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再次降临古老的北京城，原本人头攒动的街道，早已空空无人。人们都蜷缩在屋里，和家人度过又一个隆冬之夜。武一航和李桐却在大半夜被叫到了市郊一处厂房，在那里有人发现了人体尸块。
“为什么一定要咱师徒俩去呢？”武一航抱怨道。
李桐不满地看了眼他：“还不是你磨磨蹭蹭不下班！你要是利索点，跟我回家去，别说是来这受冻看尸块，我看你连单身问题都解决了。”武一航偷笑，师父李桐聪明一世、破案无数，怎么就看不出来他是打心眼里抵触相亲这件事呢？要不是师父说家里还有一位相亲对象，他可是很乐意拎着酒瓶子到师父家问候师娘的。
“行啦，你俩也别废话了，赶紧收拾完回局了。”老法医简单勘察了现场说，“肯定不是第一现场，四周没什么血迹。我刚让小伙子们围着破厂区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不出意外，谋杀碎尸抛尸案。”
武一航明白法医的脸上为何会出现诡异的笑容，这案子手段极其残忍，上级领导肯定重视，没准再来个限时破案，到时候他和师父的压力可想而知。
“小武，你发现什么了吗？”李桐根本不理会法医的言外之意。
“发现？我还没来得及看现场……”
李桐不耐烦地催促道：“那就快看！”武一航白了一眼，认真观察抛尸现场：位于老厂区的一间宽阔仓库，以前是存放钢铁料的，空间巨大。“周围落了不少灰尘，但是石块上却没有明显落灰痕迹，证明尸块是最近放到这来的。”
李桐面无表情，似乎并不满意。武一航只好继续推演：“从尸块的肌肉线条来看，身形粗壮，骨头宽大，应该是男性壮年。”
“唉，男性我同意，但是年纪你推测太武断了。”李桐皱起了眉。
“哦。”武一航不服气地继续观察现场，不一会儿他就发现了新大陆，“从现场脚印来看，只有出警民警和法医，以及咱俩的脚印，根本没有其他人，这证明……”武一航指了指仓库的天花板说：“尸块是从上面扔下来的？”
“什么玩意啊，怎么越来越回去呢？”李桐不耐烦地瞥了武一航一眼，挥手招呼来第一个到达现场的警官，问道：“你到达现场时，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吗？”警官想了想，摇了摇头。“那你有没有见到报警人？”
“没有。”这次他倒是斩钉截铁，“我接到出警任务时，指挥台告诉我报警人没留下任何信息，甚至话都没讲完就挂断了电话。说实话，我到这儿来也只是出于好奇，我小时候这里是钢铁厂，我也是想看看变成什么样子了，才多走了几步。可没想到这一走不要紧，就看见了这么恶心的玩意儿。”年轻的警官故意把头撇向另一侧，完全不想看见有点腐烂的尸块。
“好的，谢谢你。”李桐将注意力重新转会武一航身上，讽刺地问：“现在呢？有灵感了吗？”
“您别说，还真有了！”武一航双眼放出光芒，“报警人说这里有尸块，但是在周围的灰尘里，我们并没有发现报警人的鞋印，这就证明他根本没有接近尸块，那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呢？”
李桐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还有点他关门弟子的样子。“马上打电话给技术处，让他们和指挥中心联系，调取报警电话，最好掌握越多报警人信息越好。”
“是！”武一航亢奋地答道。
“回来！”李桐叫住了刚要出去的徒弟，“组织警校实习生和年轻干警把这里打扫一下，记住要找心细的人！”
“师父，这是为何啊？”武一航没跟上师父的思路。
“嘿，这个傻子，这都不知道啊。”李桐指着仓库天花板说，“你看天花板里地面这么高，而且也没有任何缝隙和敞口，这些尸块又是这样紧凑地堆在一起，很明显不可能是从天花板上扔下来的嘛。怎么又不动脑子了呢？”
武一航吐了吐舌头，说：“还是师父厉害，那我就不明白了，把现场打扫了又是为什么呢？”
“你看这些是普通的尘土吗？”李桐顺手抹了一把地面，“这些是细沙，是被人均匀地洒在地面上的。”
“洒在地上？哦！我明白了！他们一定是为了掩盖罪证！”武一航如获至宝。
“对，他们一定是在这里留下了什么不可磨灭的印记，否则不会这样大费周章，重新布置现场。”李桐摸着下巴说。
武一航却又皱起了眉毛：“我有一点搞不懂，既然他们留下了罪证，那为什么不干脆把尸块转移到别的地方？又或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尸块剁得粉碎，拿去喂狗呢？”武一航说完最后一句，连忙冲着尸块拜了几下。
李桐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凶手希望警方发现尸块，看来咱们对付的不是变态，也是一个高手。”
回到市局，经过连夜化验，这些尸块属于一个男性，而且出乎武一航意料的是，尸块DNA竟然和警局系统里的一个人的信息完全吻合。
“什么！吻合！还有这么好的事！”李桐惊喜地说。碎尸案往往第一个难点不是凶手是谁，而是受害人的身份。国内还没有建立完善的DNA采集系统，确认尸块的身份难于登天。
“嗯，对咱们来说是走运了，但对他来说真是倒霉透顶。”武一航声音低沉，似乎有些不高兴。
李桐见徒弟反常，便猜出大概。“你认识被害人？”
“您也认识，穆嘉的男朋友，马越。”
“什么！？”李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马越曾经出过车祸，武一航怀疑是故意伤害。当时，李桐认为徒弟多疑，可现在确认马越已死，这不仅证明徒弟判断正确，更让老师父尴尬地下不来台。
“能查处死因吗？”李桐问。
武一航摇头道：“对尸块做了毒性测试，没发现有什么反映。根据凝血程度，马越应该是死后被分尸。”
“能通知他家人吗？”
武一航再次摇了摇头说：“很难，上次车祸时，交警大队就尝试了很多方法，可奇怪的是，他父母退休后，一切社会活动停止了。”
“哦？还有这回事？”李桐面露难色。
“师父，这怎么了？”武一航有些紧张。
“父母失踪，孩子分尸，我怕两位老人凶多吉少。”
“你是说，灭门？”武一航吓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李桐摇了摇头，似乎要否定自己，又像是在安慰自己：“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有什么事请不会坐下来好好谈，还至于灭门？我看你还是把注意力放在联系他父母上吧。”
“那您呢？”
“我？我自然是去通知穆嘉了。”
武一航连忙抢着说：“为什么不让我去？”
“傻小子，你身为警察，应该懂得什么叫避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