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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闲话香港导演(2)

他曾经引领着香港电影的潮流,他曾经炮制出无数的经典画面,我们完全可以送给他一个“大师”的称号。

编剧出身的王晶导演的第一部作品便是81年的《千王斗千霸》,相信没几个人看过这部作品,作为导演的处女作便是赌片,这为他今后在赌片上的卓越成就埋下了一个伏笔。

果然八年后,他推出了轰动香港影坛的《赌神》,英俊潇洒的周润发,轻松幽默的情节,扣人心弦的赌局,让该片成为香港赌片的永恒经典,大家从此都记住了“高进”这个名字。此后《赌侠》中的特异功能,《上海滩赌圣》中的时空交错,《赌神2》中的大陆风云,《少年赌神》中的装疯卖傻,都给人以层出不穷的新鲜感。而当少年高进拔掉七姑娘身上氧气管的时候,我的眼睛湿润了,没想到这个王晶竟能如此煽情。

时代不断向前发展,赌博这项古老的“运动”自然也会推陈出新。到了98年岁末,在王晶的赌片中,赌的不再是梭哈,而是大老二和球赛。于是新一代赌侠、澳门赌场大亨、光头阴谋家和粤港澳长途牌王便在豪华赌船上为我们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赌坛大战。然而更吸引我们的却是场外对98世界杯决赛的肆意颠覆:冒牌罗纳尔多外星人般的表演使得巴西3∶2艰难“战胜”法国。

王晶也爱武侠,但与徐克那种孜孜不倦追逐武侠精髓的态度相比,他的武侠显得荒诞而肤浅。搞笑和颠覆是王氏武侠的永远主题,包括那部本应严肃的《洪熙官》,也因为有了叶德娴、邱淑贞等喜剧人物的存在而变了味。当然观众也喜欢这种搞笑,喜欢这种颠覆,喜欢看到陈近南的讨价还价,喜欢看到张三丰的大爆粗口,喜欢看到韦小宝成为武林高手,喜欢看到无花和尚居然是一个美女。

王晶最成功的武侠片莫过于《新鹿鼎记》,在成功地颠覆了原著之后,电影更是笑料百出,在周星驰、吴孟达等人近乎完美的演绎下成就了一部搞笑武侠经典。而《魔教教主》和《笑侠楚留香》则颠覆得有些过了头,张无忌的野心勃勃和楚留香的优柔寡断显然是大家所不能接受的。而王晶的这种武侠风格也影响着其他导演,以至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曾志伟的《新绝代双娇》是王晶作品。

古装武侠够劲,现代动作也毫不含糊,《给爸爸的信》便是其中的佼佼者,李连杰和谢苗继《洪熙官》之后,再度携手抗敌。父子俩一套动作珠联璧合,行云流水,打得三大恶人屁滚尿流。而《鼠胆龙威》,抛开抄袭因素不谈,本身仍不失为一部优秀的动作片,特别是李连杰同林国斌的那段精彩对决,打得非常绚烂。当然让没什么武学功底的张学友出演压轴动作大戏有些失策,因为有的观众还沉浸在美丽坏女人周嘉玲惨死的“悲痛”中,如此平庸的对决并不能吸引他们。王晶还喜欢开“街霸”游戏的玩笑,众多明星出演的《超级学校霸王》显然比尚格云顿的《街头霸王》更有亲和力,而《新城市猎人》中成龙大哥的“春丽秀”则把观众笑倒一片。

一部《每天爱你八小时》让世人见识了王晶执导爱情片的功力,影片在讲述两个中年男人恋爱遭遇的时候,时常用公汽、球赛来比喻爱情的进程,将深奥的爱情哲学渗透于日常生活小事中,自然贴切,令人会心一笑。而《新恋爱世纪》阐述的则是“身边的便是最好”的爱情观念,黎明追刘嘉玲的过程跌宕起伏,只是最后“抱得身边小秘归”的结果来得太过突然,显然影片的主题有些牵强。至于那部《黑马王子》,无非又是贵人爱上穷人的故事,观众哈哈一笑便无所思,但有时候看电影不就是为了图个乐吗?

一看到他的长相,就知道这个胖子肯定好色,果然他对三级片情有独钟。虽然《赤裸羔羊》拍得更像动作片,但《满清十大酷刑》和《官人我要》却不折不扣让我们见识了古代奇淫技巧的高超。只是两片过于相似,都是无辜良民被奸夫淫妇设计陷害,满腹冤屈,几经周折最后才得以沉冤昭雪。而两片中都有一位淫技极为高超的武林奇人,夸张的动作令人捧腹不已。

不能不提一下《强奸》系列,虽然这个词语看起来是那么刺眼,但该系列却是香港三级片中一个很重要的系列。第一部中郑浩南白天是律师,晚上是“淫狮”的形象令人不寒而栗,而后面三部中也各自讲述了一些变态的性犯罪案例,具有一定的社会意义。

大师王晶,多专多能,果然厉害!

二、伯乐王晶:

很多新人都爱和王晶合作,因为他能让你迅速走红。

周星驰的走红得益于刘镇伟的《赌圣》,但和王晶的合作才使他的演艺事业得以进一步发展。《赌侠》和《上海滩赌圣》延续着刘镇伟《赌圣》的特异功能情结,《白面包青天》同杜琪峰的《审死官》一脉相承,《龙过鸡年》颠覆了“逃学套路”却不得人心,而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周星驰的韦小宝形象。虽然影片过于短暂,内容也与书中大不相同,但周星驰仿佛就是为小宝这个角色订做的,除了相貌老了一点以外,其余都是那么的天造地设。

与男新人相比,美女新人更能得到王晶的宠爱,正因为有了王晶这个伯乐,我们才会看到邱淑贞的可爱,朱茵的娇俏,关秀媚的妩媚和林熙蕾的性感。

邱淑贞是最典型的“王晶制造”,正因为她和王晶的那种特殊关系,才使得她成为后者的御用女星。她时而喷火女郎装扮,时而邻家小妹模样,用各种姿态吸引着男人的目光,从而赢得了一个“性感小猫”的昵称。粗略一数,她在王晶作品中竟然出现了二十多回,虽不说回回演出都精彩,但光是《新鹿鼎记》中的建宁公主和《魔教教主》中的小昭就足以让人回味半天了。

一提到朱茵,很多人想到的便是刘镇伟《大话西游》中的紫霞仙子,但实际上出演王晶作品才是她的生活主题。她凭借《逃学威龙2》一片中和周星驰的对手戏迅速上位,又在《逃学外传》中再次扮演清纯小女生,玉女朱茵令人心动!而几年后,不再年轻的朱茵突然改变戏路,《赌侠1999》中和比她年长11岁的刘德华上演激情戏,《强奸2制服诱惑》中又以性感女警的形象引诱罪犯。成熟朱茵却难以讨人欢喜。

林熙蕾长得有些妖冶,眉宇中透露出淡淡的邪气,所以她也演过不少反面角色,譬如《千王之王2000》中的初恋,《绝色神偷》中的八爪,当然还有徐克《蜀山》中的赤尸。虽然身材凹凸有致,性感有加,但她显然没有邱MM那般活泼可爱,因此红了一阵也就销声匿迹了。

不少人并不熟悉关秀媚,但1998—2000年的她却是香港女星中风头最劲的。《龙在江湖》、《龙在边缘》中她都充当了“华嫂”,而《千王之王2000》和《黑马王子》中她又是“辉嫂”(当时的张家辉可是“红星”啊),不过她最出色的表现还是在《笨小孩》当中和谭耀文大唱“痴男怨女”戏。

当然,也有一些不怎么争气的演员,你送他上轿他都上不了,最典型的莫过于一度被认为是“周星驰接班人”的张家辉了。虽然王晶给了他许多机会,甚至让周星驰来为他做了一回绿叶,但正所谓烂泥扶不上墙,张的搞笑给人更多的是恶心而不是舒心。因此有人便说:《中华赌侠》中如果没有张的搅和,影片质量将会上一个台阶。

而很多演员脱离王晶之后反而发展得更好,周星星成了一代无厘头宗师,舒淇成了文艺女星,邱淑贞有了她的《愈快乐愈堕落》,就连张家辉也重新在“银河”影片中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不得不重复这样一句老掉牙的话:王晶可以让你成名,但你想更加优秀就必须脱离王晶。

三、商人王晶:

如果说王家卫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电影作者,那么王晶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电影商人,他可以完全不顾电影中的前后逻辑,他可以喊出“七天拍摄一部电影”的豪言壮语。电影艺术在他眼中如同粪土,他的目标是赚钱,赚钱,再赚钱。

《赌神》、《赌侠》、《新鹿鼎记》、《赌神2》曾经让剧院爆棚,也奠定了王晶票房玩家的地位。当年这个胖子对商业的嗅觉无人可及,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他的那一套已经不吃香了,这几年他导演的多部影片无一进入当年票房榜的Top 10,更加证明了王氏思维的过时。

高产是王晶最大的商人特性。在最为风光的1993年,居然有9部他导演的影片在香港上映,如果再算上他作为监制的电影,足足有13部之多。而99年6月上映的《赌侠大战拉斯维加斯》中,我们居然看到5月底曼联夺取三冠王的画面,可见他出片速度之快。不过飞快的出片速度自然会影响到影片的质量,所以很多王晶作品的逻辑性差,演员表演流于表面化。而他也无暇精雕细琢,因为他知道草根阶层是不会留意这个的。

堆砌明星是王晶最惯用的伎俩,早在十几年前的香港电影黄金年代,他的影片中就会出现许多当红明星的身影,《超级学校霸王》、《武侠七公主》、《追男仔》和《笑侠楚留香》是其中的典型。后来香港电影衰落了,拍片的明星也越来越少,但王晶却总能找到一些具有票房号召力的名角。而随着03年香港电影市场的短暂复苏,我们又看到了王晶影片中的豪华演出阵容,譬如《黑白森林》中三大演技派的天台斗法,《求爱上上签》中四大美女VS四大帅哥的爱情对垒。只是过多明星的出现影响了单个明星的发挥,所以很难从王晶影片中看到该明星的最佳表现。

拿来主义是王晶所奉行的,《鼠胆龙威》是香港版的《虎胆龙威》,《百变星君》是香港版的《变相怪杰》,《龙过鸡年》的杀人案源于《本能》,而《神龙教》中韦小宝居然在最后来了个东方不败的造型。可谓“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显然王晶在“抄”的技术运用上做的还是不错,再怎么说都比那部港版《盗火线》——《职业大贼》要高明得多。除了借用别人的东西,王晶还不断把自己的东西翻来覆去拿来搬弄,最明显的就是他曾经引以为豪的赌片了,《赌神》过后虽然出来一批跟风之作,但质量还是可以的。可自从《赌侠1999》来了些新意之后,后面的《赌侠大战拉斯维加斯》、《千王之王2000》、《中华赌侠》、《赌侠2002》、《赌侠之人定胜天》和《雀圣》系列无非是冷饭热炒,越抄越没劲,不思进取的王晶把自己曾经发扬光大的赌片题材亲手送进了坟墓。

王晶还爱拿其他导演开涮,其中最大的“受害者”莫过于他的本家王家卫了,也许是出于妒忌的原因,这位后现代主义大师常常成为王晶影片中调侃的对象,在王晶参与编剧的《精装难兄难弟》中,更是把王家卫描绘成了一个蛮横固执,死要面子的丑角,可见他对王家卫拍别人看不懂的电影,地位却比自己高的现状非常不满。现在的王晶一点也没改,在《神勇铁金刚》中他重复地开着《无间道》的玩笑,显然是对后辈刘伟强的成功不屑;而《求爱上上签》中居然扯到了老前辈吴思远的《红楼春上春》,结果自然得到了对方的强烈抵制。当然他也喜欢调侃自己,常在影片中把自己的作品贬得一钱不值,最典型的莫过于《神勇铁金刚》中的台词“傻瓜爱看傻瓜电影”了,因为那部傻瓜电影就是他的电影。

时尚的东西总是会出现在王晶的影片中,出现最多的莫过于世界第一大运动——足球了。《新恋爱世纪》中郑浩南一出现便在踢球,还扬言要去意大利踢联赛;《赌侠1999》中张家辉等人肆意颠覆着法兰西之夜,不知道德尚他们会不会抗议;《每天爱你八小时》中林尚义把恋爱比作球赛;而《我的野蛮同学》中,那个破烂学校校长居然说冯德伦的到来如同当年夏天齐达内转会皇马一样。当然不光是足球,很多重大时事也经常被王晶所引用,例如《赌侠大战拉斯维加斯》中万梓良妄言要用硬币去砸南联盟,《有情饮水饱》中梁朝伟由于911事件而影响了生意,而《神勇铁金刚》中陈小春也提到用高科技武器去支援伊拉克。

既然王晶不把自己的电影当作艺术,我们也不用当真,看他的电影只为博取一笑,何必上纲上线呢?

四、老人王晶:

王晶老了,他的那一套也过时了。他不再引领电影潮流,反而被电影潮流所引导。

刘伟强拍《无间道》,他立刻来了个《黑白森林》;马楚城重新再现《河东狮吼》,他也让《绝种好男人》迅速诞生。现在的香港电影市场早已不是他的天下,他只有学习,学习,再学习。

除了“偷师”后辈之外,王晶还不断重复自己过去的思维,堆砌明星,堆砌笑料,披上时尚的外衣,披上高科技的外衣,制造出新时代的王氏喜剧,结果却不甚理想。因为大家的思路越来越开阔,而他却依然停留在那条老路上。

所以这两年来他用“不是女人”笔名编剧的那些影片大都可以归为垃圾一列,而近一年来他用“王晶”真名导演的那些影片也都可以看作是跟风之作。正可谓:天命之年,尽显老态。

我不相信08年的《狙击黑白森林》会为我们带来多大的惊喜,“商业大师王晶”恐怕已经成为历史名词。

3.透视杜琪峰

《神探》成了2007年香港电影的最大惊喜,而且很可能成为本次金像奖的最大赢家。在吴宇森、徐克、王晶、林岭东们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淡出我们的视线时,杜琪峰,这个香港影坛的“后起之秀”,却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精力和高昂的斗志,成为近十年来香港影坛最鲜明的一面旗帜。到底他是不是大师目前还值得商榷,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他的每一部影片都能为观众带来非同一般的新鲜感受!

(注:在本文中所提到的杜琪峰作品,也包括他监制的诸多影片)

一、导演杜琪峰:

杜琪峰大银幕上的处女作《碧水寒山夺命金》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但却预示了他此后十年发展的方向。早年的杜琪峰特别爱煽情,浓烈的情感通常与奔驰的摩托融为一体,随着《你的样子》、《追梦人》这样伤感音乐的响起,一个个悲情的城市英雄逐步迈向死亡的深渊,埋葬的却是那一段段凄美的爱情。

那时的杜琪峰涉及的题材非常广泛,什么喜剧啊,爱情啊,武侠啊,枪战啊,都来者不拒。更重要的是他的影片总是能带来可观的票房收入,其中《八星报喜》和《审死官》还分别成为当年的票房冠军,只是由于名声不够响亮,所以拍喜剧片时人们容易把他误认为是王晶,而拍的武侠片又被看作是徐克或者程小东的作品,真是生不逢时,唯有认栽。

所以杜开峰还是得依靠那些大明星来赚取票房,最早与周润发合作了《八星报喜》、《阿郎的故事》和《吉星拱照》,接下来又与周星驰合作了《审死官》和《济公》,与刘德华合作了《天若有情》和《至尊无上2永霸天下》,还与三位“女中豪杰”梅艳芳、张曼玉和杨紫琼合作了《东方三侠》及其续集《现代豪侠传》。在那个港片空前繁荣,明星璀璨夺目的年代,大明星们的加盟给了杜琪峰施展才华的保障,使得他的影片既好看又跟得上潮流,自然非常卖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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