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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浴血涅槃(2)

前五个月的胜利令人鼓舞,当然同样也令另外的人心怀恐惧。于是形势便急转而直下,旧有的联盟出现了二心,于暗中自行解体了,与此相应的新的联盟顺应而生了,这个新联盟的产生,对于战局的发展十分不利。然而,对于这一切微妙的变化,关羽却一无所知,他仍然沉迷在已有的胜利之中,为到手的胜利所迷醉。

任何的蛛丝马迹,都大有深意,都包藏着深远的契机。但是你却缺乏发现。

从具体的战场作战入手,我们可以发现,北上作战之初,关羽心理上就已显出怯惧之意,失去从前的锐气。心理上存有畏惧,表现为战斗勇气的丧失。在与庞德的决斗中,“二将战有百余合,精神倍长。关平恐父年老,亦急鸣金。”惧怕失败,作战保守,临敌之际,又缺乏必要的思想准备和战略节奏。是一种听天由命式的被动比拼,随波逐流式的放任行为。

纵观整个北伐作战,其最终失败,应该是必然的结局。虽然中间有过短暂的胜利,其实理智地分析,实出侥幸。而且,这样的胜利也是如此地艰难,付出了血与时间的代价,失去了战役发起的突然性和速决性,从而给敌人以喘息之机,使战争陷入长期的胶着状态,使自己有限的兵力被牢牢地吸钉在一个城下,不能机动,无法在运动中歼灭敌人,在敌人如波涛般调集来大军的状态下,被动决战,沦入顾此失彼的困境。更受到后方叛乱偷袭,使自己无处容身,放逐山野,以至于无力组织起一次有效的战斗,不战而溃,最终孤穷被害。虽然历史以其偏见,多有美誉:“大意失荆州。”然而总令人有名不当实之感。面对生死存亡的惨烈战争,一个高级指挥官,难道有权大意吗?难道能够拿着全军将士的生命与国家的命运作为儿戏吗?

不论后世人们是怀着怎样的心理,为他失去荆州进行百般袒护,广为开脱,多找借口,归为“大意”,迁怨联盟成员的背义,谴责盟邦的出卖。但是这都不是理由,都不符合逻辑。如果刘备集团及时作出正确的应对,客观地说,纵使失败,也不至于一败涂地。尤其是作为前敌总指挥的关羽,胸无全局则是其致命的失误,无可推卸。

胜则没有发动起迅猛的进攻,败则没有组织起有力的抵御,退则没有确定有目标的转移目的地。整个作战,陷入了单纯军事机会主义的泥淖。在各环节的转换中,犹疑游离,缺谋少断,首鼠两端,无可圈点,令人深感失望。同时由于关羽的刚愎自用,所形成的主观独断作风,在这个小圈子里,人们都依赖于主将的意志,而没有独立的思考性建议。而敌对的集团中,总有高级智谋人员及时提出应对之策,充分发挥了民主的力量。

这是一个谁也不愿接受的失败。因为败得不值,败得平庸,败得不够精彩,败得令人不愿多看一眼。无论是胜者,或是败者,没有一点可供欣赏的美感。

而且,失败就失败了,何必归怨别人,何必怨天抢地,何必苦心寻找托词。令人觉得,败得没有风度,没有气势。

兵败身死,这是铁律。

致命的应对失度和难以想象的困难,令一切希望都化为虚幻的泡影。也许这就叫时代的错误。令我们充满惆怅和思索。

于是他成为他心目中的这个帝国的殉葬者。但是,他的死却并没有令战争结束。

形势并没有改变,局势反而变得更为严重,成为无可化解的仇恨,成为一种斗争的象征。正是因为他,为了帝国所有的人民,所有那些已经失去自己耕种的土地或者仍然生活在那片废墟上的人,更多的后来者又毫不犹豫地接过了他的责任,继续他的事业。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应该悲悯。战争并没有离开我们远去,仍然幽灵般徘徊在人们头顶的天空。

一切都在他的视线中消失了,包括时间。因为他再也没有机会,他为自己的失误付出了最后的代价。如一缕清风般消逝而去,没有告别。

这是他人生中最后的演出,预设为一次最为辉煌的出演,结果却以如此惨烈的结果收局。没有谢幕。

惨烈,或者悲壮。任由后人评说。

帝国的命运也将由此徐徐降下帷幕。

没有音乐,也没有掌声。大地重新沉入注定的轮回。

一切都在流动,一切都已发生变化。在永恒的流动中,岁月悄悄将一切置换,这就叫沧桑。

人的一生之中,能够做出让自己回忆的事不多。

人的一生之中,做出的事能够留在他人记忆中的更少。

人的一生之中,能够有所作为,而且能够让人民缅怀,更不容易。

他没有能够做完所有他想做的事,这是他的命运。当然,无论如何,关羽,毕竟令人景仰。从此之后,他将被历史永远铭记。

没有打不胜的战争,也没有不能守卫的关隘。取决于谁在这里。

灵魂的升腾

万事万物都有其命运。有生必有死。有花开的灿烂,也就有枯萎和凋谢。人的命运也是如此。无论胜败,同样美丽。因为命运是无法逃避的。只要穿过了命运的门扉,便再也无法回头。

战争是严酷的,而胜利却遥遥无期。他为此给远在汉中的刘备写信求救。他如实地陈述了所面临的危机,他知道在这种情势之下,保有这块根据地的重要。同时,他也表明自己誓死坚守的决心。

“我参加过许多战斗,也目睹过许多死亡。大丈夫生有何堪,死有何惧?”死,其实是一种坦然的回归,同样值得赞美。作为帝国的勇士,永远不会轻言放弃。

刘备说,我相信你有能力履行职责。我将作为你坚强的后盾,支持你的战斗。

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人人难免一死。但是,你却不同。帝国正处在危急之际,风雨飘摇之中。你的捐躯,使帝国的命运失去了最有力的守护,失去了复兴的最后希望。这场历史性的事件,不仅打破了各个集团既有的平衡,也震撼了整个帝国,深刻影响了帝国的命运。几个月后曹操也病逝洛阳,帝国的夕阳沉落到地平线之下。

“头枕洛阳,身困当阳,魂归故乡。”帝国的土地,接纳了你的回归。

为了复仇,刘备集团开始了与孙吴的战争,导致了刘备、张飞等相继亡故。帝国天空的最后守望者,帝国土地的最后守夜人,帝国主权的忠实守护者,从此夭亡殆尽。他们生前坚定地捍卫了帝国主权的尊严和领土的完整,为了帝国的统一而战斗一生。他们死后,一切都付诸东流,不堪回首。他们是一群悲剧英雄,终其一生也没有实现他们的梦想。随着他们的殒命,历史便毫无惊险地发生了转折。帝国随之解体,寿终正寝。

只留下了一抔黄土,几茎山花,在风雨中摇曳。

让灵魂回到出生时北方那个群山环抱的小村。在深湛的天空,传来一声深沉的自语:“我就要回到我的故乡了,回到那块生我的故土。”是的,背井离乡的人随时都梦想回到家园,是心灵之中深深的痛,永远不会遗忘。

他的灵魂盘旋在高处,自由地越过那些虚设的边界,掠过饱受战火摧残的废墟般的村庄,绕过群山,穿过郊野……

远山。青冢。

冷风。热血。

墓碑记载的只是英雄简略的事迹,坟茔中埋葬着的也只是一段逝去的峥嵘岁月,永远传颂在人们心中的则是英雄的品格。以至于屡加追封,“侯而王,王而帝,帝而圣,圣而天,褒封不已,庙祀无垠。”“儒称圣、释称佛、道称天尊。”各地立庙供祭,祭奠英雄高贵的灵魂。善良的人们,祈祷着勇士的灵魂升入天堂,带着来自人间的荣耀。

从此,每年农历5月13日,据说这是关羽的生日,就成为千年传承的一个节日,人们怀着各自的心态祈祷,膜拜内心的图腾,祈求拯救自己的灵魂。也向往着:“能够与他一起战斗,本身就是光荣。”

正义,侠义,勇气,义气……用男儿的血气凝结为不屈的血性。

在现在看来,那个时代战争的原因与胜败已经不再重要。老百姓不需要战争。无论谁胜利,对于我们都没有意义。但是,它所折射出的光芒却永远令人景仰。

人不一定非要成为英雄,但是作为人,必须要有自己的灵魂。当我们的灵魂飞离自己的身体,升上群星所在的天空,越过平原与河流,回视群山和大地,结束这个旅程之时,能够无愧地在任何一个所在自由停泊,这才是人生真正的成功。

只要我们胸中还有热血存在,正义就必然长存。

所有的灵魂都是平等的,愿英雄的和我们的灵魂在天空下自由地散步。

神的庙宇

太阳落山了,晚霞消逝。天地一派庄严、肃穆。

每一个灵魂都在寻找回家的路。

在中亚细亚的这块土地上,他的名字大多数人都知道,他的精神被大多数人所崇敬,他的义气被大多数人奉为楷模。那位大师说:“我要为你建立一座永久的纪念碑。”于是神州大地上,就有许多的庙宇建起,人们为他建立庙宇,设立他的牌位,塑造他的神像,献祭供奉。称他为关公、关帝、关圣。他从此成为神,成为这个民族民众信仰的一个符号,供奉在显眼的位置上。

庙宇,是神灵永久的纪念碑,是神灵意志的暂时寄放处,也是我们心灵的安放之地。因此,他成为漂泊在世间的人们心灵的依托,成为精神的支柱,成为一种信仰,从此永垂。

作为一种精神信仰,关公带给民众的是良好的愿望和精神寄托,蕴含着中华传统文化的精华,核心内蕴是“义”。表现形式是“忠”,是“诚”。因此,关公就成为中华民族血脉中理所当然的“人格神”。

现存的关帝庙,最著名的是埋葬关羽头颅的河南洛阳关林、埋葬关羽身躯的湖北当阳关陵、关羽出生地解州的衣冠冢,即关王故里关帝庙。古代礼制规定:皇帝的墓称“陵”,王侯的墓称“冢”,百姓的墓称“坟”,只有圣人的墓才能称为“林”。清王朝雍正八年(公元1703年),关羽被封为“武圣”,于是就有了与埋葬“文圣”孔子的“孔林”相对应的“关林”了。从此,“关林”成为华夏民族的精神家园。不同民族、不同阶层的人们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灵魂的归宿,使心灵有所皈依。

无论生前,还是身后,关公以他“对君以忠,待人以义,处世以仁,作战以勇”的理想人格,受到了中华民族永远的崇拜和景仰。然而,历史渐行渐远,岁月匆匆更替。

一个人可以被击倒,可以被夺取生命。但是,没有人能够夺走一个人灵魂的自由。即使他一无所有,也一样不可征服。千年征战,英雄辈出。这一切,已经是过往的历史。但是,同样的理由,现在,我们就是历史。

我们战斗,然后离开。

虽然,遍地庙宇,但是所供奉的大多是泥胎。真正的英雄,却无处供奉。因为没有人对“先烈”真正心怀敬仰。

供奉神灵,并不一定就是迷信,而是崇尚一种精神。对英雄和英雄所创造的业绩,我们心存景仰,我们顶礼膜拜。但是既不是跪拜,也不是存心否定。我们膜拜英雄主义的精神。我们膜拜的目的是在英雄的人格光辉照耀之下,更加坚定地前行。

庙宇即使简陋,也毕竟可供我们向英雄鞠躬,毕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向英雄献祭的场所,使我们内心最纯真最高尚的情操有所寄托。有庙宇存在,毕竟还有献祭的地方,毕竟也还给人们向往美好境界的心灵一个希望,给我们的心灵一个方向。

英雄被历史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是深刻的悲哀。一个民族,如果遗弃了自己的英雄,那么这个民族的未来将不堪想象。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图腾,图腾崇拜正是出于英雄崇拜的民族情结,是一个民族民俗文化和精神信仰的认同。我们膜拜英雄,我们景仰英雄的人格。

让我们向我们的英雄同心祷告。

有人格信仰的人有福了,信仰英雄的人有福了。

从神坛上俯视

世界是变化的,朋友也在变化。

尤其是政治集团之间,只有利益的联盟,没有道义的援助,一切都是立足于利益而作出的应对。所谓的义务援助只是旗号,是着眼于长远利益而玩弄的外交技巧。因此,没有永久的盟友。其实,联盟实质上就是一种利益的相互制衡。保有或扩大自己的利益,是任何个人或集团的天职。为了本位的利益而做出的一切决策,都是合理的,无可厚非。出卖或者被出卖,怨不得别人。

生活在那个时代,是幸运的。因为,一切有为之士都能找到广阔的舞台。同样,生活在那个时代,又是不幸的。因为这不是一个美好的时代,而是一个动乱暴力的时代,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被肆意践踏和破坏。

但是,纵使生活在那样的一个时代,他始终保持着良知、忠诚、勇武、仁厚、义气,实践并成就了他非凡的品格,最终成为忠勇仁义的化身。他以内心的信义与忠诚,高扬生命的信仰和人格的尊严。因此,无论世人怀着怎样的心态,仰视还是平视,膜拜或是诋毁,他都是一位纪念碑式的人物。

他坐在高高的山顶上,俯视着帝国的领土被人为划分为不同的势力范围,双方筑起营垒,互相提防,又互相窥视,寻找着缝隙。他看到双方士兵正在准备战斗。掩映在绿草之间的是累累的白骨和无归的灵魂。

面对帝国的兴衰,多少英雄挺身承担,流尽了最后的血泪。

其实,无论魏蜀还是东吴,战争中丧失的任何生命都是帝国的子民。无论生活在南方或者北方,都是在帝国的土地上生存的生命。那么,为什么争战不休?为了谁的利益?

祭献的幼鹿,鲜血淋漓地供在神坛。

暮色之中,幽灵聚集。

神祇无处不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大地,俯视着在这块大地上奔走的芸芸众生,俯视着那些等待救恕的灵魂。

祈祷吧!供奉不一定要在庙宇,在我们的内心筑起神圣的祭坛,潜心祭拜,使我们的心灵受到洗礼,会比那种虚假的祭拜有益许多。

人生尽管轰轰烈烈,但最终就如同灵前的灰烬。

只是记住!那也是一个特别的时代,艳阳之后,夜色降临,一个生命经历了磨炼,体验过尘世的痛苦,洒尽最后的鲜血,留下了一个时代的标志,坦然远去。

抬头仰望天空,白云,飞鸟。那么放飞心灵,让梦想随风而逝。让生命从此变得美好而又优雅从容一些。

让灵魂显出本相

谁的灵魂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晾晒?

只有坦荡无愧的心灵。

灵魂不需要披着外衣,也用不着精心打扮。

我们所要做的和所能做的,就是让那些缥缈的灵魂安息,也让我们的心灵能够没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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