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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下午茶

我最喜欢那只液蓝色的玻璃海星,那真像是从海底深处捞出来的东西。

下午的阳光静静地照在玻璃窗上,那间茶室从外面看像个花房,通体的大玻璃窗,不过从外往里看却看不到桌椅,只看到深绿色的繁茂的植物,高高低低,错落有致。走进那间幽静的茶室。发现茶室的面积并不大,但却布置得极其讲究,三张仿红木的方桌一字排开,四周摆放着造型拙朴的长条椅凳。沿墙有几株叫不上名字来的高大植物,有一只鸟儿高高地站在树权上,一跳一跳的。我是近视眼,看不清那只鸟儿的脚到底是拴上还是没拴上,总之一切都是很自然的样子。古琴带来的是真正的流水声,丁丁冬冬,让人坐在那儿,只顾听琴,忘了喝茶。

我们一行六人点了四种茶,其实我们都不大懂得饮茶之道,不过是按照个人平时的习惯和喜好随口乱说。我只懂得龙井茶一种,就点西湖龙井。另一位朋友却一口咬定茉莉花茶,自嘲为“北方农民”。其他几个朋友点的都是名字很有诗意的茶,而且还要讨论“雨前”、“雨后”,显然都是这方面的行家。

“最先送上来的是用小泥壶装着的茉莉花茶,还附带着一只极小的小炉子,小泥壶煨在上面,热气直往外冒。北方农民”的茶具是最复杂最考究的一套,为此大家笑了又笑。我的龙井茶是用一只较大的直口玻璃杯盛着送上来的。茶倒没什么稀奇的,但那杯子却让我转着圈地看了一遍。茶杯的玻璃较厚,玻璃里面包着无数气泡。

这只杯子如果不装水,单搁在那里就像一杯直往上冒气泡的汽水,不知这只独特的杯子是从哪里寻来的。

送茶的是一个穿黑丝绒旗袍上了些年纪的妇人。她动作迟慢犹疑,却带有一股端凝幽雅的韵致。她有一双充满表情的枯瘦而修长的手,她的手轻轻捧着茶碗,就像捧着一段与你慢慢道来的故事。

我的眼睛长时间地盯着那些美丽的玻璃器皿,发现所有的杯子没有一件是重样的。用来装点心的小盘小碗一个个宛若精致的小人,各有各的表情。我最喜欢那只淡蓝色的玻璃海星,那真像是从海底深处捞出来的东西。过后,我把吃过的东西忘得一千二净,但那只蓝玻璃海星却停留在我记忆里,闪闪发光,成为一件梦里才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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