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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卷一零之幻域 求饶、尊严

南云城,云岭以南区域内唯一的一座城市,拥有着近十万的人口,与南洋钰洲的其他很多大城市一样,南云城也是由宁家的分家所管理,城主便是南云宁家的当代家主。但也和其他很多大城市一样,宁家的分家们需要面对许多崛起的其他家族的挑战,表面上依旧平静,其实明争暗斗从未停止。

宁唯坐马车回到了家族的货物集散地,作为南云城最大的毛皮和药材供应商,凡墨分家的货物集散地紧挨着南云三大坊市之一的南坊市,来往进货的商人多不胜数,车水马龙好不热闹。正是大批量的毛皮和药材生意,支撑着凡墨宁家在激烈地竞争中站稳脚跟。

下了车,宁唯和车队的老队长说了一声就自己一个人回家了,以前他出去,身边或明或暗都会有人保护,现在他已经享受不到那样的待遇了。不过也许也值得庆幸,天眷之子的神话被打破了,现在他走在路上根本不需要担心会遭到袭击,因为没人愿意冒着那样的风险袭击一个没用的人。

不过即使是这样,宁唯一路上依然十分低调,不是他有受害妄想,只是他不喜欢被人背地里指指点点而已,因为永远有人喜欢嘲笑从神坛上摔下来的人,哪怕就算摔下来,也还是站得比他们高。

“呦,你们看,那个是谁,是不是很眼熟啊?”宁唯正在走着,突然从后面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大喊,一听到那个喊声,宁唯就意识到不好了:“该死的,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似乎是附和,另外一个人尖着嗓子说:“少爷,您眼力真好,那个不是宁家的大少爷吗?”

“哦,还真的是,宁大少爷,好巧啊。”说话的人越来越近,宁唯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只得硬着头皮转过身去,后面四个十几岁的男孩走了上来,走在中间的一个膀大腰圆虎背熊腰,走起路来也有一股虎气,足足高出宁唯一个头,走近了宁唯得抬起头才能够和他对视。

来者打趣地看了宁唯一眼,突然一笑,几乎有宁唯一边胸膛大小的手掌就拍在了宁唯的肩膀上,说:“宁大少爷,好巧了,没想到竟然在这种地方遇到你。”其他几个人虚围过来,一转眼间宁唯便被围在了中间。

这一拍的力气加在今天巡山而酸痛的肌肉,痛得宁唯龇牙咧嘴,不过深吸了一口气,宁唯并没有喊出声来,而是抬起头直视来者的目光。这个人宁唯很小就认识了,南阳城除了南云宁家之外势力最大的家族侯家家主的儿子侯志龙,年龄和他一样,甚至还是同一个月出生的,正是因为这样,两人经常拿来一起比较,以前自然是宁唯占优势,现在就刚好反过来。

也正是因为以前经常被宁唯比下去,侯志龙只要一抓到机会,就会像这样找宁唯的麻烦,不过侯家在东城,两人没什么机会碰面,宁唯没有想到侯志龙竟然跑到这里来伏击他。

强挤出一丝笑容,宁唯说:“侯少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侯志龙的眉头却突然皱了起来,宁唯的这一笑让他很不爽,虽然他刚才一拍没有用力,可宁唯连哼都不哼一声,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嘴角马上又扬起了一个阴狠的弧度。从小就被拿来和宁唯比较,宁唯几乎是他心里面的一个阴影,可突然间,那个阴影就消失了,变成了一个笑话。

侯志龙怎么也没办法接受,自己竟然被拿来和一个笑话比较了那么长时间,被那个阴影折磨了那么久,几乎是十岁之前的全部岁月,要是不亲手将宁唯打到跪地求饶,要强的他怎么能咽得下这一口气?他曾多次挑衅宁唯,无一不是被宁唯给忍下,明明处于劣势,但那表情,那眼神,却像昂首的雄鸡,没有一点败者垂头丧气的样子,每一次看到那样的宁唯,侯志龙都会被激起一肚子火,仿佛自己才是失败者一样。

“托你的福,一切都还好。”手下猛然发力,要知道侯志龙可是南云城年轻一代中的翘楚,才十六岁就已经是五级后段武者,家族传承的战炎斗气也练到了三段,这一下猛然发力,宁唯一个魔法师的身子骨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双脚一软就被摁了下去。

侯志龙佯装吃惊:“宁少爷,你没事吧?”可手下一点都没有停止用力,生生将宁唯摁在了地上,五指化作鹰爪,一下子扣住宁唯的锁骨以及肩骨,似乎想将宁唯的肩膀撕碎,剧烈的疼痛让宁唯的脸色变成纸色。侯志龙装作吓了一大跳的样子:“宁少爷,你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但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是在笑的。

虽然肩膀似乎要被侯志龙捏碎了一般,强烈的疼痛刺激着让脑子几乎一片空白,但宁唯依然一声也没有哼,牙关紧咬着,牙齿都像要被咬碎。

侯志龙凑近了一些,以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宁少爷,要是你向我求饶,我就放过你再也不找你麻烦了,怎么样?”

宁唯有些无力地抬起眼睛直对着侯志龙的目光,那无力的样子让侯志龙嘴角的弧度更高了,得意地说:“求饶吧,那样我就放过你。”同时手爪也放轻了一点,让宁唯可以松出一点求饶的力气。

宁唯的眼神突然冷峻起来,狠狠地横了侯志龙一眼,一字一顿地说:“你想得美,我不会求饶的!”

侯志龙暴怒得几乎大喊出来,手下更狠了,猛地没忍住,五指在宁唯的肩膀上几乎戳进了五个洞,丝丝血红点红了淡银色的魔法袍,连骨头也想要被捏碎。终于,宁唯再也忍不住大喊了出来。

和侯志龙一起来的几个人被吓了一大跳,这里可是大街上,还是宁家的附近,宁唯再怎么说也是宁家家主的儿子,侯志龙这样做是将凡墨宁家不放在眼里啊!要是被家族里的那些老家伙知道了,侯志龙估计会被训一顿,而他们肯定不会好过的。

“少爷,这是大街上,这样做得太过了。”一个人赶紧上前去阻止,可侯志龙现在已经气红了眼,就这跟屁虫的话,他怎么可能听得入耳,手爪还在一点点地收紧。宁唯几乎听到了从骨骼上传来的呻吟声,嘎嘎嘎,一点点地绷紧,就像一根不断被拉扯的钢丝,一步步走向崩溃。

那种声音那种感觉让宁唯头皮发麻,可剧烈的疼痛直冲他的大脑,让他又一下子将那发麻抛下,他只想从喉咙里面喊出“我投降”三个字。到了喉咙,却似乎都喊不出来,因为内心深处,有一丝潜意识死死地拉住了这句话,怎么样都不肯让它出去。

那是宁唯最后的骄傲,从神坛上跌下来,宁唯就像从天堂跌落了地狱,在一夜之间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包括那个曾经待他就像宝一样的父亲,那种目光中语气中所包含的嘲笑,冷漠,失望……深深地刺伤了宁唯,而无处无在的目光让还小的他无处可躲,只有一个地方,母亲的怀里。

“唯儿,不要哭,男子汉怎么能因为这点事就哭的呢,你不是要成为让妈妈骄傲的男子汉吗,真正的男子汉啊,遇到挫折,他们不会被挫折打败,更加不会投降,因为啊,那是男子汉的坚强,男子汉的尊严,知道了吗?”宁唯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夕阳中的情景,正是这一句话,让他默默地支持了过来,直到现在。

在那个傍晚,他学到了男子汉的坚强,男子汉的尊严。

拳头攥得几乎连成一体,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却没有一点感觉,因为和肩膀上的疼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可这一点疼痛就值得将坚持的尊严丢下吗?

“不!”

宁唯在心里恶狠狠地对自己说,大不了就挂上一个月绷带!

见宁唯还在终于喊了出来,侯志龙笑得阴狠起来,手爪一点点地加力,作为一个五级的武者,他对力的控制程度非常精细,可眼见就要到极限了,依然不见有宁唯投降的意思,侯志龙急了。侯志龙虽然被愤怒冲得有些发昏,可并不代表他失去理智,作为未来接班人培养的他,知道什么是能做什么是不能做的,要是在这里拧断了宁唯的肩膀,他绝对不会好过的,南云城的长老会里在背地盯着侯家地盘的绝对不会少。

侯志龙再次恶狠狠地说:“宁唯,你到底投不投降,你再不投降,你的肩膀可就废了!”和前一次不同,这一次的语气明显急了很多。

可宁唯哪还有心思去管那些,现在只是忍住不喊投降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侯志龙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再对上宁唯,宁唯的倔强让侯志龙最后的理智也快没了:“宁唯,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投不投降?”得到的依然只有沉默,怒火终于彻底吞没了侯志龙,手爪猛地发力,以他的力量,捏断宁唯这个魔法师那几根骨头根本不是难事。

侯志龙的跟屁虫们脸色都惨白了,他们知道,这个黑锅无论大小,他们肯定是逃不掉了。

“啪”,侯志龙一惊,手猛凑回,腾地站了起来,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跟屁虫们吃了一惊,以为侯志龙在最后恢复了理智,可现在看来,他们似乎陷入了更危险的境地,也许,他们被宁家的高手盯住了。

“在那,就在那边!”远处突然吵闹起来,一队人快速跑了过来,原来是一个宁府的下人看到宁唯被侯志龙摁在地上,知道情况不对,回府里带人来了,而跟来的人中,就有宁唯的弟弟宁安,现在宁家下任家主的最有利竞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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