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只恨你是陈家最后的血脉。我弟弟为了你而被曹家杀了，我父亲一心想护你周全。轻音宁愿为了你受我胁迫。呵呵，他们怎么就忘记了，这人心哪，总也是不足的。”宁扬风恶魔般的话一直萦绕在脑海。
原来，小时候与宁骁勇的相遇，并非偶遇。
江南烟雨朦胧，四岁大的方小虫混在一堆小乞丐里，眼巴巴地看着游人如织而过。从日出挨到日后，肚子咕噜噜响，而乞讨的破碗空空如是。
方小虫饿得要晕过去了，靠着一股犟脾气，硬是端坐着，并不上前拉住行人求赏钱。旁边的小伙伴纷纷围住华彩衣裳的行人，一路纠缠。
方小虫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脸上也只剩下滴溜溜的眼睛是有精神的。
突然，远去的小柱子等人纷纷往回跑，还大声嚷嚷，官府人来了，跑啊。
尽管身疲体饿，方小虫还是跟着同伴一溜烟跑将起来，只是跑到破庙前，他跌了一跤，当即疼得掉泪。
一把温柔的手将方小虫拉起，递过来一个馒头，“天见可怜的。”妇人是凤姨的模样，只是稍微年轻了些，眉角眼梢都含着温柔，这番风情倒与凤姨迥然相反。
方小虫紧紧握住馒头，就在那儿傻笑。
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走了过来，眼睛盯着白净的馒头。
方小虫低下头，将馒头掰成两半，手里紧紧捏住最小的一半。女孩子黑乎乎的手抓了大半个馒头，往嘴巴里拼命塞，然后静静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方小虫舍不得吃完那小半片馒头，只是撕下指甲大小的一小片，在嘴里咀嚼得津津有味。
不过一小会，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方小虫赶紧将馒头塞在怀里。
领头的恰是那个小女孩。她手指指着方小虫，“就他，藏了馒头。”
说完，小女孩躲到外面，低声说，“我们说好了的。拿了馒头，要分我一份。”
紧跟着的三个大男孩围了过来。一位比方小虫要高上一个头的男孩趾高气昂，伸出手，“把馒头给我们。”
方小虫一声不吭。任由三个男孩推搡。“给不给？”
三个男孩将他推倒在地，拳打脚踢。小女孩低声说，“打死他，我们就有馒头了。打死他。”
男孩子下手更狠，而且专往脸上打。方小虫饿得连反手之力都没有，但也不惧怕，连哼叫一声也不出，眼睛瞪着小女孩。
尽管一身破烂衣裳、脸上也脏兮兮的，但小女孩的眼睛很亮很亮，就像夜里睡不着时看的星星一样。只是，此刻星星都冒出了火，带着愤怒。
也罢。乱世之中，能得一餐温饱也是苛求。方小虫像受伤的小野兽一样发出呜呜声，冷冷出声，“我给就是了。给谁？”
三个摁倒他的男孩愣了，纷纷伸出手，“给我。”
方小虫也不挣扎，从怀里掏出小半个馒头，尽力往前一扔，扔到小女孩脚下。
三个男孩立刻放开他，准备去抢馒头。小女孩却抢先一步，抓住馒头往外跑。三个男孩立刻追了出去。
方小虫默默地爬起来，呆坐了半饷，去庙后面拿了个破碗，准备出门乞讨。
正是元宵节，华灯已上。街道赏灯赏花的行人不少。
方小虫木木地坐姻缘庙门前。偶尔有几瓣碎银扔到碗里，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笑容渐渐铺满方小虫稚嫩的小脸，这些许碎银，可够他吃饱不知多少日子了。每日一个馒头，一杯水，足以撑过一个冬天。
出人意料的是，傍晚遇见的小女孩鼻青脸肿挨了过来。
方小虫吓了一跳，连忙将破碗护在胸口。
“喂。我叫青儿。”小女孩自我介绍，凑到他面前。
方小虫一愣，往后倒退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要是我拿不到碎银回去。我会被打死的。”小女孩泪眼盈盈。
方小虫犹豫了，捡出最小的一块碎银，递给小女孩。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日子里，只要能生存就好了。方小虫撇开小女孩，走快了几步，一心只想回到庙里，与小柱子他们分享。
只是，身后声响很大。小女孩又带着那三个男孩子追了过来，堵住了方小虫的退路。
闹市里，人群涌动，却看了几个小乞丐的打架，忽然围住看。
方小虫怒火冲天，愤恨地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护住的破碗。三个男孩对他又抓又咬，“叫你偷东西，打死你这个小偷。”
围观的群众一片鄙夷声，年纪小小，居然好的不学，倒是学得一身陋习。
“打死他。打死他。”人群里不只谁叫了一声，群情顿时汹涌起来。
方小虫理直气壮大喊，“我没有偷东西。”
“胡说，这明明是我讨来的，你看我弱小，抢了我的碗就走。”小女孩捡起一块石头，朝方小虫后脑勺一砸，顿时头破血流。
才三四岁的小男孩，满头满头的鲜血，孤傲地站在那儿。
究竟有女子不忍，劝双方助手。“哎呀，小子，东西给小姑娘就是了。碎银本小姐有，我给你就是了。”
“给。”“
拿着。”
数只纤细的手将碎银塞到方小虫怀里。
倒是没想到情况变了个样。小女孩怒火中烧，推倒方小虫，在他怀里胡乱抢，“不许你拿，那是我的碎银。”转头向围观的人大喊，“你们给我啊。给这个笨蛋干嘛？”
众人纷纷无语。最先给方小虫解围的女子方始明白，原不过大家都被小小的女孩欺骗了。
围观的人潮渐渐退去。方小虫倒在地上，死死护住他仅有几块碎银。
“还不给我打死他。”小女孩恶狠狠地嚷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