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香侧着耳朵听了一下，然后冲着柳胭脂点了点头。
“那是女人的哭声？”柳胭脂不确定的又听了一下，心里跟着激灵了一下。
莲香轻咬了一下唇，拖着柳胭脂进了冷宫的大门，月光幽幽的将两个人的影子也拖的老长。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旁边荒草丛中扑啦啦的飞出一群鸟来，看样子似乎是乌鸦。柳胭脂被惊了那么一下，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是鸟！”莲香冲着她比划，眼前隐没在夜色里的宫殿更加的具有压迫感，黑黝黝的像是一个庞然大物。
“李妃一个人常年住在这样的冷宫里，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柳胭脂叹了口气，亦不觉得那哭声吓人，反而有些伤感。循着哭声，按着先前的记忆，一路的摸索到了李妃睡觉的那个宫殿，哭声反而小了起来。柳胭脂疑惑的将收放在半掩的破门之上，将耳朵贴在上面听了一下，那哭声的确不像是从这里头传出来的。
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柳胭脂将门轻轻的推开，莲香跟着进门，灯光将内室也照亮了许多。在一张破床之上，躺着衣衫凌乱的李妃，脚踏板上也胡乱的扔着一些衣物。
“李妃娘娘？”柳胭脂轻手轻脚走过去，用手慢慢的将搭在她身上用来当做被子的衣服拉开。那李妃忽然坐了一下，一双鹰爪似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眼睛里带着惊恐，肩膀也随着在微微的颤抖。她说：“你听到了吗，净蕊在哭泣，她在哭啊。”
“净蕊是谁？’柳胭脂问，却见李妃只是摇着自己的头在哭，而莲香也似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娘娘，李妃娘娘。”柳胭脂轻轻的摇晃着她的肩膀，然后迫使她看着自己的脸：“你看看，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胭脂。”
“净蕊？”李妃双眼几乎没有焦距，只是胡乱的在柳胭脂的脸上晃动着。
外头那女子的哭声猫似的猛然抬高了一些，柳胭脂回头，只见一个白影从门口掠过。李妃已经死死的将她的头腻在柳胭脂的怀中，浑身也跟着痉挛起来。
“莲香，你照顾李妃娘娘，我倒要去看看，这个净蕊是人还是鬼？”柳胭脂将李妃从自己的身上扒开，莲香来照顾着她，自己则提了灯笼顺着哭声找了去。
后宫各个宫殿的格局其实差不多，出了李妃当睡房的那个大房间，旁边还有几个小房间，原本是给那些当值的宫女太监们住的。
绕过大房间，可以看到一个精致的小花园，是留给妃子们平日自己娱乐的。李妃的花园原要比旁人的大一些，除了一些异花异草，还带着一个小果园子，只不过现在看起来都是荒草枯树。
那哭声便是从小果园子里传出来，柳胭脂一路走，一路找着刚刚看到那抹白影。她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即便是有那也是人为的。之所以感到害怕，也是因为人做的鬼比人变的鬼更要可怕。
只是那抹白影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也看不到了。反而那哭声是越发的清晰，时高时底，断断续续的没完没了。
“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柳胭脂也太高了嗓门问了句，手中的灯笼却被风一吹灭了。
柳胭脂只觉得自己后脖颈被人猛然的吹了那么一口气，可回身去看的时候，却是什么也没有，只是那哭声却变得更加凄厉起来。伸手摸了一下脖子，似乎还能感觉到人为恶作剧留下的痕迹，心里也就越发的确定这闹事儿吓人的不是鬼，而是人。
知道了是人，心里反而就踏实了下来，侧耳听了一下哭声的方位，跟着走了过去。那是一口很深的井眼，兴许是以前灌溉果园用的。可自从李妃失势，果园荒废，这口井也就跟着荒废了起来。柳胭脂低头超井里看了一眼，接着月光隐约的还能看出水波的反光来。伸手抹了一下井的内壁，湿湿黏黏的似乎是苔藓之类的东西，按说这样深的井，这样滑腻的井壁是不可能有人能够进去的。可偏偏，那哭声就是从这井里传出来的。
“难不成这世界上还真有鬼？”柳胭脂嘀咕了一句，低头看了看四周，见还有不少的碎石破转，随即拣了一块大的，朝着井里面就丢了进去。趴在井眼上看，只见里头的黑水借着月光飞溅起老高，哭声也一下子低了下去。
正琢磨着是不要再丢一块下去看看，身后却猛然的多出一个人来。柳胭脂回头，心脏跟着猛然的跳动了一下。眼前站着一个驼背的老太监，半弯着腰，手中提着一盏白色纱罩的宫灯，上面还写着一个朱砂红的“李”字。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因为他的头一直都在低垂着。
“你又是什么人？”柳胭脂将自己的胸挺了起来，摆出自己嫔妃娘娘应有的那个架势，这才开了口问。
“老奴是这果园的看守人。”老太监说着，头也跟着微微的抬了一下，可还是黑黝黝的看不真切他的模样。
“先帝有令，这宫中除了李妃和她的贴身侍女任何人都不得随便进入，你这看守人又是那里来的？”柳胭脂问着，声音里也随着带了几分威严。
老太监只笑了一声，接着将自己的头抬了起来，反问了句：“既然娘娘也知道这宫中的禁令，为何也还出现在这里？”
月光下，老太监的脸被毁去一般，似乎是给火烫伤的。在这样的月光地下，后面还有女人低声的呜咽做背景，不由得让人感觉心里有些发寒。柳胭脂对着他那张脸足足有半分钟，才错过脸去：“我是奉了现在皇上的密令，暗中照看李妃娘娘的。”
“皇上？”老太监听到那两个字，反映也随着大了起来，头一下子仰的高高的，跟着又重重的落了下去。“皇上，他知道这里还住着个李妃吗？”
柳胭脂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回出现在这里了吧？”
“老奴原本就是这里的人，封了宫殿之后也一直的没有出去过。”老太监说完，拖着右腿慢慢的转过身去，柳胭脂这才看到他的腿似乎行动也有些不方便。
“等一下。”柳胭脂唤住他：“那这井里的哭声？”
“是净蕊的。”老太监说完又叮嘱了她一句：“阴阳路相隔，娘娘您还是不要到这里来了。”
“净蕊？”柳胭脂看着那口井：“这个净蕊到底是谁？”
她是人还是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