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谋坐定姿势，从头娓娓道来。
“我记得是二十九年前，也就是星辰历三十年，星辰舰队总部派出了一批战舰，去探索银河系。这艘瞭望号就是其中之一。
“老常，也就是你父亲，受命担任瞭望号的舰长，我们一群人跟着他，成为了瞭望号的舰员，就这样出发了。
“当时的任务是遍访银河系的一个区域，搜寻宜居行星和外星智慧生物。我们在所负责的区域苦苦搜寻了一年都没有找到外星智慧生物。不过，我们找到了一颗类地行星。这颗类地行星存在于一个稳定的恒星系中，有十分类似地球的环境，重要的是勉强可以居住。
“能找到这颗行星非常不容易。你应该清楚，宇宙中有生命的行星数量比我们最悲观的预测还要少。所以，确认这颗行星能够居住之后，我们都欣喜若狂，如获至宝。取名时，索性就以战舰的名字‘瞭望’为其命名。于是，就有了‘瞭望星’。
“从那以后，我们就成为了瞭望星上的原始移民。
“瞭望星是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生态系统，生物多样性勉强算得上丰富，基本上都是些植物，极少有动物，而且绝大多数生物都很小，样子也都奇形怪状。当然，没有高级物种出现。
“瞭望星的自然环境虽然算不上适宜，但是尚且能够居住。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地方，我们当然希望能够长久适应下来。我们费了不少功夫才安顿好。
“然后，大家就尝试在那里生活，同时试着去改造瞭望星的自然环境，希望能把它改造得更像地球。时间一久，也就渐渐适应了。”
钟谋讲得越来越投入。
“慢慢的，一个月过去了，几个月也过去了，看似正在被我们改造的瞭望星却突然开始反噬我们。瞭望星毕竟不是地球，各种问题不断冒了出来。
“很多人莫名其妙感染了一些奇怪的疾病，而且绝对不是地球上的病症。我们很难确定病因，只能推测这些疾病可能来自瞭望星的微生物感染，也可能来自宇宙射线的影响，因为瞭望星所在的太空区域中宇宙射线非常强。
“患了怪病的人都非常痛苦。无奈我们的医疗技术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忍受着痛苦的煎熬。不幸的是，一些病人很快就去世了，而我们却无能为力。哎！”
钟谋叹了一口气，神色沉重了许多。
“祸不单行。几乎是与此同时，我们发现宇宙风暴来的越来越频繁了，而且强度一次比一次大。瞭望星的生物受到宇宙风暴的影响，开始大量死亡，导致环境越来越糟糕，大气中的氧含量更加稀薄，这对我们的生存非常不利。
“”可是，我们面对发生的这一切，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即将繁荣起来的瞭望星转而走向死亡。就这样，瞭望星在不久之后就不再适合居住。
“你知道吗，到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在瞭望星上待了三年多。三年多的时间足以让我们安家生息。但是，我们却不得不面对环境的恶化。不少舰员因为恶疾而逐渐离世，再加上越来越差的生态环境，我们慢慢绝望了。
“当初所有的美好设想都逐一破灭，大家已经不再对瞭望星寄予希望。最后，只盼着能够早日回家。
“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虽然星辰舰队交给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但你父亲毅然决定带领我们返回地球治病。于是，他向地球总部报告了情况，并请求返回地球。结果，没想到啊，星辰舰队总部竟然拒绝了！”
“什么！拒绝了？”常君安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难道舰队总部不管你们的死活了吗？”
“我们都是泼出去的水，他们哪还愿意关心。”
“可是人命关天啊！”
“哎，没用的。”钟谋情绪激动起来，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舰队总部认为，瞭望星的移民患上的病都是不治之症，与地球上的疾病全然不同。星辰舰队没有把握治好这些病症，更不愿冒着使人类大量死亡甚至灭绝的危险让我们回去。在未知的危险和保守的安全之间，他们选择了后者。”
常君安对星辰舰队的做法感到震惊，“但是这么做不是背离了人道主义吗？如果连自己人的性命都不管不顾，还有人性可言吗？”
“是啊！他们确实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人性。”
“难道星辰舰队里就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吗？”
“当然有人反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确实有些人赞同我们返回地球。舰队总部还是有人坚守良知底线的。只不过，支持的人数量太少，势力单薄，根本起不到决定性作用。最后，以方执为代表的否定派，极力反对我们返回地球，导致当时的秦莫名总司令做出了有失人道的决定。”
“原来是方执！”常君安没想到，贵为星辰舰队现任总司令的方执，在当时竟然是否定派，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升任总司令的。
“我们的请求被拒绝后，你父亲并没有放弃。”钟谋继续说，“他一再联络舰队总部，希望通过谈判得到回转的余地。谁知，舰队总部无论如何都不肯同意，多次交涉之后竟然不理会我们了。老常被气得不行，却又没办法。”
钟谋想了想，问：“一边是垂死的舰员，一边是舰队总部的死命令，如果你是舰长，你会怎么做？”
常君安没想到老钟会突然这么问。他快速转了下眼珠，想到一个馊主意：“或许可以偷偷溜回去？”
“哈哈！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钟谋大笑一声。“实话告诉你吧，你父亲眼看着病死的人越来越多，再也忍耐不下去了，于是乎，不顾舰队总部的命令，毅然决定带领大家自行返回地球。可惜，我们还没到太阳系，就被拦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