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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夺城之后

“大人快走!”发现身后的追兵,一名骑士大声疾呼,“我们留下来断后!”

“好!”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些追随自己多年的将士,扎加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节,用有些哽咽的语气道:“多谢你们!我的兄弟!”

“走吧,大人!”兄弟这两个字,包含了无比的信任和情谊,使在场的人心底一阵激荡,脸上浮现出视死如归的神情。

点点头,扎加眼中居然有泪光浮起。不再言语,他猛催马腹,向着东门方向驰去。

调转马头,骑士们横刀立马,面对着如同潮水般狂涌而至的敌人,他们的脸色平静而坚毅,纵然战死沙场,只要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算死得其所吧,作为一名真正的骑士,就算溅血倒地,也绝不会低下那高昂的头颅。

“杀啊!”短兵相接,双方的兵力太过悬殊,如同激流中溅起的一簇浪花般,他们很快便被汹涌而至的狂潮所吞没,陷入了名自为战的局面。

手起刀落,一名年轻的骑士刚把一名敌骑劈于马下,他的身上就至少已经被七八种不同的武器所击中,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在无数的马蹄践踏下化为了一摊肉泥。

另一名骑士一刀前劈,锋利的刀刃深深地贯入了敌人的头颅之内,随着双臂后收,长刀刀柄向后猛撞,击在一名敌骑的胸甲之上,使得身后之敌向后挫倒,倒跌于马鞍之下,在这样的局面下,只要下马,便不会有存活的机会了。

“呀!”一名骑士长刀猛抡,寒芒疾闪,在空中划起一道半圆形的弧线,逼退了前方扑进的几人,身后劲风猛然临体,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柄大型的战斧,已经沉重无比地击在了他的后背。

骨髂断裂声发出,尽管有盔甲护体,可是在战斧的大力冲击下,胸甲变得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一名骑士的右臂已于乱军之中被人砍断,大量的鲜血自伤口中喷涌而出,可是,他却毫无所觉般,用残余的左臂猛撑马背,双脚离鞍而起,狠狠地撞向正面冲来的一名敌骑。

敌骑的兵刃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身体,可是,却不能消减他在空中飞行的惯性,两人重重地撞在一起,自马背上滚落在地,惨死在乱军之中。

近百名骑士全部战死当场,可是,他们的勇猛和顽强,也使攻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双方伤亡的比例居然高达一比五,也算是够本了。

策马猛奔,扎加单枪匹马地赶到了东门。

城中杀声四声,狼烟阵阵,作为东西的值守统领,洛卡和米罗早已严阵以待,可是兵力有限,再加上职责所在,使他们只能留守城门,用焦灼的目光遥望战场。

“扎加大人!”看到一骑奔来,洛卡大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敌突袭,北风城大半失守了!”扎加语气中透出无比的悲愤,“现在城中空虚,事不可为,我只能连夜出城,通知前线将士,重夺北风城,你们还是与我一起离开吧!”

“大人赶紧出城,我们自有办法!”一边示意卫士打开城门,顺手扯下一幅斗篷,洛卡咬破手指,飞快地写了两个字,向着下面抛掷而出,“北风城全靠你了!”

伸手接住斗篷,来不及细看,扎加匆匆自缓缓打开的城门中策马奔出。

“米罗,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目送扎加自奔向城外,洛卡的语气显得无比沉重。

“什么事芽”走上前来,与洛卡并肩而立,两人小声地商议着什么。

“不行,大人!”米罗的神色显得无比激动,努力压低声音道,“说什么我也不干!真的要死,也应该是我呀!”

“背负着恶名,忍辱负重,活着比死亡更可怕。”洛卡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时间已经不多了,动手吧!记住,这不是个人意气用事的时候,以大局为重!”

“我……我不能下手!”米罗额头上青筋爆起,随着急促的呼吸,胸膛起伏不定。

“没时间了!快呀!”远处隐隐传来人声,事不宜迟,不能再婆婆妈妈了,猛然后退,洛卡厉声道,“米罗,你竟敢在这时候说投降的话!”

“是!”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已经不能带有半点犹豫,忍住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米罗拔出佩剑,狠狠地刺入了洛卡的胸口之内。

“拜托了!”无力地扑入米罗的怀中,鼓起最后的余力,洛卡嘴唇微微地嚅动了几下,在米罗的耳畔轻轻地说道。

“我会的!”后者用颤抖的语调轻声回答。

身旁的士兵不明就里,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米罗抽剑后退,向着四周大声宣布:“我已决定投降,洛卡顽固不化,被我当场格杀,你们愿意投降的就留下,不愿意投降的就赶紧逃命去吧!”

洛卡的亲信们红着眼扑上,刀剑齐施,想把这个卖国求荣的混蛋乱刀斩杀,可是,米罗显然也不是易与之辈,边打边退,苦苦支撑着。

在赶来军队的支援下,群龙无首的士兵们很快便被击溃,死的死、散的散、降的降,东门宣告失守。

紧接着,其余两门相继失守,城中再无能够与之抗衡的力量。大量的军士在城中街道上往来穿梭,无情地击杀那些四散而逃的残兵败将,有些见机的,早已丢掉了一切与军人有关的事物,想要混入民居躲藏起来,而那些居民,虽然很早便被惊醒过来,可是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出来看个究竟,听到有人敲门,更是一家人搂得紧紧的,说什么也不敢去开,只有少部分人,平时就与那些居民相识,才勉强从打开的一道细缝中挤了进去。

结果,有大量手无寸铁的军士倒在了沿街的民居门外。

“科特大人,怎么会是你?”见到科特与隼一起出来,米罗的脸上有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为什么不能是我?”笑呵呵的,科特上前拍拍他的肩头,“干得好,以后,我们还是并肩作战的好兄弟!”

“是啊是啊!”脸上赔着笑,米罗的一颗心却直往下沉去,作为前线副帅的科特,现在出现在城内,并且和敌人把臂言欢,这说明了什么?米罗几乎不敢去想了。

“前线的情况如何了?”小心翼翼地,米罗咽了口唾液,勉强稳住自己的情绪,“您不是出征去了吗?”

“是啊!”科特大笑道,“我们是出征了,可是大部分人都弃暗投明了,顽固不化的人全部被我们处死了,现在,只有像你一样识时务的人才能与我们在这儿谈天说地呀!”

“哦,大人英明!”心中一阵抽痛,米罗却不得不屈膝媚颜地猛拍马屁。

“统领!”一骑飞奔而来,大声禀报,“华士大人回来了,说有要事向您汇报!”

“什么事?”勒转马头,隼向着对方迎去,“他现在在哪儿?”

“正在城门休息!”那名骑士恭敬地回答。

“走,看看去!”一马当先,隼朝着城门方向飞驰过去,其余人等连忙跟上。

带着一些残兵败将,华士狼狈不堪地倚在城墙边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汗水和着灰尘凝结成了一道道痕迹,着实惹人发笑。

“华士,你这是怎么回事?”看到华士的模样,隼心中一震,翻身下马,出声询问。

“我们在处理那些降兵的时候,被敌人偷袭了,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华士惊魂未定地回答道。

“那降兵有没有处理完?”隼沉声询问,眼中闪出一线寒芒。

“没,没有全部处理完!”打了个寒噤,华士垂下头,低声回答。

“哦?”眉头纠集到了一起,隼的脸色阴晴不定。自开战以来,他所拟定的作战计划,几乎全部都能顺利实施,而现在,先是基恩被杀,无法策动兰斯方的内乱,然后是华士被袭,这一切,都说明对手有着极高的智谋,看来,自己算是遇上了对手,那以后的战斗将会有趣得多。想到这一点,他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好,我就和你们玩玩,看谁斗得过谁!”

“把菲德找来!”转过身,隼对身旁的侍卫官发令,“让他选些精悍的骑士组成百人队,每人两匹战马,带上一个月的粮食,赶来见我!”

“是,大人!”行了个礼,侍卫匆匆离去。

趁此机会,疲惫不堪的众人进入城楼的大厅之中稍事休息,长途行军,连场征战,就算是铁打的也受不了,何况这些血肉之躯呢?坐到椅子上才片刻,大厅内便充满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大人,菲德来了!”来到隼身旁,侍从小心翼翼地叫醒了睡得正香的隼。

“噢!”浑身一震,隼从座位上弹起,“让他进来!”

说实话,连隼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累到如此程度,居然会睡得如此之沉,连有人接近都没有及时觉察,要是有什么刺客,那后果真不堪设想,想及此点,生性警觉的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统领,”一名身材壮硕的骑士来到隼的面前,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节,他的眼神十分精明,应该是个有着冷静头脑的人物,“您有什么事要吩咐?”

“是的!”递上一份刚才草草书写的密函,隼压低了声音,“你马上启程回国,把这封信交给陛下,让他火速派兵增援我们!记住,信在人在,信亡人亡!”

“是!统领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算用爬,也要把信交到陛下手中!”接过密函,贴身放好,菲德用无比严肃的语气回答。

“好!速去速回!”拍拍菲德的肩头,隼诚恳地道,“你是我最信任的手下,一定要活着回来!”

“统领放心!”有些感动,再次行了个礼,菲德转身大踏步走出了大厅。

环顾左右,那群将领无不鼾声大作,轻轻摇了摇头,隼转身踱出了大厅。

城内的喊杀声渐渐低了下来,看样子,己方已经控制了局面,隼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环顾着周围的情形。

城楼上,几处燃起的大火尚未熄灭,地上的尸体已经被士兵拖走了,可是却没有来得及清洗地面,一道道的血痕清晰可辨,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直往鼻孔里钻,让人胃中一阵翻腾。

感受着城外吹来的一阵清爽气流,隼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和凰一心想要统一光明大陆,使所有的平民免遭战乱之苦,可是,要消灭战争,惟一的手段却是发动战争,想让人们不受战乱之苦,自己却攻城掠地,让无数的人流离失所,个中得失,连他自己都感到茫然,他这样做,代价是不是太大了?到底是对是错,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已经沾染了太多的血腥,那并不是他的本意啊,他已经感到身心疲惫,对于战争,他已经感到万分厌倦,可是,现实终归是现实,那是谁也无法忽视的问题,如果他和凰现在离开炎国,一定会削弱炎国不少的实力,使得战乱的时间大大延长,那岂不是事与愿违了吗?想到此点,他索性抛开了那令人头痛的问题。“是对是错,让以后的人来评说吧,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之路,哪还有后悔的机会呢?”

回过头,看到一侧那破碎的窗户,隼的心头不由猛跳了一下,忙着处理其他事务,怎么把那用魔法暗算自己的人给忘记了?要是让这样一名令人恐怖的高级魔法师潜伏在暗处搞鬼,那破坏力是不可低估的,想及此点,他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吩咐侍卫去抓几名城楼争夺战中被俘的敌兵,隼准备详细追问当时的情形。

可是,那些被俘士兵像是串通好了一样,都是一问三不知,使隼心中的疑云更甚,可是,实在理不出什么头绪,他只得暂时放弃。

不过,还有一件事令他放不下心来,那就是华士被袭一事,这说明对方也非易与之辈。表面上看,自己已经夺取了北风城,取得了绝对优势,其实,隼的心里清楚,他所带来的人马,在连场征战中已经损失过半,其余的大部分都是原来北风城的叛兵和降卒,全是些贪生怕死之徒,别看现在他们对自己毕恭毕敬,可是,真要出了什么事,他们说不定马上就翻脸不认人,搞不好还要落井下石呢。从另一方面来看,以前自己虽然风餐露宿,可是却能够发挥机动灵活的优点,即使打不过,也能够逃走,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担起守城的职责,灵活机动的优势也荡然无存,如果对方真的挥师来攻,自己的乌合之众能够抵抗到援兵到来的那一天吗?

“哼,不管你是谁,都是位值得尊敬的对手,希望我们能够在战场上再度交锋!”仰起头,隼的眼中闪动着慑人的光芒,“那样的战斗才会有趣得多啊!”

“啊啾!”猛打了一个喷嚏,溅了汤米一脸的唾沫星子,兰斯显得很不好意思,“对不起,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鼻子就痒了起来!”

“没什么。”看到其余将领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汤米无奈地擦了擦脸,“我们接着往下说吧!”

“好!”兰斯清了清嗓子,“明天的计划是这样的,第二步兵团负责清理战场,运送伤病员和降兵回城,其他各部携带三天的粮草前往北风城。”

“三天的粮草?”第三步兵团统领林达不解地问道,“攻城可是持久战啊,只带三天的粮草怎么够用?”

“我们此次进攻,所倚仗的就是炎国立足未稳,人心浮动,如果我们三天都不能拿下北风城,以我们的兵力和资源,难道还能够通过持久战来攻克它吗?”从纯军事角度出发,范尼表示支持,“所以,我同意兰斯大人的意见,三天就够了,要是建立补给线,从后方输送粮食的话,一来会分散我们本就不多的兵力,二来可能予敌可乘之机,三来加重新城的负担,对我们有害无利!”

“这倒也对!”林达点头表示理解,“属下考虑欠周,多谢范尼大人指点!”

“那就这么定了!”兰斯终于拍板,“已经很晚了,大家快去休息吧!”

众将早巴不得这句话,打着呵欠相继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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