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点雷光从黑云密布的天边闪起，所有骷髅人都再一次站了起来，准备迎接阴风的洗礼。　暴恩讨厌它，讨厌大家都期待的让自己变强的仪式。相比之下，他更讨厌这种无边无沿的寂寞。现在，在默林的解释后，为了能跟默林一起离开这个孤独的地方，他跟其它骷髅人一样，忍受着刺骨的阴风，虽然他实际上可能并不知道什么叫刺骨。

‘呼’风声大作，这一次的风吹得似乎特别的强。又有几个新生的骷髅人从骨海中爬出来了，这是冥力特别强的几天，而这种日子，在一年中，也不会超过十日。风持续了很长时间，暴恩看着天空中变化多端的云，不停的交织在一起，心里想的却是跟默林一起被高等的有着红眼睛的家伙们带走。突然，他感觉到自己变化了，就在风停的前一秒钟。虽然他看不到自己，但他肯定，自己就是变化了，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咔咔咔’，又有人踏着骨海慢慢走到了这个最高处的平台。数一数这里骷髅人的数量，差不多又快要到选拔战士的时候了。

“嗯！”一个骷髅人走到了暴恩的身后，轻轻哼了一声。在这里不会有别的亡灵，都是骷髅人，而高处的骷髅人，也不会互相之间离得这么近，更不会有哪个发出类似说话的声音。除了他，默林。

当暴恩转头后，默林眼中的灵魂之火明显变小了一圈，接着，恢复了正常。如果此时他的脸上哪怕有一层皮的话，就会被人发现，他笑了，笑得很开心。

接着暴恩走到了无人的低海处，默林开口了，“在这里，有没有可能找到一套全身的盔甲，要把每一处都覆盖到，连脸都要。”。

脖子向后一缩，暴恩像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哈哈，你一定是被血池泡得太舒服了。这是骨海，到处都是骨头，如你所见。”。

默林摇了摇头，他得到了自己想像中差不多的答案。是的，就算是力大如牛的僵尸，也只能穿些简单的护俱，只有黑剑士和暗骑士的暗殿中，才会有真正的盔甲，默林也开始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笑。

“不过！你问对人了，我真的知道有一套你要的那种盔甲，就是大了点。”

“在哪？”默林等不及要见到它了，就像暴恩想的那样，就要到选拔的时候了。如果自己有一套盔甲，那将会为今后的计划带来莫大的方便。在冥界，是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装备的，即使你是个骷髅人，带上皇冠，也不会有人管你。只要它适合战斗。

在默林的催促下，他们又一次到了血池边。看着里面仍然血红如初，默林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但又不敢确定，“你是说，在这里？”，他指着血池问着。

暴恩点了点头，“原来你知道，那还问我干什么。　别告诉我你弄不上来，那我也没办法。”。

默林轻笑，但没发出声音，“暴恩，如果我跟你说我很厉害，你会不会相信。”。

“相信，你一天就让眼睛变了颜色，而我，你刚刚不是说过我已经变成了白色吗？白色的灵魂之火没有你蓝色的厉害吧？”暴恩根据他们的交谈得知了一些有灵活思维的亡灵才能知道的事，但他明显还接近于白纸，还不懂得羡慕，对默林比自己厉害的事实也一点感觉都没有。

“嗯，我教你一种方法，在你成为更高等的亡灵前，记得永远保持住蓝色以下的灵魂之火。这会对你有好处的。”默林在暴恩的眼中看到了希望，他已经开始准备自己的计划，自己复仇的计划。

暴恩刚刚把那种控制灵魂之火的方法学会，就发现默林的脚下，已经多了一副完整的他曾经见过的乌黑的全身甲，也不知道是哪个暗骑士或是黑剑士丢下的，连腰间的剑鞘都还完好。可那剑却不知去向。当默林毫不在意地将剑鞘又扔回了血池后，证明了这对他根本不重要。看来，他只想要那套盔甲。

“来了！”暴恩突然间眼中的灵魂之火控制得变成了灰色，最初级的灰色，不能参加战斗的灰色。有时，他的感应能力让默林都感到吃惊，虽然默林如果不是为了打捞盔甲完全可以胜过他。

“不！我们已经是上战场的时候了，不要控制自己，让他们把我们选走。”说话的默林已经穿上了盔甲，可笑地打开着面罩，露着里面空洞洞的骷髅头。

‘呼呼呼’肉翼的两只巨大红眼黑色蝙蝠开始向平台处降落，暴恩和默林也快速向回赶去。但骨海的平台离这里有几千米远，默林的盔甲又太重了，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他只能默默祈祷着，希望这次的挑选有足够长的时间，等到他们跑回平台。

“快！快呀，我看到第一批已经开始向迷雾外走了。”行走速度远快于默林的暴恩开始急躁，他每跑一段就停下来等默林，并一直催促着。

“闭嘴，忘了我跟你说过的吗？不要让人知道你会说话。”默林并没有因为自己拖累了同伴而感到懊丧，甚至，他的口气中听到更多的，是对同伴的不信任，对他的漠视。虽然默林已经不再这么想，但他始终把暴恩看成是骷髅人，跟其它的骷髅人没什么不同，只是比较唠叨。

“你看，那边居然有个黑剑士！”两个穿着华丽晚礼服长相俊美的年轻男子指挥着一批批被选中的骷髅人走向成为骷髅战士的路，其中一个金色头发的，发现了在最后一批被带走前赶来的默林和暴恩。

另外一个眼睛细长，尖尖的下巴的黑发男子眯起了红色的双眼，仔细分辩了一下，“哥比亚，你老眼晕花了。这里是骨海，能有那乌金甲都让人意外，哪里来的黑剑士。黑剑士会把比灵魂更重要的剑扔在别处吗？”，黑发男子说出了他的根据。

他们，是两个高等的亡灵，也就是暴恩所说过的红眼的家伙。而对默林来说，他们曾经连个屁都不算，可现在不同，这两个吸血鬼，可能就是他计划完成的关键。今天能不能走出这里，完全看他们有没有看到自己。

“内斯，你比我老七十岁，居然说我老了。我就证明给你看，也许是哪个黑剑士到这里选个仆人什么的也不一定呢。”哥比亚说着话变成了一阵烟，烟雾消失，他又化成了翼展超过三米的巨大蝙蝠，几次扇翅之下就来到了默林他们面前。

“喂，你是不是黑剑士？”虽然哥比亚不希望自己输，但他问这话的同时就已经知道自己问得多余了。看那笨拙的动作，比普通骷髅人还慢一些的移动，怎么可能是强大的黑剑士。

暴恩很精明，很冷静，让默林很满意。他从见到哥比亚开始，一直到默林被气愤的哥比亚打倒在地，都没有表现出一点的出人之举。不止说话，他连动都没动。

“哈哈哈，哥比亚，输了就是输了，别拿炮灰们出气，我们还要靠他们来削弱敌人的力量呢。话说回来，这次我们捡了个宝，连你一脚都没踢散架的骷髅战士，又有乌金甲，这将是以一敌十的好骨盾。”内斯拍着哥比亚的肩，用一个比较恰当的话题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哼！我要把他排在第一冲锋队中，让这个没思想的家伙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恐惧。”哥比亚一甩披风化成蝙蝠飞向空中。

内斯看起来比他冷静得多，他指了指已经排成了三排的骷髅人，那是最后一批了。而默林和暴恩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很乖地排在了队伍的最后。

骨海迷雾，强烈的瘴气让冥力不够的骷髅根本无法通过。当然，在这里，就是对他们的最后筛选，有了白色的灵魂之火，如果还是不能通过这里，证明他们的身体太弱，并适合做战士，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做回碎骨。

新的‘家’，骷髅战士的军营，乱坟岗的周围。住在里面的，是高于他们一级的僵尸，只高一级。单体作战时，僵尸能像打西瓜一样容易地将骷髅战士打成碎片，所以，不用管教，骷髅人们来到这里就自动地远离了僵尸的领地。他们只能在低处吸取着冥界的力量。虽然他们天生就知道越是高处的冥力越是浓厚。

休息了，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默林只能用‘很长’这个词来形容这一路的行程。当他们终于休息时，默林发现了一个好处，那就是根本没人管他们。说得也是，哪个高等亡灵会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跟炮灰级的低等亡灵相处呢？

“默林，炮灰是什么意思，这个词我还不太懂。”暴恩在其它骷髅战士都本能地在坟边的土地中找寻自己的兵器时，想起了这个问题，偷偷地问着比他知道得事多得多的默林。

默林顿了几秒，“就是说，我们是最没地位的，有需要被杀的地方，我们就先上。”。

‘呼’暴恩眼中的火焰虽然还是白色，但却突然变亮了很多。跟默林开始认识他时一样，他仍然是个多愁善感的特殊骷髅人。　暴恩突然蹲下身，捡起了一把长满了锈的钝刀，那刀锈得可能用大些力量就会被砍断。但他并不管这些，他只是高举起了刀，用豪迈而微小的声音向默林发誓，“我暴恩，一定不做炮灰。我的朋友默林也不会是！”。

默林的思维颤了一下，此时，他应该心跳加速感到一种莫明的激动，如果他还有心脏的话。　暴恩持着刀在土地里继续寻找着，终于，他跟另一个骷髅人一起看中了一把只有几个小豁儿口的还不错的黑铁白刃军刀。但暴恩很轻易地就在这场挣夺中取得了胜利，因为，有了武器的骷髅人就不再是骷髅人，他已经是一个骷髅战士。

看着动作比普通骷髅人每捷一倍的暴恩，默林暗赞着。看来血池中的力量，也并不是没有被他吸收，只是没有改变他的灵魂之火而已。而让默林意外的是，拿着两把刀的暴恩走回来后，竟然将那把让所有骷髅战士眼红的‘好刀’递给了自己。

“拿着吧，我们一起杀出一片新天地。”暴恩眼中的火焰闪动着，虽然他的声音还是小得只有默林能听到，但却已经深深的震动了默林的心。

“不，我有我的武器。记得，一定要吸收掉第一个敌人的灵魂之力再去杀下一个敌人，不然你的努力就会被杀掉他的人占有。”默林又以一个低等亡灵不应该有的知识教导了暴恩。

“嗯！”暴恩像以往一样，对默林的话当成神喻来遵守。

‘呜呜／死亡号角吹响了，每天都会发生的战斗又要开始了。　本能地，所有的骷髅战士都把头转向了号角吹响的方向。吸血鬼化成的蝙蝠在空中狂吼着：“冲！”。

所有的骷髅就按他说得，跳跃着，争先恐后地向蝙蝠指引的方向冲去。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新生后最迅速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