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那个小贩
虽说他不认识我
我经常在黄昏去中百超市买菜
在过马路时看到他
或者从黄鹂路菜场买菜出来
在过马路时又看到他
他总是把担子放在人行道边的树下
箩筐里有时是时令水果或蔬菜
有时是花草盆景甚至动物
比如仓鼠或者小白兔
我从不在无证商贩那里买东西
但我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
是因为见识过他一次躲城管
那天 我正要过马路
看到他挑着担子 贴着一辆停在路边的私家车
两眼放光 盯着前方
我还以为他在看天边的晚霞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见一辆涂有标志的城管货车
在黄鹂路密集的车流中迎面驶来
我看见他 把担子隐在车身下
头 顺着城管车来的路线 低向私家车的窗玻璃下然后向前 一步步 缓慢埋身走去
那城管车旁若无人地驶过私家车
他弯着腰 挑着担子 顺势逆向转身
这时 城管车扬长而去
他在私家车尾 也挑着担子 直起了身体
这过程着实让我喘了一口长气
我看到城管车的屁股上
堆满了收缴而来的几十件箩筐和桌椅
不由得暗暗佩服他躲避的技艺
我想 他肯定有一整套躲城管的技艺
不然他不会总挑着这副担子
经常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这个做无证小贩的中年男人
衣着破烂 皱纹深刻
不过 我们其实也差不多
回到家 我们都是丈夫 父亲或者儿子
而他那一副一直没有被城管收走的担子
让我膺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