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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石上花记(1)

飞鱼

有年秋天,我家来了一个木匠。木匠有在滑竹篙上晒鸡蛋的本领。只要他走近晾衣的竹篙摸一摸,跟它亲密地说上几句话,他就能让一个个生鸡蛋长爪似的立在竹篙上,排成一溜。更奇的是,他还能让桌子说话。只见他用碎瓦片垫起八仙桌斜对两脚,使桌子另两脚悬空。用白瓷碗盛半碗清水,用手指在白瓷碗外沿边画边唱,唱画完毕,把碗轻放在桌子中央。唤来四个男士(只能是男士),用画唱碗的方式在四人手掌上画符,画好后四人各坐八仙桌一方,把画过的符轻放于桌面。木匠吩咐四人放松不要用力,游戏就开始了。除坐着的四人不能动外,谁要问年龄,采用男左女右的方法,用手掌在桌面上摩挲一圈。只听木匠站在桌子旁问道:“桌子神,桌子神,你晓得刚才摸你的那个人的年龄吗?一岁点一下。”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桌子脚动起来,“嗒嗒嗒”地敲着地面。木匠说:敲快一点!桌子就快一点。木匠说:敲重一点。敲声就大一点。木匠说:把碗里的水荡出来!碗里的水就动得荡出来。敲的点数与摸桌子人的虚龄完全相符!向桌子问过年龄、耳闻目睹的弟弟说得神采飞扬,出门在外的我听得目瞪口呆。是桌子懂人语还是人窥探了桌子的机密抑或人本身就有神性?只不过通过手语或桌子来表达?要么就是木匠有巫术,而巫术又是什么?弟弟看我惊呆不已,笑着补充:不过,桌子没有算出我口袋里的钱数。

世间万事万物都有灵。一片叶子、一根草、一缕风、一个声响等在世间都有它自己的家,只是它们的家隐匿在一个我们无法探知的地方。它们蒙着神秘的面纱,用奇异的语言在我们目力所不及的暗处交流,扑朔迷离地在我们心灵的窗口飞动。不知这种灵,是不是民间传说的神灵。

有了神灵,笊箩会跳舞,筷子会站立,扁担会舞动,死去的亲人会说话。村里老人说,早先年轻时,村子里有一项传统娱乐活动:每到八月十五中秋夜,星光闪烁,皓月当空。姑娘小伙呼朋引伴,在宽阔的晒谷场上做“烧灯塔”(或叫“瓦子灯”)的游戏。塔用砖块、瓦片砌成,塔基直径约一米有余,高二至三米,底设一火门,可装柴点火,塔身如鳞。燃烧时,撒谷壳,喷白酒,洒松香,火花从瓦片缝隙射出,俨似火树银花。按风俗,这天烧塔的柴,可随意到四邻八舍搬拿,就是再吝啬的屋主都会高兴赏赐,因为灯塔火越旺预示着家业越兴旺。

围着彤红的“灯塔”,小姑娘们开始唱歌,请笊箩神跳舞,那平时只用来漏米用的笊箩便会在桌面上跳起舞来。小伙子爱请“梦子戏”。几个人嘴里含一口水,闭上眼,然后另一伙人围着含水的人不停地唱歌:“张仙仙吕仙仙/你从何里来/我从三方四方桥上来/要来早早来/莫到三更半夜来/三更半夜鸡又啼狗又叫/十字路上桥难过/八字路上锁难开……”唱着唱着就有人眼睛好像被云遮住,须臾间灵魂出窍,迷迷糊糊如在梦中,没有自己的意识,无法自控,任人摆布。你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平日里从不唱歌跳舞的人,会情不自禁走台步,做出唱歌跳舞的动作。你要他挖泥鳅,他手在干地上挖出了血仍挖个不止,你不叫他停他就一直挖下去。只要大伙歌声一停,他喷出口中水,便会清醒过来,对自己刚才所为一无所知。也有的魂魄隔着江河无法回归的,你只要摘片竹叶当船放在请神的水碗里,来梦子戏的人就会返醒。我始终都不明白,歌声在中秋月圆夜竟有如此魅力,它能让万物生灵,让人进入自己所无法主宰的梦幻世界。而带有魔法的梦境竟被黑色的歌唱开了神秘的阿里巴巴之门,并以滑稽真实又荒诞不经的表演走上现实的舞台,让旁观者一睹为快,成为民间传统游戏的一种表现形式。神为什么爱坐在有水的碗里?这是不是和人类的发源地——水有关?

人生就是用爱编织的梦中花园,人的身心是由一个又一个幻影组合而成的产物。老人还说:生命花园里开满了各式各样姹紫嫣红的花,我们每个人都是梦中花园里的一棵花树,树的品种、叶的稀疏、杆的粗细、花的色泽昭示了我们的生死与健康。

我对这些事是存疑的。我从小受的是无神教育,相信人定胜天,坚信我们人类才是万物之灵。但村里老人却相信那是真的,他们说:不是真的,先祖们能信、能流传这么多年,能让一代代人信服?他们把自己经历的事描绘得活灵活现,把事理儿摆得振振有词。也许在目力之外还真有一个我们无法预知的世界?那个世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如果真有什么意义的话,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让另一世界的精灵一眼看穿可随意支配的人,活着就是为了成为魂灵的傀儡么?没有神灵便没有傩。开傩仪式,可是中国人源远流长的一种过年活动,就连与我们毗邻的日本都保留着“撒豆驱鬼”的节日。相信神灵的中国人,自古觉得天地万物皆可亲可敬、有血有肉有灵,有着大的悲悯情怀。《易经》究天地阴阳之理,佛教讲空色,世人谈运道天意,都是从自然中悟得又否定了现实的自然。文学中李白的诗、苏轼的词、曹植眼中的洛神“若将进而徘徊,意欲止而复翔,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等,皆有着大自然的浩浩仙意。而音乐本是通于大自然的,贝多芬读了舒伯特的乐谱,说是有神的光。世间大凡好的东西都是人与自然和神共在同美。

有资料谈起:宇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无所不能、无所不有的机器,达到一定温度,条件成熟时,就会重现人所亲历的一切,包括已故亲人的身影。有个曾经历死亡边缘的人谈感受说:临近死亡时并不痛苦,甚至有从没有过的飘飘欲仙的舒适,人仿佛走进一个黑暗的隧道,隧道口出现了光明,在光明中看到故去的父母亲人来迎接他。

我无法知其真假。不过,我曾为神灵事请教过村里的曾大爷,他没有回答我。不管我怎么求他,他都执意不把请扁担神的唱词教给我。他说曾把唱词教给过一外村人,那人在八月十五夜,用之报私仇,一唱起扁担歌,门后那根扁担便飞舞起来,绕门追壁地撵着仇人打,结果出了事。至此曾大爷再不传人。与人朝夕相处的扁担都会出来主宰人的命运?我对眼前的世界越发迷惑起来。

村里有个老太太,她懂蛙语。哪天她想吃蛙肉了,便晚上出去,来到田埂或山垄下,对着茫茫夜色小声哼唱起来。至于她唱什么,现村里已失传。只要老太太站在夜色中这么一唱,成群结队的青蛙就会牵线般一只赶一只接踵涌来。老太太一切按规矩办。折了第一只青蛙的脚放生,然后把后面跟上来的青蛙,拣撒豆般一只只放到预备好的袋子里。待远远看到那只被他放生的瘸腿青蛙赶来,便立即歇手。

这个神秘的老太太极为友善。小时候我总看到她拄着拐杖四处挖草药,无偿献给他人。她家屋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干草药,屋子里总是黑黑的。我只到她家拿过一回草药,便飞也似的逃出。听大人说,老太太还懂蛇语,她能随时把蛇唤来,要蛇干啥就干啥。她能命令一条蛇沿木棍绕来绕去,或缠在她颈脖上。毒蛇伸着长长的舌就是不会咬她。倘若村里有谁被蛇咬了,请她去。她只要对着被咬者念一下咒语,就能立马止血,让毒血固定在某个部位,不使之扩散,然后煎草药医治。有一回,村尾有户人家,被蛇偷吃了一抽屉的鸡蛋,气愤之极,把老太太请去。老太太把偷蛋的蛇唤了出来,让蛇一动不动地盘在抽屉里,欲放到溪桥下,不知怎么忘了念活咒,蛇倒在溪里就死了。那一年,老太太的独生子无缘无故发病死去。村里人都说:那是蛇神来报的仇。

尽管孤寡老太常做善事,获得人们的敬重,但村里仍没人敢亲近她,说她身上有股巫邪气,近不得。我好奇,几欲前去探问,均被母亲严厉喝止。对于她,村里最多的便是传说。传说她每到大年三十夜,都要独自到村前深山里静坐一晚。她死前曾跟人说:某月某日她会离世。人们不相信。而她真的恰在那日无疾而终。也许她窥探了生命的机密。

在村人看来,人是可认识自己、了解自己的。2004年末,印度洋发生海啸之前,许多动物都已预知,何况万物灵长的人。只要仔细一点,你就能感知自身的玄机。其实每个人,头顶上都有一束生命的火焰。自己的火焰自己能够看到。在清早旭日升起时,你走在青草地或青禾田埂上,青草、禾上还缀满露珠,你向着太阳走,身后拖着投在青草地或青禾田里自己的影子。这时你侧脸斜看,从影子上可以看到自己头顶那束如热气般蒸腾的火焰。火焰高者身体壮实,阳刚气足;火焰低者身体欠佳,阴气过重。或许老太太是那种看着自己头顶火焰熄灭的人,从她身上我终于明悟了“油尽灯枯”的含义。

五六岁时,我曾和大我两岁的邻居小姐姐米兰一起去菜园玩。菜园距离我家有四五里山垄田埂路。傍晚天快黑时,母亲要我们先回家,她锄完那块地再回来。走至半路,米兰说去树丛里解手,要我等她一会。不知怎么我左等右等她也不出来,叫她她不应。天已黑了,我先回了家。吃晚饭时,米兰母亲到我家寻米兰,扯着哭着问我,说米兰肯定被鬼迷了路。我在家吓得胆战心惊。母亲、父亲几乎全村的大人都出动了,打着手电,提着松油精灯,兵分几路唤着、喊着米兰,远的走了二十来里路,找了一夜就是没个人影。米兰母亲纠扯着母亲,哭着要母亲赔人。天亮正闹得不可开交时,外村传来了消息。说有人清早去看田水,意外发现水库坝下坐着一个小姑娘,脱光了衣服,赤身裸体,抱着一团,嘴里塞满了沙土。米兰醒后说:夜里她看不见回家的路,有一盏灯在她眼前晃动,她跟着灯走,后来怎样她自己也不清楚。

世界充满了无言的神秘。不过,我曾真真切切地听到过水说话。几年前,我曾想像水蒸气一样消失,我想也许我的消失能给亲人们带来如雪的安宁。我选的归宿地是村外那个清澈的水库。夜里十点钟左右,我独自出了门,向黑夜里的水库进发,除了天上一小片弯月和四周窸窸窣窣不知名的虫子声响,山野里死一般的沉寂。白日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此时泛着细碎的亮光,恰如生命里昏暗的些许微光。我来到水库边,跪着拜谢了天地、父母,迷迷蒙蒙向水库中央滑走过去,无意无识头脑一片空白。我一步步地向着深水走下去。这是八月,水不冷,趟在水里滑滑的舒适如冬夜爱人的臂弯,但我没有享受这种舒适。我一步步地趟滑着,缓缓地、缓缓地,水没了膝,没了腰,没了颈,没了嘴,将没到眼,快要一切的一切都看不见了!像条船似的载着我微微上浮的水……水里突然亮出一个巨大的声音:“活!活!活!”就像军人在酣睡中猛然听到集合的哨声,我头脑一激灵,身子就浮动起来,条件反射似的一跃而起,我完全没有主动意识地上了岸,恰好此时母亲带着哭腔的急切呼唤从远远的山路传来,眼里豁然闪出无限光明,而刚刚发出声音的水却穿上了黑漆漆的缄默铠甲。是幻觉?我又明明听到;不是幻觉?为什么再怎么屏声静气都听不到刚才的水声?那么我有幸邂逅了水神?只有神灵才有风从肩头过、了无痕迹无所不在的能力,可我又没摸到她的衣袂,瞧见她的容颜。

也许是爱?也就是说我还爱着人生,所以能听到水说话?爱是神灵留给人世的唯一佐证。爱是宇宙最终的光明与黑暗,人的身心是世间最大的神秘国,熙来攘往的都是飞翔的精灵。1999年妹妹突然离世,母亲一直固执地认为妹妹一定还生活在某个地方,只是我们没能找到她。她怎么能不和母亲告别就消失?母亲对我说,当年父亲过世不久,她就曾在方岩听到过父亲的声音:“那个花仙连咳嗽声都和你父亲一模一样,当时是和你外婆一起去的,你外婆吓得紧挨着我,大气不敢出。”我想母亲如此皆因太想父亲之故。思念是变幻无穷的魔术啊!就像深爱某个人,总能在人群中蓦然发现酷似者。但我拗不过母亲,怕她过于悲痛,于是陪她去外村询问“花树”仙,去听听妹妹的声音,问问妹妹是怎么死的。花仙原是一个四十五六岁的农村妇女,穿着满是污渍的衣裤,粗颈子粗手腕上戴着粗壮的金项链、金手镯、金戒指,她是因自己大病了一场又受巫婆传授才成仙的。她用志得意满的神情看着屋里屋外挤满了远道而来求她问亡事的人。又是大热天,屋内空气浑浊闷热不堪。妇人一会儿狐眯着眼、颤抖着,一会儿用大粗嗓门问:“你听清楚了么?”一会儿又停,喝满是黑垢的茶杯里的水,要不就大声赶着拥挤到身边令她透不过气的人。她坚持在屋厅正中人群间留出一条路,让花神顺着屋檐来到她身边。我仿佛看到“满七”祭日里让亡亲回归认路,屋檐下点满整齐亮堂的红蜡烛,陡然掠过一丝地窖里的阴湿气。也许是一连数时太累的缘故,妇人到外透气遇上我。她看了看戴眼镜的我,带着异样的笑,悄然道:“你也信这个?……人又多……回去吧。”

我和母亲没有回去。一直待到傍晚,才轮上我们。母亲战战兢兢地报出妹妹的生辰八字和安葬地。只见花仙坐在椅子上闭上眼,嘴里用平缓的语调模模糊糊地吟着:“樟树姐,借锁匙/开花园,看花树/手掰花树登登转/脚踏云梯步步高……快打马,快游鞭/快手快脚走堂前/日晴晴,夜明明……”一会儿,她全身颤抖,声音急促,后来她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含糊,似贪婪的鸭嘴颈脖间卡着数颗大田螺,浑吞着。好一会儿,她的声音才变得阴悒、清晰起来,紧接着便学妹妹的声音哭道:“阿娘,我也不想死……呜呜呜……我死不能怪黑仔,我是从家里回洪源路上遇上一个药水鬼……”母亲哭道:“是不是黑仔那个畜生打你,你痛不过才去死?你说你说啊……你为什么丢下我丢下孩子?”

母亲回来路上一直念叨:这是假的,假的!她不会死,不会去死,她舍不下两个月大的孩子舍不下我……但自从问过“花树”仙后,母亲便常自我安慰:她命当死,要挡也挡不住……

在充满神灵的天地间,我们是不会说话的木头人,我们的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我们的行动一切听从于内心,我们的身体在时光的河流里成了充满声音幻影的飞鱼,身上闪光的鳞片是“月光泱泱/牛吃水秧/半斤茶油/照到天光”的美丽童谣和小时候奶奶在门前枣树下讲的鬼神故事。而今,我离开了村庄,来到了小城。时光进入了二十一世纪,童谣和故事已被五颜六色的电视、网络所取代,泛滥着光明的夜已不再神秘。在坚硬的钢筋水泥砌成的楼房里,夜风无力地扑打着不需门神守卫的铁门铝合窗,半夜偶尔听到小城大街上传来凄厉尖叫的女声。

我被尖厉的叫声惊醒,搂紧了睡在身边的孩子,一会儿,夜愈加苍白地阒静。宽阔的大街上漂亮的街灯依然亮如白昼,不再惧怕鬼魂、不再相信神灵相信爱的人们,睡梦里张着欲望的鳙鱼嘴,大而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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