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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雨随看到我回来,朝我跑了过来,我把雨随紧紧抱在怀里,感受到了孩子被紧紧拥在怀里的重要,我问美真雨新为什么要离家出走?美真说不知道,只是告诉我雨新走的前天晚上,雨新的一个同学来找了他,跟雨新说了很长时间的话,第二天去叫雨新起床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离开了家,拿走了家里几千块钱。

雨新虽然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但我的孩子我了解,雨新觉得他没有好好上学伤了我的心,他是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证明他自己,更是想用他的这种证明来祈求我的原谅,雨新不知道,他的这种自以为是的方式不但不能证明他自己,反而更伤了我的心,雨新更不知道,我早已经原谅了他,因为他是我的孩子啊。

我找到了雨新同学的家,雨新同学的父母告诉我他们的孩子也不在家,他们也正在四处寻找,我就知道雨新和他在一起,焦急的心稍稍有了一丝安稳,好歹有两个人在一起作伴,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对他们说我还会去继续找孩子,有了消息马上通知他们,他们有什么消息也来告诉我。

雨新以前的同学我都挨家挨户问过,都说自从雨新不上学以后再也没有来找过他们,更不知道雨新去了哪,我还是没有停下来,还是一家一户继续找下去,心里一直觉得一定会有一个孩子说他见过雨新,说他知道雨新在哪里,每次往家走的时候我都想着雨新已经回到了家,可每次进门之后,听到的只是美真哭泣的声音,我的心也跟着美真的哭泣声老了好几岁。

一个星期后,跟雨新一起离家出走的那个同学回了家,我高兴极了,知道雨新也一定跟他一起回来了,我急忙赶到他家里,却没有看到雨新和他在一起,雨新的同学对我说雨新没有回来,我刚刚变的炽热的心又被泼了一盆冷水,问他雨新去了哪?他摇摇头说不知道,他说他和雨新从家里离开以后去了新疆,在那里呆了几天又去了东北,本想找一番事来做,可转来转去都没有找得到,带去的钱也快花完了,他对雨新说回家吧,雨新也同意了,可火车到站的时候他下了车,雨新却没有下车,雨新说他没脸回家。

我问了他们乘坐的那列火车,马不停蹄赶到火车站,沿着雨新走过的线路找下去,每到一个站我都要下车,一个站台一个站台找,看不见雨新我就再坐上车到下一个站,下下一个站继续找,一路上经过了多少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没有错过一个站。

在终点站的站台上,我看到了雨新,看到他一个人正蹲在站台上,头发已经变的很长,浑身脏兮兮,紧紧裹着身上单薄的衣服,我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眼前的这个像乞丐一样的人就是我的孩子,我走了过去,叫了一声“雨新”,雨新听到有人叫他,回过头来看到是我,浑身哆嗦了起来,我摸摸他的头,对他说“雨新,跟爹回家吧。”

我和雨新坐在回家的火车上,看着身边的这个孩子,虽然心里还在生着他的气,但早已没有了先前的那份愤怒,我这几年不在家,没有好好管着他们,是我的过错,我欠孩子们的太多。

我躺在火车上,很快就睡着了,醒来时发现眼前的小桌上放了一杯水,雨新坐在我身边不停揉着手,看到我醒来,他就停了下来,我看到他的一只手发红,几根手指上都起了水泡,再看看桌上那杯滚烫的热水,眼眶猛然一热,火车里人多,过道上站满了人,雨新从座位上一直挤到车厢连接处的茶水室,只是想让我喝杯开水。

我带着雨新回到家的时候,天照正在家里陪着美真,美真看到跟在我身后的雨新,将雨新抱在怀里,大声哭了出来,一直默不作声的雨新也跟着美真呜呜哭出了声。

天照看看雨新浑身落魄的样子,呵呵笑着对我说“姑父,雨新真有出息,将来比我有出息。”我看看天照放荡不羁的样子,想生气却又被他气的哭笑不得,自从美真大哥走了以后,都是美真二哥带着天照,二哥也有几个孩子,但是二哥对天照已经胜过了他自己的孩子,二哥不给他自己的孩子买新衣服也要给天照买,哪怕只有一口饭也要给天照吃,二哥这样做凭着的只是他那颗心,大哥是个好人,大哥对他很好,他不能回报大哥,只能把这份回报放在大哥孩子身上,天照能够长大成人,是二哥的功劳,但是天照成为现在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全是因为他自己。

二哥送天照去当了兵,二哥自己的孩子连学都没有上,可是天照不争气,不知道二哥的良苦用心,当兵没几年就从部队跑回了家,说吃不了那份苦,一说话便把他当年的战友挂在嘴上,几个当了官,都已成了部队里的首长,他和他的战友关系铁的很,像亲兄弟一样,他每次这么向我吹嘘我都听不进去,也会说他两句“你当年要是在部队好好干下去,现在不也和他们一样?”他听了嘿嘿笑笑“我哪知道当兵能混到现在这一步,再说了,我也不喜欢被人管被人束缚的生活。”听他这么说我更生气了“正是没人管你,你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见我发了火,不敢再向我吹嘘,满脸带笑对我说“姑父,让雨新去当兵吧,找个地方管管他,不然他还在家呆不住。”

天照的话一下提醒了我,雨新现在是回来了,我也不知道这孩子心里还在想着点什么,他从来不跟我说,也不跟美真说,我也不敢保证他今后一定会在家好好呆着,万一像天照说的那样,我和美真只能更难过,我和美真并不指望他在家帮着干活,我们已经干了一辈子的活,只希望我们的孩子将来不再像我们一样,我们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孩子们能够比我们过得好,雨新现在不上学,也只有当兵这条路还有希望,我觉得天照说的也对,把雨新送去当兵,让他见识见识,也磨练磨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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