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谈话还在无声无息地进行着。茶几上的红茶已经渐渐地失去了热度不再香醇可口,充满了苦涩,亦如皮特的陈述一般让人心底一阵唏嘘。
“我和梦琴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相识了。那个时候我在梦琴所在的南大做交换生。我第一次见到梦琴的时候就惊为天人。那是个的梦琴就像是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一样展示着她的美丽和独特,几乎所有的男人都会被她轻易的吸引,她就像是有一种魔力一样,让人不能够从她的身上移开目光。我被她彻底的吸引了,我发誓我一定要追求到她。那时候的梦琴用你们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应该可以算是所谓的女神吧。追她的男生都非常的优秀,甚至不乏家庭背景显赫之人。而那时候的我确是最普通的。一个普通的从英国来的交换学生,随时都会离开的交换学生。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梦琴,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去争取的话,我就会马上失去她了。我对梦琴开始了猛烈的追求,所有你们想象过的傻事为了梦琴我几乎都做过了。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我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开心和快乐,那种快乐就好象是上天赐给了你一件礼物,但是你要好好的抓紧她,不然她就会溜走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经常觉得心跳加速。我刚刚也说过了,追求她的人很多。梦是个很温柔很体贴的人,她不轻易的接受别的男人,却又因为要顾及到我们这些男人所谓的可怜的面子和自尊心,她总是会拉不下脸的去拒绝那些男人的邀请。只是,在约会过后梦总是会独自承担出她的那一份金额,甚至会在我们以为的约会结束后说和我们做朋友很开心。这样委婉的拒绝,让她变得更加有魅力,却也让不知道真实的情况的人以为梦琴是个****的女人。她只是事故圆滑,不愿意伤害任何人而已。这样误会她的人里面其中便有你的父亲。他一直认为梦琴这么轻易的接受别的男子的约会,是个行为不检点的女人。也是因为这样,你的父亲一直对梦有偏见。他们的婚姻很不幸福。梦经常在半夜里在MSN上跟我述苦。我大概是唯一一个追求了他这么多年,最终还要听她讲婚后生活的男人了吧。”皮特的脸上露出相当苦涩的笑容,“天知道,我看到她说这么些话有多么的想要告诉她,离开莫廷君,我愿意给她更好的生活。可是,那时候的梦真的很爱你的父亲。她说,她将自己埋葬在了泥土里,妄想着有一天能够开出绝美的花。她坚信总有一天她的坚持会被你的父亲看见,总有一天你的父亲会了解到,她到底是怎样的女人,她到底有着怎样的坚持。这些年来我一步步看着她为你的父亲付出,为你的父亲牺牲了尊严。我为她心疼,我为她可惜,我为她难过。可是她却笑着告诉我说,她很幸福,因为她至少还有这样的机会可以为这她所爱的人去付出这一些。其实她更害怕如果有一天连这一切她都无法付出的时候,那么是不是就是她必须离开的时候了。
“只是,梦大概没有想到她离开的时间会这么的快,这么的急吧。这些年你的父亲对待她几乎可以用一个成语,相敬如宾,不过是冰冷的冰。后来,梦在MSN上告诉我,那个消失了的女人回来了,她大概再也无法留在莫廷君的身边了,她决定离开了。我很不理解,要知道,那么艰苦的时候梦都没有想到要离开你的父亲,可是在听到那个女人要回来了的时候,梦却说,她必须要走了,她必须要离开了。她说到做到,很快的她又留言告诉我,她离婚了。你们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的我是多么的欣喜若狂。是的,你们猜想的没有错,为了梦,我这二十五年来几乎没有一天不想念她。我的家人为我安排很好的对象,可是想到梦还在受苦和难过,我又怎么能够让自己沉溺在婚姻的幸福里面呢?我不愿意一个人去享受这幸福。后来,梦不再和我联系了。我慌了,这二十五年来我们的联系一直不曾断过,梦曾经说,如果不是因为有我在,她真的不知道她要撑多久才能够撑过去,我就是她的精神支柱。当她不联系我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是不是她想要做什么傻事。很快,我动用了家族关系,千方百计的去寻找她的消息。好不容易被我在加拿大的同学无意间捕捉到了梦的痕迹。我飞快的去往加拿大寻找梦,这一找就是三个月。那三个月我几乎快要疯了一样的寻找她,我真的很怕一个转身的时间就再也无法寻找到梦了。不过,上帝大概不忍心看我这么的疯狂吧,她最终让我和梦在花店里相遇了。”皮特的脸上浮现出甜蜜的笑来,显然他现在还沉浸在当初的那一次的相遇里面。“没有想到经过了二十多年的时光梦还是向以前一样的美丽,比我想象的还要美丽。我几乎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出了她来。她俯下身子捻起百合轻笑的样子,像是一幅绝世的名画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里面。我和梦很轻松的便相认了,我们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紧紧的拥抱。她不知道我的心脏跳的有多么的快,我惊愕的发现,现在的我还是像是原来一样深深的爱着我的梦。我们在加拿大过着很开心快活的日子,没有了莫廷君,梦的笑容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只是,她时常还是会忧愁,我想她大概是在思念着还在中国的你们吧。你们和梦通话的时候往往是梦最开心的时候,但一旦挂上了电话,梦就会很难过。后来有一段时间,梦特别的开心,她说,她要做奶奶了。她兴奋的简直就像是一个可爱天真的小女孩一样,我抱着她同样的快乐着。可是,一直相处的很好的我们,却因为这个孩子的降临有了隔阂。梦一瞬间仿佛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一样,她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可以任意选择的少女。她现在是一个已经有了儿子,儿媳乃至孙子的女人,她不能再这样任性妄为的去做出选择了。所以,梦离开了我。她说,她不能够做出这样的选择来,她不想要被任何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可是,我总是觉得不管我们在什么年纪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梦现在的年纪在我们英国还是相当年轻的,她不应该这么的妄自菲薄。”皮特侃侃而谈,深邃如大海的眼眸始终都不曾离开过莫勋桀的双眼。
莫勋桀心中了然,这个皮特看来是将自己当作是妨碍了他和母亲幸福的绊脚石了。
莫勋桀和洛薇茹对视了一眼,其实他们两个人都无比的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够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特别是在看来自己的父亲是如此的不靠谱的时候尤其应该让母亲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不知道你们对于梦的过去到底了解多少,但是我想要告诉你,你的母亲之前的生活过得并不开心,甚至是很不开心的。因为她失踪没有得到一个真正爱她的人对她的怜爱。什么爱情只是一个人的事情,什么爱一个人不求回报,那都是假的,那都是虚无的,那都是自欺欺人的。梦就是这么一个人,她表面上告诉我,她对于莫廷君的付出让她找到了实现自我的价值,让她觉得能够帮助到莫廷君是一件非常的幸福的事情。可是,梦却忽略了一点,这种幸福是很微小的。总有一天她会被一种名叫做不甘心的情绪给占据的,等到那个时候,谁来拯救她呢?她日子过得很苦。也许我这样说会让你觉得很难受,为此我会向你道歉,只是我还是想要你明白这一切。”皮特皱着眉。蔚蓝色的瞳孔里满是真挚。
他不像是一个年长的长辈,对于莫勋桀来说皮特更多的时候给他的感觉像是一个来自远方的朋友,有一种很熟悉很安心的感觉。而且,莫廷君比谁都清楚皮特所说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的母亲着想。
皮特说是人就会有私心的,这一点莫勋桀很认同。没有谁能伟大到将爱完全的释放在一个人身上后,那个人一直不给予回应还会笑着说这样就已经够了,会说出这种话来的人,不是失败到了极点就是拼命的自欺欺人罢了。
他们在夜间哭泣后悔的时候,谁又能窥视一二呢。
“皮特……不要再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下走下来的李梦琴早已经泪流满面,“我会不告而别,我想以你的聪明应该会明白我选择了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要执迷不悟的来找我呢?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有了儿子,有了儿媳妇,还有乖巧可爱的孙子。我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了。我不可能再和你一样疯狂的去追求爱情了。皮特,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吗?”
李梦琴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