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少友：我也没有办法。我摸着桌子讲，莫讲吹大炮，我立场是站的好稳的。我不乱收一分钱，不乱吃一分钱。我按照中共中央的文件办事，为什么县里面从李总来，县里面乡里面，我一直当这个村民小组长的，我死不签字，我们到县里面这个土地局各个单位都跑了的，我不签字，哪个都搬不去，我签了字，他们一个不签，也要得走，我立场是坚定，实有信心，莫讲吹大炮。我在你面前讲实话，办实事。我们这里他们南宁都去了，你没回去，见人都签了，我村民小组长不签，他也没办法。所以讲，我立场坚定。我在你面前说实话，莫管童耳丰再会讲会说。我可以驳倒他，他的话语，南宁回来开会一点钟，他签了字得了五千块钱。从我的角度，乡里头来做工作，刚刚那天我扶贫款没贷，（他们说）你尽量提出困难，给你童少友三万，我一分钱不要，我历史在这个福村，祖祖辈辈在这里，我们要保留这个位置，对你讲话。所以我做的事情，当得天下过得硬，如果我签字就可以得三万，你签字一分没得。我办的事我过的硬，群众愿走就走，我已经五十岁了，无老无儿，有什么办法呢？做人做事情，都公开一点，不做亏心事，或者还多活几年。如果再做亏心事，五十岁有人死，四十岁有人死，六十岁有人死。或者我活到七十岁八十岁，我做事情硬过硬的，我今天当着你讲的。所以童耳丰不是讲，不怕别人在我后面说。
徐杰舜：少友，我也知道不少，我也懒得说了，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你们还是这个状态，我真的无能无力。
童少友：我也没得办法。
徐杰舜：你当组长，你该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要有原则，全村的利益是最大的利益，个人的利益是小个的利益，个人利益和全村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就要服从全村的利益，如果这一点都不做，就没办法弄，是吧？这个机会你们不抓住，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还有机会，是吧？少友。我今天晚上来，是跟你告个别。对不起了，我本来想跟你们一直做下去的，但是现在我做不下去了。
童少友：是我对不起你啊！真的，我对不起你。
童汉阳：你来这里搞这么久，是不是啊！搞不下去，我们对不起你。
徐杰舜：不是，因为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帮你们解决，都可以跟你们商量，但是你们弄来弄去要去打架了，搞的这么紧张，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自己把全村的利益丢在一边，我觉得这个是没办法的，我也不好去批评你们，是吧？你们觉得自己的事情是天一样大，一点全局观念都没有，你说我怎么搞啊？是不是啊！过你这个地就要一百块、一百万，我就搞不懂了，这个自来水就是过一下而已，是在地下面啊，这个东西讲的我都没办法了。
童少友：所以说公司按照我那个讲法，就不会产生这个矛盾了。我可以讲这句话。
徐杰舜：可能你刚刚讲的补助，可能就比较合理，你要像他们现在的讲法是赔，是两个不同概念的，那我凭什么赔你啊？你说！
童少友：梅玉婷和江主任他讲一点没有事，那没有事，我也不讲了，随你哪样扯，我这个组长也没得法的，如果你公司依照我的说法的话，绝对是一分钟摆平了。
徐杰舜：反正现在就是僵在这一块，搞的也是没有话说的，如果说我的家门口搞一个粪缸，那我不跟你扯啊？对不对啊？这做人的起码的，要用别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啊。哎呀，不说那么多了，这个事情……
童汉阳：怪不了你。
徐杰舜：这个事情真的怪不了我，我辛辛苦苦在这里，我都是为你们村里做事啊！
童汉阳：群众意见大，做不了事。
徐杰舜：但是汉阳啊！这个机会过去了，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了。我为你们可惜了！
童少友：现在他讲，你安起这个要安水表要收钱啊？有些人讲，我吃到七十岁八十岁，那技术还方便点，还安水吗？我哪天都去挑水喝，那我有什么办法答复他。
徐杰舜：安水表是为了管理，收多少是由你们村里来决定的，好比说收一毛钱也是个计划，那你把水拿去浇菜，他把水拿去搞什么，那你这个水怎么计算啊，所以他们那里有那个要求，他们那个要求里有管理啊。
童少友：水利局这个也太克扣了这个价钱。
徐杰舜：水利局我今天也打电话问了骆局长，我也问她十二万变成九万多，她说劳务这个钱掏出来，减少了你们要出的钱，你们还有意见，你们不可能什么劳动力都不参加啊！所以你们想想，他水利局也不是没有道理啊！它扣的是把劳务这一块扣掉，就是扣了这一块很明显能看得出来。
童少友：这个钱，你规划十二万多你打九万多出来，那这三万块钱纯粹就是……
徐杰舜：这个钱也没到他们口袋里去。
童少友：是她拿到口袋里去。
徐杰舜：怎么可能呢，她是要有发票的，她现在钱都没有到位，她拿水利局的钱给你们先垫。
童少友：这个东西很明显的，他不是私下的。
徐杰舜：少友，水利局我们讨论不了，因为他们是政府。
童少友：对。
徐杰舜：我也管不了它，它是国家机器。好比说这个机器，我用手去锤，那我手不是锤疼了。
童汉阳：没有办法啊！
童少友：她打好这个预算给你做……
徐杰舜：我也问她，原来是十二万多现在变成九万多，她说让你们少交钱，你们还有意见啊？我说我要有个解释啊！
童少友：少交钱。
徐杰舜：原来交一万二，现在交九千多了。
童少友：她的意思就是讲，你给我做，我要捞这点钱，你不给我做，我也要捞这个钱。
徐杰舜：你说的这个话，你也只能到这里说，你到她那里说，你也没得证据。国家机器是什么，就是钢铁一样的，你去碰啊？
童少友：所以讲还要什么税呢。
徐杰舜：我也是这样讲啊，你听了没有，那我问他还收什么税啊，她收这个东西就要开票吗，开票就要7%的税吗。
童少友：有个十万二十万到锦镇，就只能给五万给农民，你没得办法的。
徐杰舜：我都晓得啊。好比说三峡工程移民，国家给他一百个亿，结果到农民手上就是五十个亿，还有五十个亿层层剥掉了。是不是这样啊。所以为什么外国人来支持你们农民，他不把钱给政府，他一直要算钱算到老百姓家里。他是这样来的，他不相信政府嘛！
童少友：所以李总讲了，操你们的田，我们给了五万，一万五千四我给了五倍。所以李总现在他也乖了，这由我来征田征地。我和政府打交道，这个钱是政府拿走去了。
童汉阳：政府吃去了。
徐杰舜：是政府吃去了。
童少友：是政府吃去了。
徐杰舜：他国家规定了，90%都是自治区政府拿的，这就是国家机器，什么是国家机器啊？
童少友：农民没得田地，生活不下，工人没得工资生活不下，这个道理是存在的。
徐杰舜：我跟你讨论这个事情讨论多了，我今天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我觉得很遗憾，不能把你们村子里的事情做好。
童汉阳：十二万多的只给人九万多给人家。
徐杰舜：他是要把这个劳动力的钱扣下来，你们要自己做，我们也算过了，如果说大家不愿意出工，那可以，用马把它运上去，钱也够了，但是……
童汉阳：够十二万了？
徐杰舜：九万多也可以做下来了，但是水进到家里这一段，水表、水龙头、弯头这些要各家各户出自己的钱，也是一百块钱的样子。
童汉阳：这肯定是这个……
徐杰舜：这个是它文件里规定的，不是她扣了。
童汉阳：这个都是水利局来收这个款的。
徐杰舜：收什么款啊？
童汉阳：就是搞饮水这个表。
徐杰舜：水表不要到他那里买，你自己买好了。
童汉阳：自己去买，你看哦，他肯定是……
徐杰舜：没有没有，他文件里规定了的。
童汉阳：他水利局肯定要来收。
徐杰舜：不是，材料你到那里买他不管你，他没有要求你到他那里去买，他没有这个要求。大管是他那里提供。
丘文荣：他提的是水费。
徐杰舜：你们提的是水费啊！
童汉阳：你摆个小摊，都要收你的税。
徐杰舜：不是，他们还收什么税啊，没有啦。
童汉阳：他不收，呵呵，那他为什么要安这个水表？
徐杰舜：安水表是你们村里自己要有管理，汉阳，你如果自觉一点，就是生活用水，人禽用水。那别人用这个水拿去浇菜什么的，这个水就用的多了，他是一种管理手段，不是说他要收你的费，这个合同上有讲清楚的，他不会来收你的费。
童汉阳：我去卖这个狗，他都要来收我的税，我说等一下先，现在还没有，我跑去了，你还要个屌啊。
徐杰舜：好了，对不起了。
童少友：我也确实没有办法了。
徐杰舜：算了，我真的觉得很无奈，我真的想跟你们做好，你们一天到晚扯这些鸡毛蒜皮的个人事情。
童汉阳：这个担子挑得起一百斤，他只挑五十斤，你怪得人家啊？
徐杰舜：你们自己不想再做下去了，我没有办法。
童汉阳：这个产生矛盾啊，你埋那个管子，人家要钱，你怎么搞啊。
徐杰舜：这要钱没有道理的，这个关明这么讲是没有道理的，凭什么他要收钱，地盘是他的，我是从他那底下过，那你关明要不要用水啊，你交了钱嘛！又没有强迫你交钱。
童少友：他说我不安，你把钱退给我。
徐杰舜：那你原来为什么要交？没人强迫你交，你这样没有道理啊！你就要有话跟他讲，你要拍着桌子跟他讲，你这样太没有道理啊！我是你们的组长，我要好好的教育他们这些人，你就是太软弱了，该说的话又不敢说。
童少友：我这句话讲完了，你发完火一个月两个月你回去了，他奈何不了你什么，我们是祖祖辈辈在这里啊，你懂得没成？
徐杰舜：不是的，他自己交了钱了又要退，哪有这个道理，做事情能够这样做吗？他也几十岁了吧，四十多岁了吧。你要是做不成事情来，你就没得威信，你永远是这样子吗，你姓童的这一片永远是这个样子吗？
童少友：他们这样永远不定，完了。我讲话实打实的，我没在背地里讲话。
徐杰舜：我晓得。（对汉阳说）你和童风姣都是到外面打过工的人，你晓得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自己能够发展不发展，哎呀，没办法，我也没办法。
童少友：我也没办法。
徐杰舜：那你没办法就算了，那就只有分手了。我真的很遗憾。
童汉阳：徐教授在这里，担子挑的蛮重了。再重就挑不起了，老了。
徐杰舜：不是，我还会挑的，但是我不晓得我往哪里走，走的都是你让我在那里打圈圈。是不是啊，打圈圈我打不起！
童少友：没有，这个事情呢，最好让他补偿点，就行了。
徐老师建议少友再次和公司就以“补助”的名义谈很有希望，说着就带少友去公司找李总。
徐杰舜：最好你去讲，我不插手。
童少友：我和他讲了。
徐杰舜：你跟李总讲。
童汉阳：他变不得了。
徐杰舜：没有，他是跟梅玉婷讲的。你就去跟他讲，他们叫你赔是不对的，因为你们也不知道错在哪里，你们说的解决问题，你就给他们补助一点。你去讲，你现在就去讲。我帮你打电话。你组长去找他，有道理的，你是组长啊，不是开玩笑的。然后你叫他们把粪缸拆掉，这就是条件，那你组长就发挥作用了，你就做件好事情了。
童少友：这个我要旋一下。
徐杰舜：那你现在就旋一下。
童少友：旋一下我脑子也好复杂。
徐杰舜：复杂个鬼啊，一个叫韩申他们把粪缸拆掉，一个你找李总说，你要解决问题呢，你就补助他们一点。
童少友：这个事情哪个不合法呢，这个我家庭也搞复杂。
徐杰舜：你别把家庭扯出来，我已经很清楚了。
童少友：我弟弟每个月还要去桂林一天（检查），那你说我复杂不复杂。
徐杰舜：我知道。你有困难，不是复杂。
童少友：我是很那个的啊！
徐杰舜：家里的事情就……，现在村里的事情都火烧眉毛了，你作为组长就出面，这个责任，首先你叫他们拆掉，然后你找李总讲，你叫他们拆掉，你给他们一点补助。就这样啊，你是组长，你去做他们的工作，这是你的责任，你是最基层的官员啊！我为什么征求你，干部，你要是不去做这件事，就没有人去协调这件事情。
童少友：当干部的，就是讲，我也晓得考虑的，群众的路线也要走一部分，上面的政策也要执行，单走上面的不走群众路线，一点不饱（行不通），不走上面的单走群众路线，也一点不饱（行不通）。
徐杰舜：你现在很有学问，这个话都是干部的话。
童少友：乱说话了，呵呵！
徐杰舜：我觉得现在问题那么尖锐的摆在那里，就应该去出面，首先跟童明、韩申他们讲，你们就把那些东西拆掉，然后你就去跟李总他们讲，他们拆了，他们叫你赔是不合适的，你补助他们一些，我相信李总会给你这个面子的。
童少友：不知道他给不给了？
徐杰舜：那你去啊！
丘文荣：徐老师这么说了，肯定有希望，你可以试一试。
徐杰舜：最好你今天晚上去，要不然你明天早上去，再晚了肯定要出事情的。
童少友：是啊，这个事情肯定的。
徐杰舜：那就去啊，我陪你去好了。走吧，衣服穿了没有。
童少友：在下面啊，到下面我就穿。
徐杰舜：走啊，走吧。
童少友：可以啊。
我们起身就要离开，临走时跟一直沉默不语的童水木打招呼告别，可没想他却以极其厌恶的态度回应，似乎是一肚子的不高兴。
徐杰舜：哎，水木，我跟你告别一下。
童水木：我不要你告别，我不跟你说话，我是个粗人。
徐杰舜：我明天跟小丘也走了。
童水木：走了我也没什么……
徐杰舜：谢谢你的照顾，不过你不要这个样子。
童水木：照顾不周。
路上，徐老师建议少友先和童明他们三人讲，要他们先把粪缸撤走，然后再去跟公司谈补助之事。徐老师要求少友拿出组长的气势来，好好处理这件事情，树立自己的威信。
“没得办法”这四个字是来福村以后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不仅仅是少友和仁军的口头禅，几乎成了福村的口头禅，就连我们也常跟着说这句话。就是因为这一路走过来，有太多的困难，太多的无奈，太多事情让我们觉得“没得办法”，
不得不祭起策略性撤退之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