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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旧上海往事(11)

张华彩送上了一杯泡好的茶水,“这还不好对付吗,郭兄说尽力而为就是了,他也知道郭兄是商界的名流,又不是黑道上的混子,这种事情他自己去做比较合适嘛。”

郭佳林品了口茶水说:“不错,口味纯正,比茶楼上的正宗多了……这个家伙嘴里是说要我去找人,其实是在向我要钱啊,你想,就算他找到了那个波斯人,如果不给钱,人家会把东西交给他吗?”

张华彩坐下来沉稳地说:“这不是想让郭兄破产吗?价值连城的东西,需要多少钱啊?你不要理他就是。”

郭佳林苦笑道:“嗨,中统的人哪一个是好鸟,他才不会人家要多少钱就会给多少钱,还不是想骗取那个宝物?”

张华彩琢磨了一会儿说:“郭兄不防给他准备一笔钱,算是支持抗日,如果他要是狮子大开口,你就不要理睬他。据我所知,桑国臣这个家伙是喜欢单干,没有什么同党,必要时我把他除掉算了,以免让郭兄寝食难安。”

郭佳林说:“我这次来只是想告诉你有这么一当子事情,我要是能出力就尽可能满足他的要求,如果他要是逼我,只好先下手把他给除掉,只是这家伙的身手太敏捷了,我手下的人根本弄不了他,只有华彩兄弟才有这个能力。”

张华彩喝了口茶说了一句狠话,“中统的人为了抗日向我们伸手可以,如果是为了私利逼迫我们,这样的人就该死……郭兄,你千万不要当面跟他斗气,觉得他该死的时候带个口信给我就可以了。”

郭佳林满意地点了头,“好,事情就这样说定。这里也有日本人的眼线,我还是早一点离开,以免对兄弟不利。”说着站了起来。

张华彩叹了一嗓,“自从日本鬼子来了之后,我们连聚会的权力都没有了……郭兄慢走。”

郭佳林匆匆离开了。

张华彩为了不引起左藤右二的怀疑,在剧院里多待了一刻钟才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离奇的怪事,他查看着屋内的门锁对妻子说:“麦迪-阿伊不是冒失的人,他绝对不会不打声招呼就离开,我猜想,你和乔吉龙出门之后,家里一定来过什么人,也许是把他们父女骗走的……”

乔吉龙想了一整天,“张大哥,我想这种可能性最大,如果他们到夜间不回来就是被人诱骗绑架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该到哪里去寻找他们啊?”

张华彩遇事比较冷静,“你千万不要一个人四处乱走,这样反而会惊动日本人和青帮的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父女身上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如果诱骗他们的人得不到东西绝对不会害他们,这样分析他们还是安全的。”

乔吉龙显得很着急,“张大哥你是好人,我还是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你吧……”他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都对张华彩的夫妻说了一遍。

张华彩并不惊讶,只是祁艳莲感到意外,“难怪日本人和青帮的人四处寻找他们,千万不要落在他们手里啊……”

乔吉龙非常担忧地说:“我最担心的倒不是什么宝石,是哈米尼的哮喘病,她一激动就会病情复发,很严重,医生说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张华彩说:“哮喘病没有这么可怕,只要身上带着药不会有生命危险……等找到了他们父女,你带着她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去慢慢调养,还是有治愈的希望。”

乔吉龙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张大哥和大嫂都是好心人,我不会冲动坏了大事的。”

张华彩沉默着,该怎样找到这两个失踪的父女呢?

青帮的人撒网也差不多一周了,可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波斯人倒是找到了不少,可其中根本没有麦迪-阿伊的影子。为此李啸天招集了所有帮中的大小头目开了个会,他座在龙椅上大为不悦,“在过去,只要我们想找到一个人,就是挖地三尺也能把人给找出来,可这一次是怎么了?都耷拉着一个脑袋,不知道都干什么去了……”

庞震虎是找人的总负责人,他感到颜面无光,“大哥,弟兄们真的出力了,可就是找不到那对波斯父女的人影,日本人把各个出口看得那么紧,他们想逃出上海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难道躲到了地窖不成?”

许云燕是负责暗地里查找的人,她也感到疑惑,“肯定是有高人在帮这对波斯父女,不然他们怎么逃出那个仓库?如果没有中国人帮忙,他们躲在屋里吃什么?他们早就出来买食物了,只要他们出现在街头,就算我们没发现,也逃不出日本人的眼线啊,那个王大嘴巴的侦缉队也整天在街头上晃悠。”

李啸天坐不住了,来回踱步,“只要他们父女还在上海就好办,就算是日本人先抓到他们,我们也有办法把人抢回来,每一个帮中的弟兄都要瞪大眼睛看好自己的管辖范围,只要发现踪迹的人,不管抓没抓到人都会有重赏……庞震虎,把这句话传下去。”

庞震虎答应一声去了。

再看日本军队的军营里也是火药味儿很浓,大岛灰熊把负责抓人的王大嘴巴叫到了跟前大骂了一痛,“这已经是第几天了,你怎么连他们的影子都没找到?你要是找不到人,你的下场会很难看,我会把你送到青帮手中,让他们用最狠毒的帮规把你处死……”

王大嘴巴噗通跪到了地上,“大佐阁下,这些天来我是早起晚睡,走路走的两条腿都肿了……”说着把裤管撸上来给他看,“医生说再不好好休息,这条腿就要废了,可我还是一瘸一拐地四处寻找,小的真的是尽了力啊——”

龟古次郎说:“出城的各个关卡都被我们控制了,只是我们寻找猎物的方法还不是太科学,我们必须商讨出一个巧妙的计划出来,只要方法得当,不可能找不到他们。”

大岛灰熊眼睛亮了一下,转过身去盯着他,“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龟古次郎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又有心计,“王大嘴巴不是说过,那个麦迪-阿伊的女儿不是有严重的哮喘病吗?这种病当今的医学还不能治根,发作时只能用支气管扩张剂来控制,此外还要服用氨茶碱等特效药……所以我们要注意各大医院和药铺。”

大岛灰熊感到为难了,“你知道全上海有多少大小医院和街头药铺吗?就算每个医院和药铺都派一个人手,那也至少需要两个大队的兵力,侦缉队那几个人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龟古次郎诡异地笑道:“大佐阁下,我们可以向上级打一个报告,除了几个大医院,在半个月内不许销售治疗哮喘病的药物,这样以来那个哈米尼一旦病情发作就会自己落入我们布下的陷阱里来。”

王大嘴巴听了笑着上前拍马屁,“龟古少佐高明啊!这个方法绝了,这样一来不没几天就可以抓到那个波斯商人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大岛灰熊猛然想起一件事,“我们第一次装扮成商人去见麦迪-阿伊的时候,他亲口说过卖掉宝石是要为女儿治病,说一个中医能够治愈这个哮喘病,需要五十万块大洋,不管那个中医是不是骗子,我们可以利用他一下……”他马上对王大嘴巴下命令,“你马上给我带人去找到那个中医,有了这个诱饵,我们一定会找到那对波斯父女……”

王大嘴巴又是一个惊讶,“啊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来?真笨!”说着自己扇了自己的耳光,“我这就带人去寻找那个老骗子……”

“等等……”大岛灰熊叫住了他,“你想好了怎么寻找那个骗子中医吗?”

王大嘴巴愣了一下说:“我就装扮成哮喘病患者,扬言是大户人家的财产继承人,说有的是钱,这样一来那个骗子中医就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大岛灰熊对他的方案很满意,“要西~王桑,你的愚木脑袋开窍了,如果你办成了这件事情有重赏,如果把事情搞砸了,你就自己撞墙去死吧,免得脏了我的手。”

王大嘴巴听到威胁他的话并不害怕,只是对奖赏的事情感兴趣,“大佐阁下……呵呵,如果我办成了这件事情,我不要钱,我只想要一个女人……”

大岛灰熊板起了脸,“你喜欢日本女人,我上次不是送给你一个慰安妇吗?你是不是喜新厌旧想换一个?这么对待我大日本帝国的女人,你的良心地大大地不好。”

王大嘴巴就像乌龟一样缩了一下头,“不敢,不敢……小的哪有胆量伤害大日本帝国的女人?我想要张华彩的老婆……”

大岛灰熊表情变得怪怪的,“什么?是不是我的听力出了问题?你说想要张华彩的女人?王桑,你神经是不是出了问题?你知道张华彩在上海的威望有多大吗?他可是出了名的魔术大师,我特别喜欢他的魔术,你让我帮你抢他的老婆,你地畜牲地不如!”说着要抽出战刀,“我现在就把你的阳具切下来!”

王大嘴巴怎么也没想到大岛灰熊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连忙跪倒在地上,“大佐阁下,大佐阁下……算我没说,算我没说还不行吗?饶恕我吧……”

龟古次郎拦住了大岛灰熊,又大骂王大嘴巴,“张华彩是我们大佐阁下敬重的魔术大师,是心中的偶像,你再敢胡言乱语,当心你的脑袋!快滚出去行使你的计划去吧……”

王大嘴巴赶忙起身往外跑,心里嘀咕,“我的天,偶像的力量这么可怕吗?那个女人还真是碰不得了呢……”

这天起,王大嘴巴整天装作哮喘病人四处寻找中医。后来他学乖了,定居在原来麦迪-阿伊居住的附近,四处传播消息,说谁给他治好哮喘病就奖赏十万块大洋。

这个办法还真灵,每天都有好几位中医上来要为他治病,其中有一个矮个子老中医嫌疑很大,因为他吹捧自己医术的时候提到了一对波斯父女,这样一来王大嘴巴就逮到他了。

王大嘴巴本来在躺在床上要死的样子,突然坐起来掏出枪顶住了那个中医的额头,“就是你了,老子装了好几天等的就是你呀!哈哈……”

那个中医当时就懵住了,“我可是正当行医的医生,你用枪指着我干什么?老朽实在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王大嘴巴就坐了起来,让手下人把门给锁住了,“嘿嘿,你是没做错什么,可是我有事求你帮忙,今天起必须听从我的命令,不然我手里的枪可是没长眼睛……”

那个中医就打起抖来,“大爷啊,只要你饶过我的性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啊……”

王大嘴巴把话说开了,“我不让你做什么,只是让你老老实实坐在家里,等着那对波斯父女上门来求医……”

那个中医开始装糊涂,“什么波斯人?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波斯人啊?”

王大嘴巴再次把王八盒子顶在了他的脑门上,“那个麦迪-阿伊,有名的波斯珠宝商人你还不认识?他有个女儿有严重的哮喘病,你想骗他五十万块大洋……”

那个中医再也瞒不住了,浑身都是冷汗,“倒是有这回事情,可是我真的没有骗他,我真有根除哮喘病的方子……”

王大嘴巴收回了枪,“我不管你是不是江湖骗子,只要那个波斯商人相信你的话就行,从今天起,我和我的人要到你家里去长期蹲守,等着这对波斯父女的出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说着露出了凶相来,“不欢迎吗?”

老中医连忙点头,“不敢,不敢……您到我家中去,我一定好茶好酒地款待你……只是让我怎么做,你得适当做个提醒。”

王大嘴巴仰头大笑,“这就对了,也没有什么难的,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行了……”又给他一点甜头,“你放心吧,我是在为日本皇军做事情,你要是找到了那对波斯父女,肯定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老中医拭着冷汗说:“奖赏就不必了吧,只要留下我这条老命我就感恩戴德了。”

这天起,王大嘴巴带着几名侦缉队的人住进了老中医的家中。

事实证明,只要方法行当,问题会迎刃而解。

没过三天,有一个神秘人来找老中医。之所以说神秘,这个人把头上的礼帽压得很低,看不到两只眼睛,脖子上围了棕色的围巾,围得很高,把半张脸都给藏住了,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来。而且他发出的嗓音沙哑显然是假声,他对矮个子中医说:“你马上跟我走,我有一个哮喘病人在家中发作,病情非常严重,我不敢碰他,怕他会马上死掉。”虽然是请求的话,可大有逼迫的意味。

老中医根据王大嘴巴事先的吩咐,准备上门去治疗,“您稍等,我去我准备一些必须的药材,还有急救的配方……”说着干喝了两嗓,给藏在屋内的王大嘴巴传递信号。

老中医背着药箱跟着这个神秘人上路了,王大嘴巴带着侦缉队的两个好手跟在了他们的身后,准备打探这个神秘人居住的位置。

这个神秘人朝着一个深港里走去,王大嘴巴为了安全起见,急忙派其中的一名侦缉队员去向大岛灰熊报告,自己带着一名手下紧盯着,距离保持七十米左右,对方把脸裹的很严实,所以可能影响到了听力和眼力,好像并没有发现有人在尾随着他。

大约一刻钟后,神秘人好像到了地方,因为他回头四顾,看看有没有人在跟着他。王大嘴巴把自己的身体藏在了拐角处,好像并没有被发现。这个神秘人就进了一所房子。

老中医走进屋内一看,发病的人正是那个麦迪-阿伊的女儿哈米呢,因为喘气困难在床上打滚儿,马上会死的样子。那个麦迪-阿医急得不知所措,老中医就放下药箱说:“你怎么不给他用支气管扩张剂,这样会死人的知不知道?”

麦迪-阿伊满脸是泪水,“药已经用完了,在哪家药店都买不到,所以才去请你来的……”

老中医还算有一些本事,他打开药箱拿出了中药配方迅速给哈米呢服下了,她的病情就立刻有了好转,渐渐地缓解过来了。

那个神秘人说:“你多留下一些药物,我给你一百块现大洋。”

老中医害怕那个神秘人,用商量的口气说:“这个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想治疗她的病,需要更为复杂的偏方,需要长期治疗……我刚才用的药物只能暂时缓解她的病情……”

那个神秘人一时感到为难了,“那你今天就不要回去了,在这里陪着病人,一面制作偏方,越多越好……”

老中医更为难了,“这个偏方很复杂,需要上百种草药,需要很多钱,我家里也没有这么多种药材,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那个神秘人就显得很急躁,“你把药材的名字都写出来,我去各大中药铺去给你买来……”

老中医可没有这样的善心,只一百块大洋想买到这么昂贵的特效偏方,就是打死他也不会干的,但是他嘴上不会这样说,这个神秘人太可怕了,对着干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于是想拖延时间,心里想:也不知道那个王大嘴巴有没有跟上来。

那个神秘人找来了纸和笔,用阴森的口气说:“不要磨蹭,赶紧给我把所需药材一样不差地写出来,不然没有你好果子吃……”

老中医哆嗦着拿笔的手说:“哎呀,你不要这样逼迫我,让我一样一样地想,万一出了差错,非但治不了病,会害死病人的……”

那个神秘人收敛了一下,“好吧,你不要害怕,只要你肯配合,我是不会杀害你的……你慢慢想,我给你充足的时间。”

老中医心里笑了:这样就好,给我充足的时间,你就是一个死啊!

跟到外面的王大嘴巴一直不敢闯进来抓人,他担心对付不了那个神秘人,一看到对方走路的样子就知道武功远远在自己之上,就算他和一个手下联手也未必打得过人家,他不能打无把握之仗,就躲在外面等着大岛灰熊带着大队人马赶过来。

在屋内,老中医在胡乱地写药材的名字,这个偏方可是他祖传下来的,祖上有训:就算丢掉性命,也不能泄露这个秘方,要一代一代地给自己的子孙传下去。

那个神秘人焦躁地在屋内走动,好像是感受到了逼近的险情,可又不能用枪逼迫这个佯装思索的老东西。

时间就是制胜的法宝。这个道理在这一刻突显出来。日本人的反应十分迅速,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赶到,而且把这个破旧的住宅团团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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