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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过去(一)(2/4)

赵天宇顿时像是如遇大赦一般,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无比的神情,顿时跪倒在地上,冲着楚霆便是啪啪啪磕了三个响头,他用自己的额头猛烈地撞击着地面,这三下重击过后,已经有些皮开肉绽了。  在场所有人,包括于成林在内,都愣在了当场,他们没有想到,骄傲奸诈如赵天宇这样的人物,竟然也会向别人磕头认错,这件事情的不合常理,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就像是看到太阳从西天升起一样。  楚霆也是一愣,他眼神中露出了几分惊异,不过他急忙伸手扶住赵天宇的手臂,沉声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随意给人下跪?而且还是向比自己年纪小的后辈磕头,这样的大礼,可是会让我折寿的!”  赵天宇顺着楚霆的扶持便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不顾脸上的血痕,只是恭敬地说道:  “即使之前我们是敌人,但现在已经不是了,将来也永远不会再是。你不杀我,就是给了我另外一次生命,有生,才有希望,这便是再生父母,向你磕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从很久以前,跟随了裘老大之后,我的人生目标曾经十分清晰,但后来又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本来的理想,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经历的繁多,变得如此扑朔迷离。  “而现在,我终于知道了自己心中的真正想法,也终于可以脱掉这层冷酷狡诈的外衣,从新回到从前。水火双煞,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说到这里,赵天宇的思绪开始逐渐朝着后方退去,这一生之中,所经历过的事情,就如同电影胶卷一般,从他眼前逐渐划过,思绪随着这些画面,逐渐回到从前,当他还身处在父母怀抱里的时候……  “开门!开门!”  剧烈地敲门声划破了午夜的宁静,他也从睡梦中逐渐清醒过来,视线昏暗而模糊,只感觉身旁温暖的体温,他正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之中,但那急剧的敲门声却让他不由地浑身战栗。  他的父亲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从抽屉里摸出一把尖刀,紧紧地攥在手中,打开房门之后,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外头的黑暗里。  母亲将他抱得很紧,用脸颊贴着他的面孔,他能够感觉到一丝冰凉的液体滑过,那是母亲眼中偷偷溢出的泪水。

“喂!你们干什么?!”他的父亲在客厅内大声喧闹着,一群人的脚步声从门外冲了进来,随即便是一阵砸闹声和玻璃碎裂的清脆,像是午夜的惊雷一般。  “赵金明,你把钱藏在什么地方了!快******给老子交出来,要不然小心你的狗命!”一个粗犷的男声低沉地吼着,像是一头凶猛地野兽。  “我没有拿钱,都是老五收的,我根本不知道!”他父亲的声音响起。  砰!随即便是什么东西碎裂地闷响。  “少他妈给老子装蒜,你小子到底拿不拿出来了?”  “我真的没有拿,这么多年的兄弟,你为什么不信我?”  “我和老五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他告诉我钱在你这里,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你的意思就是怎么都不肯信我了?”  “屁话,快交出来,要不然老子就再给你一击重的!”  “好你个林侗富,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不义!去死吧!”  砰!  这一次,却是一声震天的清脆,随即是一个人缓缓倒在地上的声音,随即整个世界都变得清净了下来,能够听到屋外虫鸣的声音,这一切都是如此安详,就像是做了一个噩梦之后醒来的样子。

卧室的房门被狠狠地踹了开来,卧室的吊灯也被打开,只见冲进来一群大汉,为首的那人手臂上正在流淌着鲜血,一处明显的刀痕清晰可见,而他手里,正紧紧地拽着一个人,这分明就是父亲,此刻他的胸口是一个巨大的血洞,殷红的液体正不停地从那里流淌到地上。  他清晰地感觉到了母亲的颤抖,那是发自本能的害怕,他便开始哇哇大哭起来,面前这几个大汉都是满脸的杀气,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一般。  “钱呢?”为首的那人淡淡地问了一句,拼命想要保持自己的平静。  “我不知道……”母亲的脸色惨白,泪水不住地流出,哽咽着说道。  “我再问一遍,钱呢?”那人怒喝了一声,像是一头恶狼,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脖子涨得很粗,青筋暴露。  “我……我真的不知道……”  “臭****!”那人怒骂一声,随即一个箭步抽了上来,一把拽住母亲的头发,强行将她从床上拽了下来,只剩下幼小的他一个人在床上不停地大声哭泣着。  那人一手拽着母亲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是狠狠地一个耳光。

随即那人又将母亲一把扔到了床上,丑恶的嘴脸在母亲柔嫩的脸庞上不停地吸允着,他那双粗大的手臂,不停地蹂躏着母亲的身体。  睡衣被凶狠地撕成了碎片,所有人都冲了上来,用他们肮脏的手掌,抚弄着洁白柔嫩的躯体,只能听到母亲不停地嘶吼,只能看到母亲不停地挣扎,最后这一切,都在他的哭声中归于一旦。  之后,他被这些人扛在肩上带了出去,他的父亲和母亲,统统倒在了血泊之中,母亲那绝望的眼神,永远深深地镌刻在了他幼小的心灵之中……  “臭小子!叫你干活你不懂吗!躲在角落里看什么呢?”一个中年男子冲到他的面前,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凶恶的骂道。  “没干什么。”他将一本书紧紧地藏在身后。  “又******在看书?”男子一把将书从他身后夺了过来,用力将其撕成成了碎片,随即就是一脚踹在他的腿上,将他掀翻在地。  “快点给老子去干活,今天不偷满二百块就他妈别想吃饭!”男子说完便转身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地上。  这个时候,他不过只有十二岁,但却背负了太多的沉痛,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他缓缓迈开步子,魂不守舍的走了出去,静静地站在书店外头,透过那落地的大玻璃,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书籍和过往的人群。

“妈妈,我想看书……”他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咬了咬牙,便毅然走向了那嘈杂的人群,穿过那层层的人流,将他的小手穿插进这些人的口袋里,然后将他们保存的血汗钱统统摸出来。  “越多越好,越多越好……”  只要有偷到更多的钱,他就有机会可以去买上一本书,偷偷地看上一会儿,也只有那样,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觉得自己还是一个真实而有感情的人。  “臭小子!偷钱!让你******再偷钱!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常在河边走,又哪能不湿鞋,他的手腕被一个中年人狠狠地扣住,那只手里还紧紧的拽着几张纸币。中年人二话不说,便对他一阵拳打脚踢,最后甩着袖子扬长而去,那一顿痛打,让他在地上整整躺了半个月,若不是翻着垃圾桶里的食物过活,早就已经饿死了。  “小子,还没死吗?”一双岑亮的皮鞋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慢慢抬起头来,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脸庞刚毅沉稳,压抑不住浑身上下的霸气。  他的眼中露出了一抹诧异,像这样身份的人,为何会走到他的面前来?他可是被人当成垃圾一样使唤的人,是没有尊严,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他看着这个青年,却没有说话,因为在这个青年面前,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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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