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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根源

看着两人连珏打向杉田,王奇峰会心的笑了出来。

这么一笑,眼前的景象忽然如同风烟一般骤然消散,迷迷糊糊之间,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什么人影。

头好痛……王奇峰一手捂着脑袋,慢慢的抬起头来用力晃了几下。光影磨搓,眼前的景象依旧看的不是太清楚。

“醒了?做了什么好梦,笑的那么开心?喏,眼镜。”一副眼镜从前头递了过来,王奇峰连忙拍了拍脸,随后将眼镜戴上,眨巴了几下眼睛,光影终于是分离开来,眼前浮现出杉田警部的身影来。

杉田就坐在王奇峰的对面,在他的身边,堆放着一打的卷宗。

“现在几点了?”王奇峰迷蒙着眼扭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看周围的布置,应该是处于一个会议室之中,灿烂的阳光从窗口倾洒进来,显然已经算是白天。

“快中午了。我回警局时看你正睡的香甜,就没叫醒你。你还没告诉我,你梦见什么了?”杉田坐在王奇峰的对面,一手撑着脑袋快速翻动着一册资料,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梦见你被打了。”回过神来的王奇峰又回复成了那个一直表情冷淡的模样,他冷着一张脸,淡淡的,却异常实诚的回答道。

“靠,我就知道肯定是这样。看你笑的那么开心,打我的不止你一个吧。还有谁?”

王奇峰沉默了片刻,慢慢的吐出了两个字:“王玮。”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王奇峰原本冷淡的声音一下子沙哑下来。

杉田翻动资料的手一顿,过了许久才低沉的问道:“呐,问你个问题。跟你的那个小丫头,不会就是那个妹控的那个……”

王奇峰没有答话,只是默认般的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难怪第一眼看过去那么熟悉,就好像以前看到过一样。结果还真是……”杉田苦笑一声,“你怎么就让她……”

还没等杉田说完,王奇峰已经伸出右手直接打断道:“我也没办法好吧。我要不把她带在身边,天知道她要做出什么傻事。当初她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要找出杀害她哥哥的凶手,然后全部杀光这类的话啊。”

“对不起……”杉田忽然幽幽的说道。

“那件事,压根就不是你的责任吧。而且,真要说起来,如果不是当初我吵闹着要和你比拼,接下来的事明明不可能发生……”

“但是,发现人质劫持的是我,提出不能报警,依靠自己的力量独立解决事件的还是我……”杉田辩解道。

“所以不是都说了吗?如果不是我开得那个头,压根就不可能会发生后面的事情!”王奇峰烦躁的用力拍击桌子,就感到心中似乎有一团无名火在熊熊燃烧一样,忍不住猛地站了起来冲杉田大声吼道。

愤怒的目光蓦地在虚空中对上了杉田那满含内疚的眼神,王奇峰心中的那团怒火在瞬间消散了。

那家伙,也和自己一样,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还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啊。明明就不是他的责任啊。王奇峰惆怅的想到。

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打破这阵沉默的是杉田微不可查的叹气声:“那件事之后,你变了呢……”

王奇峰蓦然,颓然的坐回椅子上,摇头说道:“你还不是一样。也好意思说我……”

两人说的那件事发生在六年前,就如同王奇峰在梦中梦到的那样,王奇峰,王玮,杉田三人在为同一宿舍的好友崔铭贵订酒店庆生的途中,出于玩心,对着一幢别墅玩起了推理游戏。

这本来并不算什么稀奇事。三人之前也不知玩过了多少遍,虽然说是推理游戏,但其实就是自娱自乐罢了。大家随便看看某个事物,然后天马行空般的将这个事物延生开去,胡乱编个勉强说得通的故事,也就算推理成功了。

不过,这一次,却注定无法如以前一般顺利。

平分秋色般的打了几个回合之后,寻找新的可以用来作为推理素材的杉田无意中发现,这幢别墅被劫持了。杉田拥有优秀到变态的动态视力,可以将看到的每一幅画面都深深的印在脑海中。所以,尽管被反绑的受害者只是努力的在窗口闪现出了一瞬间,但还是被杉田发现了。

接下来,杉田做出了只靠自己的力量独立制服歹徒,解救人质的提案。说实话,这个提案丝毫没有任何的可行性,毕竟连歹徒的具体数量,是否拥有枪支这些最基本的情报都完全的不清楚,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展开行动简直就是军事大忌。

只不过,那个年龄段的三人还都是那种属于热血上涌就能不顾一切的年轻人,还没有学会三思而后行。所以三人几乎连考虑都没考虑,就全员通过了这个提案。

结果等到他们小心翼翼的掩到别墅大门外,推门而入时,他们看到了令他们难以忘怀的一幕——受害者们反绑着双手,双脚,嘴上贴着胶带,就如蠕虫一般横七竖八的被堆积在大厅之中。但是,却没有劫匪的痕迹。

劫匪,早已经消失了……

屋内的摆设非常正常,丝毫没有被乱动过的痕迹。再看看受害者的服饰,也看不出丝毫被强行施加暴力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一伙劫匪既不劫财,也不劫色。

完全意义不明的劫匪。但也正因此,三人才有机会完好无损的进入大厅解救人质。只是,三人全都忽略了安装在墙角的一把枪。那把枪上被安装了一个非常复杂的半自动的装置——简单来说,就是在开门的瞬间就会同时激发那个装置,随着装置中小铅球的缓慢下滑,枪的扳机会在大约一分钟左右后被与小铅球连接的尼龙线所扣响,随后,枪中仅有的一发子弹就会被击出。

换而言之,那伙意义不明的劫匪真正的目的大概可能也许只是为了随机的枪杀大厅中的一个成员。

这个杀人理由谁都不会想到,王奇峰三人自然也不可能想到。在他们看来,既然劫匪已经离开,那么解开人质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对。没有人注意到枪的存在,结果,一分钟后枪响了。唯一的一发子弹射中了王玮。

王玮,就那么死了……

而事情即使过去了六年,警方依旧还是没能破案。当初的劫犯就如同凭空消失一般,一点头绪都抓不住。

这并不代表警方的无能。实在是现场留下的线索真的少的可怜。没有指纹,没有DNA,没有目击者,没有犯罪动机,仅仅凭借着受害人所描述的带着漆黑恶鬼面具的不知名者,实在是无法锁定犯罪嫌疑人。

久而久之的,也就理所当然般的变成了一桩悬案。但王奇峰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说到底,同一个宿舍的死党就这么死在自己的面前,最终的缘由还是自己临时起意提出的一场比拼,王奇峰实在是无法将责任从自己的身上撇开。

每一晚都会梦见同一天发生的事,不甘,恐惧,内疚不断地折磨着他。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几乎是改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坏习惯,完全的压抑了自己内心的欲望,不断的让自己变得优秀,甚至是更加优秀,最终如愿成为警察,就是为了能有一天亲手让这件案件有个了结。

“好了,好了。你身上散发的负能量都快把这间房间填满了。”眼见气氛变得越来越沉默,杉田强行笑道,“而且,我说你别这么含情脉脉的盯着我啊。先声明,我可是1,不是0啊。”

“你……”王奇峰哭笑不得,虽然杉田说的相当糟糕的话,但亏得如此,总算是把王奇峰糟糕的心情又重新收拾好了。稍稍迟疑了片刻,王奇峰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表情问道,“昨天要办的事办好了?”

“好了。抓了三只小老鼠,交给他们审着呢。”杉田轻松的笑道,“我让王楠在那边看着呢,放心吧,不会出大问题。另外,木村檩子一大早就去找直中奈奈美去了,我说你可以啊。昨天我回警署,感觉檩子酱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该说是比以前还有干劲呢,还是该说比以前目的性更强呢了,还是该说……”

王奇峰不咸不淡的插嘴道:“我只是告诉她距离踢下她的上司还有多远的路要走而已。”

“靠!真不厚道。”杉田狠狠的冲王奇峰比了个中指。

对于这个中指,王奇峰冷漠的点了点头,算是对杉田的评价表示了认可。然后淡淡的问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把她们全部支开,不会就是想单独和我聊聊天吧。”王奇峰扬了扬眉毛,看着杉田的眼睛,语气异常的认真。

杉田眼神躲闪了一下,稍稍沉默了片刻,但还是犹豫的开口道:“嘛……的确有件事……但说之前,我希望你在听完后保持冷静。”

王奇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平淡的目光看着杉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杉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的开口说道:“你觉得,我是怎么抓到那只老鼠的?”

说到这,他抬手指了指手上还没有清洗掉的图案,轻声说道:“这个。虽然只是一角,但我在监控录像中看到那个送餐的人手臂上刻画着这个。”

王奇峰笑了笑,“我听说了。的确你的这个能力相当的好用。”

“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仅凭一个图案,我就可以那么快的抓住一个老鼠?”杉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有些苦涩的开口说道,“因为我追查他们很久了啊。”

“你是说……”王奇峰内心一动,有些不可置信。

“我觉得他们可能与六年前的劫匪有关,所以,查了他们很久,当然目前还找不到任何的证据证明这个猜测。”杉田挑明道。

“吱呀……”王奇峰坐着的椅子发出了一声悲惨的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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