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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两人回到楼下,陈驰继续说着之前未完的话题,“刚才我说的话有点儿过了,你别在意。陈骋,这里才是你的家,别走!”

“哥,”陈骋的眼神暗淡了下去,“现在的一切本来就不属于我,是我占用了玉枝的身体,我不能用玉枝的身体来享受我自己的生活!玉枝的父母已经没有了女儿,不能让他们再失去我!对不起!哥……陈骋已经死了!”陈骋咬着牙说出了她一直不想说的话。

陈驰后背靠在沙发靠背上,双手捂着脸,“那你的父母怎么办?”

“对不起……把一切都推给你……我会回来的……会再回来看你们。”陈骋哭着说。

陈驰知道,陈骋已经下了决心,他从来就没说服过陈骋,他想了想说,我们明天再谈吧。

第二天早上,陈骋熬了醒酒汤和粥,看着顶着黑眼圈的陈驰,陈骋很是过意不去,“我回去的事……不着急……我们过段时间再说。”

“陈骋,在山里,你有心爱的人吗?”陈驰一边低头喝着粥,一边问。

陈骋有些吃惊,摇摇头说:“没有。”

陈驰抬起头,看着陈骋,“你回去后会在那边找个人嫁了吗?还是……一个人过一辈子?”

“可能会和秋婆一样,采采药草,给村子里的人看看病。”陈骋平静地说。

“陈骋,没有哪个父母兄弟会看着自己的亲人过着这样的生活。”陈驰有些激动。

“哥,我从不强求,我看书,只是因为我喜欢,我从没想过用我的知识和能力去改变和争取什么。”陈驰还没明白陈骋想说什么,陈骋继续说,“我太幸运了,我能够重生,享受着从未有过的健康,我很感激,但我不会用这重生的身体去做回我自己。如果可以,我宁愿我没有重生过,我宁愿把身体还给玉枝!”

陈驰默默地听着,十几分钟后,他放下汤勺,站起来走到陈骋跟前,伸出手紧紧地抱住她,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陈骋,对不起!我让你回去,只要你开心,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家里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爸妈。只是希望你能经常回来看看我们。”

抱着陈驰,陈骋大哭着。

两人又互相安慰了一会儿,陈驰吃完饭,上班去了。

陈骋拿了两个保温盒,一个盒里装着醒酒汤,一个盒里放着粥,来到了楼上。

打开门,屋里很安静,路远航似乎还没起床。陈骋把保温盒放在厨房,打开冰箱,找出里面的小菜和水果。

正在切着水果,陈骋听到路远航的卧室门响,便从厨房出来,正看到路远航衣衫不整,头发乱蓬蓬地站在卧室门口,精神还有些恍惚。

半闭着眼睛的路远航没看见陈骋,径直向卫生间走去,走到半路突然站住,猛地向左边扭头,一眼看见了陈骋。路远航一惊,吓得差点儿摔倒,还好右边的墙壁支撑住了他。

心情一直不好的陈骋,看到路远航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她一笑,路远航更加尴尬,手不知道是该梳理头发,还是整理上衣和裤子。

陈骋饶有兴致地又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儿不厚道,便说了句:“快点儿洗漱,然后来吃早饭。”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路远航怔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赶紧跑向卫生间,关门后又打开,跑回卧室拿了几件衣服,再次冲进卫生间。

路远航从卫生间出来时,已经恢复了日常的样子,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陈骋把汤和粥都盛在碗里,桌上摆着喝粥的小菜和水果。路远航坐过来,陈骋把醒酒汤先放在他面前,“这个有点儿难喝,但是一定要喝光。”

路远航毫不犹豫地接过碗,第一口咽下,路远航皱了皱眉头,然后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陈骋满意地笑了笑,又把粥推过来,说:“这几天都要吃些清淡的,今天没事的话,就别出去了,吃完了再去躺会儿。”

路远航拿着陈骋塞到他手里的勺子,没有动,目不转睛地看着陈骋,看了一会儿,说:“嗯。”然后,低下头,认真地吃起了粥。

把陈骋带的粥都喝完了,路远航把空碗往陈骋面前推了推,说:“太好喝了,还想要。”

陈骋拿起所有空碗,说:“不行,你喝的已经够多了,胃里那么空,不能马上吃太多东西。”

说完,拿着碗进了厨房,路远航端起桌上的小菜跟着进了厨房,把小菜放下,站在旁边看着陈骋洗碗。

路远航以为自己在梦里,陈骋给他做着早饭,微笑着看着他吃完,两人一起在厨房洗碗。这个画面太美好。路远航乞求着所有神灵,就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吧。他太想去抱一抱陈骋,想听陈骋跟他说“远航哥哥,我回来了。”但是,他不敢动,哪怕是一个小的动作他都不敢,他怕惊扰了这份美好。

陈骋洗干净了碗,一转身,看到路远航站在身后,痴痴地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亮光。

“你再去躺一会儿吧。”陈骋说。

“喝了你的汤药,现在好多了,头也不疼,不想躺了。”路远航被叫了回来,赶紧回答。

“……”陈骋给路远航倒了一杯不知道泡了什么的水,“去那边坐好,喝点儿水。”然后走向了路远航的卧室。

路远航坐在沙发上,喝着有些甜味的水,透过开着的房门,看见陈骋卸下了所有床单、被罩和枕套,去了卫生间,打开洗衣机,开始清洗。

看着路远航喝完水,陈骋让他找来新床单、被罩,陈骋罩好。

忙完了这些,陈骋说我去买菜,路远航从沙发上跳起来说:“一起去。”

陈骋一天都在楼上和路远航在一起,洗衣服、收拾房间、洗菜、做饭。没事做的时候,两人就一起坐在沙发上看书,期间两人只说着跟当时做的事情有关的话。

陈骋在路远航家做了晚饭,路远航给陈驰打电话,告诉他到楼上来吃饭。

走进路远航家,看着生龙活虎,兴高采烈的路远航和进进出出忙碌着的陈骋,陈驰摇着头,不能理解这两个人之间每天都在发生着什么。

看见陈驰,陈骋居然有点不好意思,说了句:“回来了,马上吃饭。”又进了厨房。

路远航笑着招呼着陈驰,“坐吧,还有一个菜。”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派头。

晚上回到家,陈驰叫住要回房间的陈骋,“你……还走吗?”

陈骋转过身,苦笑了一下,“走。”

“路远航怎么办?你有没有考虑过他?”

“他应该有他的生活,我不想他因为我而改变自己。”

陈驰也苦笑了一下,说:“希望如此吧。”

“明天我去买火车票,下周走。”说完,陈骋进了自己的房间。

之后每天早饭和晚饭,路远航都在陈驰家吃,看着每天都高高兴兴的路远航,陈驰心里很难过。

走之前,陈骋又远远地见了妈妈,看着妈妈日益好起来的状态,陈骋可以更放心地离开了。妈妈,女儿不孝,不能在您身边照顾您,您和爸爸一定要健康啊,女儿会再回来看你们。

为了行动方便,陈骋背了两个大背包,里面最多的是书籍,还带了些天然材质的布料给嫂子。陈驰还想再多带些东西,陈骋说山里条件虽然艰苦,但日常生活用品都可以自行解决,而且山里人也不希望太多外面的东西进入。

离开的这天早晨,两人和路远航像平常一样吃着早饭。饭后陈驰跟路远航说,今天他要陪陈骋去买些东西,不去公司了。路远航点着头说,我今天也要去外地办点事儿,这几天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事找范哥。最后还对着陈骋假装悲伤地说,几天都吃不上你做的饭了。

路远航走后,陈骋他们也拿好了行李,开车去了火车站。

路上,陈驰接到了李艳霞的电话,“陈驰啊,你们公司最近没出什么事儿吧?”

“李阿姨,没有啊,公司挺好的,怎么了?”

“哦,那就好,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突然觉得远航有点儿不对劲,到底哪儿不对劲儿,我也说不出来,也许是我多心了。”

挂了电话,陈驰也觉得有点儿问题,于是跟陈骋说:“你觉得远航最近有反常的地方吗?李阿姨说感觉他不对劲儿。我一直观察他,没看出来啊,就是觉得他心情不错。”

“……”陈骋没说话,希望我们都想多了。

陈驰把陈骋送上车,陈骋只买了硬卧,陈驰看得心酸,陈骋笑笑说,这样已经很好了。陈驰知道,后面的路比这要艰难得多。

列车缓缓起动,陈骋隔着玻璃跟陈驰挥手,看着渐渐远离的身影,眼泪模糊了视线。经历过死别,面对生离时,心情已不再悲伤,因为我们知道,在遥远的地方,你正幸福地生活着。

列车轰隆隆地驶离B市,载着陈骋圆满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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