变化吗?”

“我?我是女人,女人不一样。”

“怡娟,你知道黄学西这个人吗?”

“知道,怎么啦?”

“没什么,”范立刚说,“我们刚考察过他。”

“噢,可能要当正厅了吧!这种人!”王怡娟说,“立刚,什么时候考虑把你爱人调来,我已经和袁厅长说了,就到民政厅来吧!”

“真的?”范立刚睁大双眼,说,“不过我自己还没正式调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你现在还住培训中心吗?要不干脆住我这房子吧,反正也空着。”

范立刚摇摇头:“谢谢,部里给我一间,还有厨房卫生间。”

“哦!”

“那是一套老式套房,只有两个房间,没有客厅,有一个很窄的小过道,再就是厨房、卫生间。原来那个大间是组织部放杂物的,刚刚把大房间的

东西移到小房间,那间大的给我临时住了,挺好!”

“真的太委屈你了。”王怡娟拉了拉范立刚的手说,

“立刚,你就住我这里吧!我不会……”

“不,怡娟,让外面人知道了不好,我现在是小媳妇。”

“我现在是自由人了,你放心,我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压力和影响的。”

“可我是有家室的人呀!”范立刚说,“我必须约束自己。怡娟,你的事业正在蒸蒸日上,千万不能为此而颓废。”

“立刚,我知道。”王怡娟慢慢靠在范立刚的怀里,“经过这场婚姻浩劫,我终于走出来了,感谢你在我最关键的时刻给我信心和勇气。”

“好了,没别的事我该走了。”范立刚站起来,王怡娟拉着他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他走到门口,伸手开门时,回过头,看到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他还是果断地拉开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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