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直不敢告诉你。但是，每次娘看到你，都好开心，好像从你的眉宇间，看打了师兄的影子。你自幼体弱，娘没有照顾好你，还差点就失去了你。”
“娘，别说了，现在曦儿不是好好的吗？”可怜的胖妈妈，当真是不知道我中毒的事情，还单纯的以为只是我的身体不好。
“曦儿，能不能答应娘一件事？”
我点头，紧紧的握住她那力量越来越微弱的手。
“能不能叫他一声爹？这是娘这一生中，最大的愿望。若是我们一家人，能够永远生活在一起，那该多好。娘做梦都想着那样的日子。我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到师兄了，但是，现在，终于有了娘实现愿望的机会。曦儿，能答应娘吗？”
我愣愣的看着她，就是柳老将军，我也没有喊过几次爹。对于尹无涯，虽然隐隐的有一种互相信赖和依赖的感觉，但是，叫爹，似乎有点难度。
“曦儿……”
“娘，我会叫的。”我笑了，安慰她，看着她眉宇间充斥着的幸福，我心里的那点不舒服，又算得了什么？
“雪雁……”
“师兄，你回来啦。”
“是，雪雁，你怎么样？”尹无涯出现我们面前，全身似乎都是血迹，气喘吁吁，却装作一副镇定的样子。显然，刚刚又是经历了一场厮杀。
“师兄，我没事。来，曦儿，过来，他才是你爹。师兄，曦儿是我们的孩子……”胖妈妈已经泣不成声，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尹无涯将自己的脸埋在胖妈妈的手心里，肩膀剧烈的颤抖着。
“雪雁，谢谢，谢谢……”
“曦儿，叫爹。”
“爹，”我轻轻的叫了一声，尹无涯抬起脸，已是满脸泪痕。将我与胖妈妈搂在怀里，明明是充斥着血腥味的空气，我却感觉到了身边洋溢着的幸福与温暖。
“咳咳……师兄，帮我运气。”胖妈妈忍不住剧烈的咳嗽，鲜血顺着嘴角不断的流下来。
“雪雁……”
“快，来不及了。”胖妈妈哀求的看着尹无涯，我却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尹无涯坐到胖妈妈的后面，手掌抵住胖妈妈的背心。胖妈妈的脸庞，变得红润，却一下又变得苍白。似乎在遭受着剧烈的痛苦折磨。
接着的一幕，却让我目瞪口呆。胖妈妈张开嘴，嘴里，竟慢慢的冒出一颗火红的珠子。胖妈妈伸手拿住，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倒在了尹无涯的怀里。
“娘，娘，你怎么了？”我似乎才反应过来。
“曦儿，这个，跟着娘二十年了。我十岁那年，娘将这个给了我。现在，娘把它给你，来，张开嘴。”
“不，娘，我不要。”我摇头，泪水肆虐。
“师兄……”
尹无涯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扣住我的下巴，我的嘴巴张开，胖妈妈费力的抬起手，那颗火红的珠子掉进了我的嘴里，咕噜，我竟一下子便咽了下去。
“不要，不要，娘，我要你活着……”我扣着喉咙，希望可以把那个吐出来。
“曦儿，傻丫头。娘就是有了那个，也活不成啦。我们一家人这样在一起，娘就是死了，也无憾了。就是我们相聚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胖妈妈笑靥如花，嘴角诡异的血迹，成了绝美的印迹。
“师兄，答应我，照顾好曦儿，雪雁下辈子，再，再嫁给师兄……”娘抚上尹无涯脸庞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雪雁……”撕裂心扉的叫声，却再也唤不回那个心爱的人。尹无涯抱着胖妈妈，悲恸的大叫。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我不知道我们那样子呆了多长时间。尹无涯慢慢放下胖妈妈，抬头看着我。
“曦儿，再叫一声爹，好吗？”
“爹……”我泪眼迷茫的看着这个与我应该是毫无关系的人，可是，我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他的悲恸。
“曦儿，这个你拿好。这是天山雪莲，本来是给你娘的，现在，就交给你了。曦儿，对不起，爹不能让你娘一个人走，爹已经错过了她十几年，不能再错过了。答应爹，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想着为爹娘报仇，我们与柳将军之间的恩怨，因为你，早已一笔勾销。曦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话音未落，他的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色，低下头，看着胖妈妈，竟有变得异常温柔。他的身躯，慢慢的倒在了胖妈妈的身边，我拿着那个丑丑的叫做天山雪莲的植物，成了石化人……
天色渐明，我依然呆呆的坐在那里，手里抱着那个盒子。身边躺着尹无涯与胖妈妈，不，应该说是我的爹和娘。
十岁那年，失去妈妈的场景，再次在眼前浮现，与昨晚发生的一幕幕，一会儿重叠，一会儿分开，让我无从分清现实与回忆。
慢慢的起身，走到城隍庙外面，用手里的剑慢慢的挖坑。几乎近了晌午，一个墓穴才被我挖好。我的脸上，身上，血迹与泥土混合在一起，还混合着汗水，都让我头晕目眩。
坐在坟墓前，看着自己用剑刻得墓碑，心情异常的复杂。那两个人，他们不知道，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女儿。但是现在，我宁愿自己从来就是他们的孩子，一切未曾改变过。
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回到城隍庙，躺在干草上，心里憔悴的我，竟慢慢的睡着了。
“快，快，那座城隍庙里面，把这里包围起来！”外面的声音，将睡梦中的我吵醒。
“将军，有人说白天看到这里有人出没，似乎是三小姐。”
“进去搜！”一个冷酷的声音，让我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柳将军！落到他手里，我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可是，这小小的城隍庙，几乎无藏身之处。只有一尊佛像，上面积满了灰尘。我急忙跑到佛像后面，紧紧的贴在佛像的身上。
“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天灵灵，地灵灵，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我……”我紧紧的闭着眼睛，心里默默地却几乎疯狂的念着我能想起来的咒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