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一个真正的旅行家必是一个流浪者,经历着流浪者的快乐、诱惑和探险意念。旅行必须流浪式,否则,便不成其为旅行。——林语堂
北京,我的梦和痛
1993年夏天,对于我来说,是个黑色的夏天。在那个炎热的季节,我高考落榜了。
像许多落榜生一样,我沉浸在绝望和痛苦之中。我清楚地记得,在分数下来之后,我好多天都闭门不出,在老屋里那张连椅上几乎躺着度过了整个夏天。
开学时,由于家庭贫困,我没有复读,而是随着村里的伙伴汇入了打工的人流。
坐在开往北京的列车上,我的心情是复杂的。从小学到初中、高中,我的成绩一向都是很好的,也曾经是老师的骄傲,同学的楷模。可是,在高考分数面前,一切都是苍白的。
曾经的梦想已经破灭了。穿行在热闹繁华的都市,我看不清未来的路途。
就那样,我和同村的打工仔们为了生存而挣扎着。在北京的日子里,我睡过潮湿的地下室,蹲过灰尘遍布的桥洞。干过建筑,水暖,防水工程,摆过地摊,进过工厂。别的工友已经习惯了都市人的白眼和又脏又累的苦活,在工友间学历最高的我,始终在不停地反思生活的处境。在默默干活的同时,我常常扪心自问:我就这样度过自己的一生吗?
有一次,我早早地起床,去天安门看升国旗。那雄壮的国歌,那盛大的场面,让我自豪,让我震撼的同时,也让我深深地意识到:我虽然身处祖国的心脏,身处全国人民都瞩目的首都,站在上小学时就梦想要到的地方,我却是一名最底层的打工仔,是一个一无所有、漂泊不定的流浪儿。
迷茫,流浪。一有时间,我就在王府井大街、前门、长安街等地方看来来往往、天南海北的行人,到立交桥看那状如甲虫、川流不息的车辆。心中却始终在想: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苦也罢,累也罢,最让我惊心的是一次工伤事故。有一天,和我一起干房屋防水工程的老乡,在使用酒精喷灯烤油粘时,一不小心,酒精溢出着火,把整个脸烧得面目全非。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就那样毁了容,留下一生的痛。
揉造作,没有挖空心思,我怀着满腔激情,几乎是含着泪水,一气呵成,写下了那段磨砺我人生的打工经历,写下了我在人生十字路口的那次必须作出抉择的人生道路上的“尝试”。
那年,高考作文总分60分,我得了58分。
那年,我考上了大学。
离开北京已多年,我的梦依然清晰,我的痛仍旧铭心……
(2006年6月11日)
在广州过春节
农历狗年腊月二十六,当中原大地还是冰天雪地的时候,我携妻带女南下广州,在南国的暖风中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春节。
在那个春节,深深打动我的不是城市的繁华,而是和煦的春风、芳香的“花市”。吃过年夜饭,我们去逛海珠区花市。虽然时间不到八点,可看花市的人流已熙熙攘攘。在沁人心脾的芳香中,我们随着人流,融入花街的人海。那娇艳欲滴的鲜花,仿佛是春姑娘羞涩的笑容;花街两旁枝叶繁茂的树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彩灯,宛若春姑娘迷人的眼神;花街旁边是浪潮汹涌的珠江,彩波翻滚的珠江上航行着色彩斑斓的游船……
广州又称“花城”,只有当你逛了花市以后,你才会深切感受到这个别名的名不虚传。据资料记载,早在明代广州就有花市。清代早期的新年迎春花市通常设在城门,花农从四面八方摆渡前来卖花。解放后政府有序组织,花市日益完善。以前的花市只有菊花、金橘,现在的鲜花品种越来越新奇,蝴蝶兰、大花蕙兰、五代同堂、银柳、红掌、海棠、非洲菊、康乃馨、香水百合、茶花、郁金香、桃花、梅花、水仙等各种鲜花应有尽有。
广州花市的发展史,见证着广州快速发展的进程。由最初的自发无序到现在的自觉有序,由开始的七零八落到如今的繁花似锦,由平常的花市演变成春节的盛宴,这些不仅意味着广州市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更意味着广州市民生活品位的嬗变。
广州人爱花,爱得那样纯粹。到了春节,其它东西可以不买,可鲜花是一定要买的,而且家家户户都买,连每个单位的门口都摆上了大盆的金橘。万家团圆的大年夜,很多广州人并不是围坐在电视机前看春节联欢晚会,而大多是扶老携幼去逛花市,团圆在芳香四溢、彩灯迷离的花街。
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夜晚十点。看花市的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据说,到十一点时,花市达到高潮,一直持续到大年初一凌晨。
在回来的路上,很多人手里都拿着鲜花。老人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欢笑,孩子的头上戴着调皮的面具,手中拿着各色气球或新奇的小玩意儿,一对对情侣簇拥着鲜花,恋恋不舍地依偎在珠江边的栏杆上幸福地呢喃,吮吸着春风中爱情的甜蜜……
“爸爸,爸爸,看那边有好多星星”女儿指着珠江那边高楼大厦里的灯光说。是的,那灯光是城市的星星,就像广州的花市,照亮了广州的大年夜。
在那个不眠的大年夜,我没有听到家乡“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南粤的花香灯影却让我痴痴地沉醉。我多么希望这股文明的春风,有一天会吹到常在酒精中沉醉的北国,吹响又一春的风铃。
(2006年1月29日)
上海琐记
出游是需要好心情的。没有好心情,出游是找罪受。
八年前的一次上海之行,在很糟的心情中,上海也给我留下了很糟的印象。
本来,在我的心目中,上海是美丽的,也是很令我神往的。其余的不说,单单是上海外滩和东方明珠这两个名字,就让我兴奋得失眠。可去了之后,我失望了。
让我失望的原因之一,是我倚在外滩边的栏杆上,看到了油花翻滚的黄浦江,嗅到了难闻的汽油味儿。对岸的东方明珠塔,虽然高耸入云,却笼罩在一层灰雾之中。上海外滩,这个爱情的摇篮;东方明珠,这个标志性建筑,就这样让我的情绪一落千丈。对上海都市的繁华了无兴趣的我,还有心思游什么呢?
在我心生落寞的时候,让我兴奋的是,一个多年未见的大学同学得知我来上海后,要为我接风。我说,不用接风了,我已经伫立在难闻的黄浦江风中。
一小时过后,我和老同学相约在上海外滩的一家快餐店里。当我们喝尽第八瓶“力波”啤酒的时候,他向我诉说了他的爱恋。
说话时,舌头有点生硬的他,眼睛直直地望着我,说:“我和女朋友谈了八年,今年分手了,你说说,这世道究竟咋啦?”
我没打断他的话,让他继续说下去。我知道失恋的人需要倾诉。“我和她从中学时就开始谈,她家和我家都在同一个村子,也可以算上青梅竹马吧上大学时,我在郑州,她在广州,我给她的信和她给我的信加起来,快有一麻袋那么多了,这样的感情也还算牢固吧?在毕业分配时,我分在了上海,我在上海也给她找了一个很好的单位,她也与单位签了协议。可就在一个月前,她突然说,她不来上海了,她要留在广州。她说上海没有广州好。我知道,这也许是借口。广州是个花花世界,我和她的感情没有经住强大诱惑的考验……”
看着他一副痛苦的样子,我知道他已爱得很深,也伤得很深。“对于她,我该付出的都付出了。我和她之间该做的事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可是,在相恋八年之后,带给我的竟是分手。你说说,现在的女孩心中还有爱情吗?这样的女孩还能坦坦荡荡地面对‘爱情’这两个圣洁的字眼吗?”趁着酒劲,他哽咽地说着,泪水和汗水早已淹没了瘦削的脸庞。
上海的夜景是美丽的,可面对这美丽的夜景,我无动于衷。不仅是因为老同学的恋情让我伤感,还因为,我此行的另外一个目的,是寻找我的一个老表。几天前,他在小摊上烤羊肉串,也没带暂住证,听说被城管的抓去了。一位老乡告诉我,老表可能已被收容遣送出上海,送往徐州……
因为这两件事,上海让我感到了城市的冷漠。翌日,我就起程离沪赴徐州。
如今,八年过去了。那位老同学已结婚多年。沿用多年的收容遣送制度也已经废止,老表又做起了小生意。
如果我再次去上海,首选的将还是去外滩,还是去东方明珠。我也相信,再去时,外滩的水比以前更清了,风比以前更爽了,东方明珠比以前更耀眼了。倘如此,我的心情会更好,游兴也更浓。
(2007年9月6日)
雨落樱花
早就听说武汉大学的樱花很有名。乘着出差的间隙,我冒着淅沥的春雨,前去探望心仪已久的樱花。
踏进武汉大学的校门,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校园内风华正茂的学子,葱茏的绿意,让我觉得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大学时代。尽管我不是武大的学子,我却没有感到陌生,而是一种久违的亲切。在一位同学的指引下,我来到了樱花正在怒放的樱花园。
园内一朵朵或白色或粉红色的樱花,像一个个素妆淡抹的少女,白的洁雅,粉的娇羞,清新可人,灵性十足。穿梭在樱花间的游人,摆着各种姿势,在相机的“咔嚓”声中,定格着和樱花相依的美丽瞬间。
下雨了。在春雨的敲打下,一粒粒樱花瓣坠下枝头,在空中舞蹈,落向大地。有几个衣着光鲜的靓丽女子,兴致大增,索性合上雨伞,任樱花瓣落在头上、脸上、衣服上,尽情地享受着樱花的香吻。在春雨落花中,我禁不住拿出相机,或大景,或特写,或往上,或往下,或横着,或竖着,狂拍一通,如痴如醉。
落花由开始的星星点点,到渐渐的遍地都是。樱花虽落了,可那份美丽依然清晰可鉴。看着那一地的落花,我忽地生出一种怅然。我的青春,我的大学,不就像那一个个飘落的花瓣吗?落的是花瓣,不落的却是永恒。
从樱花园出来,听一个学生说,武大每年都举办“樱花节”,观者云集。在缤纷飘落的樱花中,我顺着校园的樱花大道,返往驻地。
第二天,就在我准备离开这个城市,收拾行李的时候,我顺手抖了一下雨伞。没料到,一个个或白色或粉红色的樱花瓣,从伞缝中飞落而出,洒了一地。
我愕然。我竟然没有注意到这落在雨伞上的樱花瓣。她们随着雨伞跟着我,在雨水风干后,又被我无意间抖落了。
离开房间时,我深情地回望那抖落一地的樱花瓣。这也许是这个春天里,这个城市留给我的最美好的记忆。
(2007年5月13日《信阳日报》)
诗情三峡
向往三峡久矣。不仅因为三峡集万里长江灵秀于一身,是长江风景线上最奇秀壮丽的山水画廊;也因为其在世界河流旅游中独具的梦幻色彩,享有“世界绝景、中华奇观”的美称;更因为,在我的心目中,三峡流淌着诗情。
“五一”黄金周第二天,江城武汉的街头,撩人的夏日风情已在一个个俊男靓女的裙衫中飞扬。早晨9时,我们从武汉出发,驶入汉宜高速,直奔宜昌,拜谒三峡。豪华大巴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路边葱茏的绿树扑面而过。此时,我在想像着三峡的奇,三峡的秀,三峡的美,想像着毛泽东“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的豪迈和神奇。
经过四个半小时的奔波,我们到达了被誉为三峡明珠的世界电都——宜昌。在一家川菜馆匆匆填饱肚子,我们就向举世闻名的三峡大坝进发了。一路上,只见山岭连绵,峰峦竞秀,悬崖峭壁如削,峡内迂回曲折,滩多水急,泡漩翻滚。登上第一个观景台坛子岭,顿觉心胸开阔,“极目楚天舒”。滔滔江水在大坝的拦截下,由急变缓,化为平湖。碧水晴空,微风轻拂,令人心醉。如果说,双向五级船闸的巍峨雄姿让人赞叹,那么,登上位于三峡大坝坝顶公路左岸端口的185观景台,向下俯看,就如同身临坝顶,有种“与坝试比高”的壮怀。登上海拔185米的坝顶,泄洪时白浪滔天的恢弘和远处平静的江面,更让人感受到动与静的和谐交织,“当惊世界殊”的惊喜跃然而出。
在近坝观景点,仰视大坝,与雄伟的坝体相比,顿感人的渺小。可是,一看电厂下的水花和上面有序的输电路,得知强大的电流正从这儿源源不断地输向大江南北,又不由感叹人的力量的伟大。三峡大坝,不仅仅是一道坝,更像一首神奇、雄浑的史诗,抒写着“人定胜天”的传奇。
夜宿“三峡工程大酒店”,从十八层高楼的窗户遥望江面,轮船的灯火在江上穿行,两岸的霓虹五彩缤纷。阵阵凉风袭来,尘世的喧嚣仿佛渐渐入定。这惊世的夜明珠,幻化着一个个香甜酣醇的梦。
晨曦微露时,看峰披轻纱,江水氤氲,点点船只轻灵而行,让人想起诗仙李白,想起那首脍炙人口的《朝发白帝城》:“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这诗因三峡而永生,三峡因此而空灵。在青山碧水奇峡间,汩汩诗情在源源地流淌。
三峡是首诗,诗蕴含于三峡。
(2007年5月10日)
饮尽孤独黄鹤楼
“五一”黄金周,随着出行的人流,我重登黄鹤楼。
穿过摩肩接踵的人群,来到黄鹤楼前,我没有多少狂喜之情。看着游人的熙熙攘攘,我仿佛听见黄鹤楼发自心底的诉说,她在芸芸众生之中饮尽孤独。
现代科技的发达,人人都成了摄影家。拿着各式数码相机的人们,随着快门的按动,拍着一张张“到此一游”的照片。楼前的歌舞、马戏表演更是热闹非凡,阵阵鼓乐悦耳动听。越是在这歌舞升平中,我越体会到黄鹤楼的孤独。“昔人已乘黄鹤去”,何来欢悦和笑语?
不用爬楼梯,乘坐安装的电梯,只几分钟,我们就上了四楼。省了体力,省了时间,也省了沧桑的诗情。这电梯,带来了方便,却掏空了诗人浓浓的愁绪,淡化了诗人舒卷自如的儒雅。电气化让我们省却的何止是脚步?
站在楼上,极目远眺,江水滔滔,航船驰行。我不禁吟起崔颢的《黄鹤楼》:“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这难排的惆怅和愁情,这苍茫高远的格调,早已淹没在游人的喧嚣中。有几人还能够来感应黄鹤楼不尽的苍凉,有几人还能够来寻思千载悠悠的离愁?
树欲静而风不止。离得这样近,心却这样远,本来孤独的黄鹤楼,在滚滚红尘中饮尽孤独。
(2007年5月11日)
云台山水情
时值金秋,在参加全省新闻通讯员培训的间隙,得以游览云台山。
关于云台山的诗词、游记、典故已经很多。云台山的美景,在很多文学大家的笔下,风姿绰约,光彩夺人。
初识云台山,是从电视的广告上。事实证明,云台山多年润物细无声的宣传,让这藏在深闺的美景,最终拂去面纱,精致地呈现在世人面前。如今,地处太行山南麓河南省修武县境内、面积约50平方公里的云台山,是世界地质公园、国家重点风景游览区。由于山势险峭,落差巨大,常年云缭雾绕,得名云台山。
云台山的美,首先在于险山。云台山以山称奇,整个风景区有奇峰峻岭36座,天然溶洞20余个。主峰茱萸峰海拔1304米。登上峰顶,头上蓝天如黛,脚下浮云翻腾,顿感心气舒爽,如入仙境。云台山的山崖处处可说是绝壁,从上至下,笔直如剑。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仰望绝壁,让人心宁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