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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正午的姿态(5)

剧痛已扩散到全身。汗水,像无数条细小的虫子,从她的毛孔中爬出来。它们探头探脑黏稠而冰冷,布满了她的全身,和身下的铁床。

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欧阳,从他的脸色她感到了自己的悲惨。她努力想对他微笑,但这种微笑到了她的脸上就变成了一种扭曲的、像哭一样的表情。

他很快走到床边。观看一个临产的女人还是他毕业实习时的经历,之后他见过各种伤痛中的人们但都有办法立即给他们止痛,然而此刻他却无能为力。他觉得心口隐隐地疼,仿佛她的痛苦也传染到了他的身上。

“你不要紧吧?”他努力在脸上挤出了一个微笑。

“不……不要紧……”

她咬紧牙关压抑着呻吟,尽量不让自己在他面前显得失态,这种努力他感觉到了,因此也更加悲哀。望着她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和脸,他心里只有两个念头在飞旋:其一是,晚了,其二是,难道这是真的吗?

他把产科医生叫到了一边。这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现在停止流产是不是太晚了?”

“当然太晚了,”对方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你怎么想的?”

“没什么。”欧阳说,匆匆走了出去。

值班室中的这个上午枯燥而漫长。欧阳医生心不在焉地处理着一些例行事务,耳边却无法除去那压抑的断续的呻吟声。有好多次,他将目光投向窗外那滴水的铁皮管道,觉得那里面流出来的不是隔夜的雨水,而是鲜红的血液。他无法忘记在那天夜晚,站在楼道中的她对他说的话:“只要是你让我这样做的,我就做。”

不,不是我让你做,是科学要你这样做,是医学要你这样做的。他记得他当时是这样说的。现在,他仍然这样一遍遍对自己说。脑海中像有一千台管风琴和贝司在嗡嗡营营地响着低音:这是失误,是失误,是失误,医学和上帝都可能失误……可是在某个隐蔽的角落,一个尖利的小提琴声会突然冒出来划破空气:难道仅仅如此(是什么,使你,欧阳医生,如此坚决地、迫不及待地要除去这个孩子——她的声音,几天前在诊室中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来:你就是恨他!)?

仿佛不由自主,他又来到了那个房间。

他看着她一次次挣扎,像被什么东西调动起来似的向着体内的什么地方冲刺,又一次次精疲力竭地昏睡过去。她的哭泣是低声的,是那种眼泪回流的啜泣,他听见她断断续续地叫着:“妈妈……”

阵痛是间歇性的,但显然越来越接近了。她身上的汗水裹着某种血腥将空气浸染得越来越浓。这血腥的空气越来越沉地向欧阳压下来,他额头渗出了汗水。

再次加注催产素。

她瘦削的胳膊汗涔涔地被取出来,再注入液体。

突然,就像被一根棍子从腰椎下面猛地捅上来,她的整个身子都绷紧,绷紧,向后仰去,脊背上翘,双腿蜷曲,双手痉挛地紧紧握住两边的床沿:“啊——啊!”

那声音不是人的,而是一个野兽的,一个血肉淋漓的小野兽的。所有的血都涌上来,涌到怒张的太阳穴上,涌到发紫的肿胀的面孔上,涌到水淋淋的头发上。惟有眼睛是白的,它执拗地望着天空,仿佛那儿有什么可以拯救它的东西。滚滚泪水从那里流下来。

欧阳抓住了那只手:“不要紧,不要紧,会好的,会好的……”

她像一只蚱蜢一样翘仰着,喘息着,绷直着,好像要努力挣脱什么又好像在体内正在进行着一场你死我活的惨烈的拔河比赛;那僵直的绳索便是她的脊椎,砰然作响,撕裂着,冒着白烟……猛然间它断了,她带着一声长叹像逶迤的纸片那样颓然倒地,浑身松下来,所有的血都退了下去,脸色苍白如雪。

她闭上了眼睛。

一股鲜血从床单下面洇出来。她的嘴唇艰难地开合着,鼻翼扇动,脖颈下面出现了一片淡淡的紫色瘢痕。这痕迹十分微弱几乎看不清楚,但欧阳注意到了。他又看了看自己握着的手。在手的用力处,他分明看到了,一些片状的暗红色瘢痕,像潮水下的礁石一样慢慢露出来。

欧阳的脑袋“嗡”地一响。他对站在床边的产科护士说:“快去叫你们的医生!”

梅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张白色的床上,四周人影幢幢,一些不辨面目的人正在来来往往地忙碌着。她好像正躺在深深的水底,那水幽暗而寂静,所有的声音穿过水面传下来都很遥远。她隐约听见有人说话,每个字都很清晰,但将它们穿到一起她就不明白了;这些字组成的句子在进入她的耳朵时全断裂成一个个意义的碎片。她觉得自己正在手术室里,那个胆囊手术还在进行,但她又隐约觉得那个手术已经在几天前结束了。她为手术延续了这么长时间感到焦急,同时她感到一种剧烈的疼痛正在周身蔓延,她想一定是麻醉药失效了。再打麻药,她吃力地喊,但她的声音就像堵在了井口下面,她的嘴唇像垂死的蝴蝶翅膀在扇动着。这时她看到欧阳正站在自己面前,他穿一身白大褂;可她记得,在手术开始时他明明穿着那件赤臂的手术服的。这是怎么回事,梅想,难道不是他为自己做手术吗?救救我,梅对他喊,她挣扎着向他伸出了手,但她的双臂已经被牢牢缚在了手术台上,无法动弹。

“羊水栓塞引起弥漫性血管内凝血。”产科大夫对欧阳说。“血液中破碎红细胞已超过百分之二,凝血时间也延长了。”

欧阳的脸变得煞白。这种凝血是各种手术中并发症当中最可怕致命的一种,它导致的大出血、休克、心肺等主要器官的栓塞与衰竭能在几个小时之内致人死命。而梅的路径是显而易见的:引产素造成宫缩过强内压过大,含有大量杂质的羊水通过静脉缺口进入了血液循环。他想到她在数分钟前那撕心裂肺的惨叫,他问会不会是子宫被撕裂了呢?

“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必须先行剖宫,马上将胎儿取出来。”产科医生回答。

他指挥着护士推来氧气瓶和液体瓶,一个护士将氧气罩戴到梅的脸上,另外两个护士则分别在梅的两条胳膊上插进了输液针头;一个针头连接着一瓶暗红的血浆;另一个针头连接着抗凝血特效药及别的药物。

他们决定避开刚做过胆囊手术的腹部,从下面剖宫。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一股粉红的泡沫从梅的嘴角流下来。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欧阳感到她抓住了他的手。那小小的手竟然如此有力,像一只收缩坚硬的鸟爪,让他感到一种疼痛。他看到她的眼睛在看着他,她的眼睛,眼神已暗淡,光线已分散,像要熄灭的烛光,却仍在辣辣地燃烧着迸出火星,在执拗地抓住他的视线。她的嘴唇在嚅动着,他知道她在对他说什么,但他听不见。

他听不见。此时此刻,欧阳医生觉得自己的耳边和眼前一片浑沌,恍若一个梦境。

梅看到自己抱着一个襁褓正走在一条奔涌着鲜血的河道上,乌云密布的天空上正翻滚着那个追赶她的怪兽的狞叫。两旁白骨组成的树木嶙峋地直对苍天,枝杈间挂满人的肠子,它们如同一段段褪色的布条在风中款款摆动。一颗颗人头在血红的河水里上下翻滚,它们伸出木杈似的手张开黑洞洞的嘴巴向她呼喊着什么。一个小男孩正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后。他大约只有一岁,胖胖的小身子一丝不挂。你不要跟着我,梅对他说,你找自己的妈妈去。你就是我的妈妈,男孩说。你说什么呀,梅说,我的孩子正在我怀里睡呢。说着梅拍拍怀中的襁褓。男孩用责难的目光望着梅,他的眼中有什么正盈盈晃动着,他说妈妈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好孩子,梅说,我很可怜你,但我一个人实在照顾不了你,你还是找自己的妈妈吧。男孩哽咽着说可你真的是我的妈妈呀。一阵血腥的风将怪兽的嚎叫吹得越来越近,梅急了,她不耐烦地推孩子一把,她说你怎么还不快走!她的手如同触到了一张纸片那样轻飘飘的,孩子的身子一闪便远去了;这感觉让她有些异样,她打开襁褓,只见里面空空荡荡;她明白了什么,她呼喊着追了上去,那男孩却已经走下河流,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他看到他们取出了那个孩子。当孩子的脑袋无法通过那个狭窄的颈口时,他们对他施行了穿颅术。他们用圆卵形的钳子伸进去夹住那颗小小的头颅,剪开头皮,用锐利的穿颅器沿头顶旋转着刺了进去。粉红色的脑浆顿时涌了出来,头颅奇迹般地缩小了。之后,他们便向外牵孩子。当肩膀再次成为障碍时,他们又剪断了他的锁骨。

欧阳医生恍恍惚惚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看到医生们熟练地将剪刀钳子伸进那血肉模糊的深处,嘁哩喀嚓地铰着什么,骨头断裂和鲜血流淌的声音时断时续地进入他的脑际。接着他听见他们在议论由于子宫撕裂过重是否应该全切或保留。这句话使他恍然看到了一个漂浮在黑暗中的子宫,暗白,光洁,如同一颗成熟的梨。

那孩子就躺在他脚下的尿盆中。浸泡在鲜血之中。放在尿盆里的孩子,那是青紫色的一团,状如未成熟的茄子,被裹在一层白色的膜里;孩子的四肢痉挛着怕冷似的蜷起,低垂的小脑袋如同被毁烂流汁的果核,灰暗的脸上有一种似笑非笑的苍老表情。他看清楚了他的下部,那生殖器官清晰可见。那是一个男孩。

欧阳医生跌跌撞撞走出门去,干呕起来。

现在,梅看见自己站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暮色苍茫,光线暗淡而寂静,四周竖立着一个个巨大的瓶子,瓶子漂浮着一个个人体。它们有的是骨架,有的是残肢,有的是脏器。一截胳膊,一条腿,一副肝脏,一颗头颅,或者完整的人身。它们全部褪却了血色,苍白而浮肿,像一团团巨大的蘑菇悬浮在淡色的液体中。身穿白大褂的欧阳出现在她身后。这就是人,他指着那些瓶子和肢体对梅说。梅依偎在他怀里,感到十分温暖。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瓶子上,这瓶子比一般的瓶子要小得多,她依稀觉得那里泡着的是自己的孩子,这一发现使她热泪盈眶。这是我的孩子,她对欧阳说。我知道,欧阳轻声回答。他们四目相对。梅感到欧阳坚实的胳膊环绕着自己。她闭上了眼睛。是时候了,他对着她的耳畔轻轻说。我知道。她点点头。她知道接着她便要走上那个白色的台子了,而欧阳,将举起他那锋利的手术刀。自己将被分解开,放入那些巨大的瓶子,成为无数个肢体的一部分,属于这个房间,属于欧阳,这感觉让她觉得幸福。恍惚间梅感到自己正躺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那优美深沉的鼓声,正从大地深处震响。

13

“你看看我这双手,”欧阳医生对我说,“它们正从指尖一点点死去。从指尖开始,一点一点,死去。”

他的嘴唇发白,神色焦虑。我注意到他的手,不知何时已失去了往日的血色和光芒,它们显得萎靡苍老,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它们从指尖正一点点死去,”欧阳医生说,“我不能再做手术了。”

咖啡馆门外的车流在暮色中如鱼群缓缓游过。隔着闪烁的霓虹灯和彩色玻璃,一切都显得遥远而不真实。我面前的这个男人,母亲的学生,欧阳医生,他的声音在傍晚的喧嚣和音乐声中时断时续地向我飘来,也显得虚幻和不真实。

“她的手抓着我。她的眼睛看着我。我觉得有种东西正从她那里向我压过来压过来,可是我无法承受。我无法,承受。”

“你究竟无法承受什么?”我问道。

他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看到了那个孩子。”

“我杀死了那个孩子,以科学的名义。”他惨笑了一下,喃喃自语。

“以科学的名义?”我问,“那么,你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要杀死这个孩子?”

他打了一个寒战。“我是这样说的吗?”

“是的。你是这样说的。那么到底是为什么?”我逼视着他的眼睛。

在我的逼视下他的目光暗淡下来。

“求你,别让我说出来。”

我感到了空气中的震动。我感到有什么东西正从我头顶上掠过,带着一股热带水果的馨香。我知道这是梅。她正从那痛苦的茧蛹中破壳而出,张开美丽轻盈的翅膀,在我的上空飞翔。

她终于苏醒过来。在那个引产手术的整整三天之后。房间里只剩下欧阳医生还守在她身边。白色的窗帘外面是淡青色的夜空,一颗昏黄的星星正亮在那里。

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在一种恍惚的境地中他看到自己正站在她的床边。可这真是那个名叫梅的年轻病人吗?在经历了七十多小时之后,她如同经历了整整七十年,面容憔悴苍老如一个垂暮之年的妇人。她双颊深陷头发脱落,一夜之间生长出来的皱纹密密麻麻地围绕着她的眼睛。然而那眼睛,被无数皱纹簇拥着的眼睛,此刻却很明亮,好像被一团小小的烛光照亮了。

“我现在很快乐。”她轻声说。

这耳语如同一股电流击中了欧阳医生。一阵难忍的痛楚扭歪了他的脸。

他转过身去。

之后,在我的设想中,一个前程远大年轻有为的外科医生便应该从这个医院里消失了。

正午的姿态是隐含于我们每个人内心深处的一种冲动和本能。在不堪忍受的重负之下(不管这重负是艰辛、愧疚还是爱),最好的办法就是走上楼顶,面对透明无限的时空,张开自己的双臂。生活是躺下,是承受,是在坚忍和痛苦中向上生长;而正午的姿态却是解脱,是向下纵身一跃,是飞翔。

我不知道那个从楼顶跳下的男人是不是欧阳医生。在我的记忆中,梅早在住院之前就得知了一个男人跳楼的消息,有关这个男人纵身一跃的遐想曾出现在她的不眠之夜中。但是在最后,我却从欧阳医生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在这个故事的结尾处,我们已无法断定这一姿态是谁所为,以及,它的因果和时空。

在一个深夜,我床头的电话铃响了,对方是我认识的一个医生,我母亲的一个学生。他告诉我,他的出国进修签证已经办好了,这次是美国。

我说:“可是我已经为你写了一篇故事。关于你和你的女病人的故事。”

“是吗?”他很惊讶,“那好,我有时间一定拜读拜读。不过,还是等我回来吧。……顺便问一句,你用了我的真名吗?”

我反问:“你说呢?”

让我们继续设想。

让我们把故事的链条补充完整。

让我们设想,一个满含忧伤的前外科医生走向街头时可能发生什么。尽管后来那个发生在公共汽车上的事件又有了新的进展(据说警察们在车上又抓获了不止一名嫌疑犯,他们分别是一名教师、一名民工、一名保险公司的推销员),我还是情愿把它和欧阳医生联系在一起。以一种不近情理的执拗,我顽强地回溯着这个楼顶的男人,从楼顶到电梯,从电梯到车站,直到他登上这辆公共汽车。然而,他的面孔仍然模糊不清。

现在,我终于看清楚了这个男人。我看到了他浓重的眉毛和紧皱的眉心。我看到他用颤抖的手摸了摸手中的手术刀片。在汽车的轰鸣声中,在巨大的颠簸中,在午后明亮的光线中,我看到他的手(那曾经修长结实优美的手,在手术中从不颤抖的手)摸了摸手中的手术刀片。冰凉的刀片寒冷而晶莹,在他意识中幽幽闪烁着。它的锋刃,薄如蝉翼,如空气中的一缕光,如干渴的嘴唇。干渴的嘴唇。这嘴唇在喘息,在贴近他的手指,在吸吮,他能感到它小小的心因渴望而狂跳。因渴望而狂跳。然后,他看到了血。红玛瑙般的血,太阳一般的血,鲜花一样的血,在阳光中迸然开放,纷纷扬扬,伸展开它明亮的花瓣。而这一切的中央,是那个白色的花芯,那个胎儿被剪碎的、汁液横流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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