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血。
少女所持印结的指间,溢出了一滴血,鲜红带有温度的血滴,自白皙的玉指上滑落,落在了荒原之上,落在了弥漫着滔天之火的荒原上。
同水幕相对渐露败势的野火,很随意的被加了一滴血,火势徒然平添了数倍的威力,自古都是水火不相容,此时的火在水幕中弥散开来,金色的火焰掺杂在蓝色的水幕中,相互交织成斑斓的画面。
水火相争,那是一幅绝美的画面,这绝美之色只因少女很生气。
少女因为生气,便在草原上任性的放了一把火,可也拼上了自己所有的底牌,又因为赌气,在火上浇了一滴血,一滴耗尽全部心力的血。
枯竭的周天神户,疲倦的心神,可少女并没有倒下去,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想要看到水与火到底谁更胜一筹,或者说他与哥哥谁更高明。
少女很倔强,可上天并没有被感动,实力才是蛮荒草原上的铁律,僵持不下中的火焰,逐渐被水幕堙没了气势,被蚕食而去的火焰,露出了焦黑的土地,还有虚弱到极点的少女,眼睁睁的看着向自己掠来的弯刀,无助的摇了摇头,她知道她再也做不了什么了,既然做不了什么,那就让自己稍微清醒些。
难道真的是自己不行吗?
她是蛮荒草原上唯一的王女,在这弱肉强食的草原,到没有男尊女卑的风俗,,唯有实力与智慧才是生存的唯一筹码。
四把森寒的弯刀封住了自己所有的退路,被夹持其中的自己,根本就动弹不得,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失手被擒,不是失手,而是自己哥哥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了。
如果这样的话,她更加坚定自己的做法,纵然此时很丢面子,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冲着一个首领模样的人怒斥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您是草原雄鹰——伊稚邪单于的王妹。”那人说的很诚恳,可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刀。
“知道我的身份,还敢暗中下手,血枭是不是也太过放肆啦?”
“血枭只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谁胆敢令血枭对王族下手?他不知道血枭的职责吗?”
少女说的在情在理,血枭是流浪在草原的传说,神秘而又鲜少被记载的一个组织,隶属蛮荒单于的贴身卫队,同时肩负着护卫王族的任务。而她是伊稚邪的王妹,便是王族之人,自然也在血枭的护卫之列。
被少女所发问的人,却是没有立刻回答,血枭既然奉命行事,自然奉的是伊稚邪的命,可伊稚邪对自己亲生妹妹下手,这样的消息他担不起,所以他说什么也是错,既然都是错,那么索性什么也不说。
他不说,就不会发声,余下的三个人自然也不会说话,少女见他们不说话,便想继续说,可背后的丘陵传来一声惨叫。
凄厉的惨叫声后,便是归于沉寂,飘荡在空中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血枭为首的那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清楚记得自己接到的指令:秘密带回伽蓝客人,若遇人阻挠,可便宜行事。
关键指令最后的四个字“便宜行事”,如果是其他人阻挠,他到不甚担忧,大不了杀了就是,可怎么也想不到,要便宜的对象竟是王族之人,而且是伊稚邪单于的王妹。
应对火刀斩的秘术。
抵御燎原之火的水幕卷轴。
……
伊稚邪下达指令时,目的何在他不愿意去想,他只知道这个伽蓝客人很重要,他接的是死命令,所以他不能让任务有意外,“你们留下,我去查探一下。”
“那她呢?”余下的一人知道了少女的身份,显得很为难。
对付一个不会修行的伽蓝王子,本以为只是一件小事,可谁曾想竟然闹到这般境遇,细想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干脆果断的命令道:“一刻钟,我若回不来,就杀了。”
弯刀压低了枯草,马靴踏折了草茎,双脚落在地上感到有些发软,握刀的手也禁不住的颤抖,先前的漫天火焰,虽然有着水幕卷轴,但也耗费了他太多的心神,更重要的是,就目前任务的局面来看,等待自己的只有一个结局——那便是死。
完成任务,是死;任务失败,也是一个死,他倒不是怕死,只是想不到如今离死这么近。想到此,他的心便是乱了起来,更让他心乱如麻的事,是草丛趴着同伴的尸体,而牧野却是不知所踪。
他想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由于是绝密任务,只得挑选了几个可靠,但修行不甚强横的人,在他看来完成任务已是绰绰有余的,可眼前冰冷的尸体,连同他的心也跟着坠到了冰窟。
抱起方才使用土遁术劫走牧野的那人,要知道,此人周天神户虽仅开了坤门,但正因专于一门,将坤字诀的土遁术修的出神入化,一套沙之铠甲,更是水火不侵。
此次任务本想给他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没成想竟被屠戮在此地,可更让自己想不到的是,在抱起他的同时,一柄锋利的剑,顺便也洞穿了自己的心脏。
痛苦的睁大了双眼,想要看清楚隐藏在面具背后的秘密,可心中的短剑并没给他这个机会,在闭眼之前,想到刚才还猜测自己会如何去死,没曾想死的竟是如此快。
下此杀手的自然是牧野,在被人以土遁术抓走时,无助的他反抗不了什么,因为他不会修行,就算此时,将为首之人送于自己短剑之下,他也不会修行,不会运用天地灵力。
但不会修行,并不代表着不会杀人,要知道,除却魔法修行之外,还有体术修行,很多周天神户有瑕疵,无法修行的穷苦人,为讨得一口果腹之食,都是戍边磨砺体术,为己挣份铁血荣耀。
在之前的岁月里,牧野都无法修行,这是他知道的事,也是众人知道的事,更是自己被嘲笑的借口,可他不甘心被嘲笑,不愿担当白帝氏族的耻辱,所以他看了好多书,除此外,还吃了好多苦。
伽蓝王宫的后山见证了少年的蜕变,那是很平常的一天,一个身着锦衣的七八岁少年,独自来到后山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他不是来捉迷藏的,而是来此偷偷修炼体术,他这一开始,便没有再停下来。
不论风雨,不论寒暑,他的每天中总会有那么些时间是在此处度过。
水杯里放入了一粒很小的石子,石子很小,所以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然后又有第二粒沙子被放入水杯,接着是第三粒,第四粒……直到有一天,不知道是第几粒沙子放入水杯的时候,水从杯中溢了出来。
基辅被破,父亲战死,伽蓝危机,可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恨,恨自己的无用,恨自己一无是处,直到自己成为了和谈的筹码,那么他甘愿到蛮荒国做人质,以绵薄之力为伽蓝的换得喘息之机。
可似乎自己的蛮荒之行,隐藏了太多的秘密,他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如何,但总归不是好的。
那个少女应该知道些秘密,可她现在生死不明,牧野开始有些担心她,当然不是因为先前的默契配合产生了情愫,要知道,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草原,没有那么多的浪漫等他邂逅。
他是想知道些自己不知道的事,再说她是被自己连累的,他总是喜欢自责的人,因为他的无能。
当自己被人劫持而行,无还手之力的他还是想做些什么,可又做什么呢?
他想起藏在袖子中的那把短剑,不知道它真正的名字,父亲当生日礼物送给他时,要他以此守护所爱之人。
它很精致,漆黑的的剑身上雕刻着古铜色的纹路,像画,又像字,更像稚童的涂鸦,他看不懂,也从未刻意探究纹饰的秘密,只是觉得它很漂亮,又因被自己藏在袖子里,便为它取了一个名字——袖里剑。
袖里剑被牧野一直放在袖子里,也从未用过,当牧野被挟持,而又想做些什么的时候,他想起了它,然后便将它送进了别人的心脏。
牧野被人挟持着,而那人又只是擅于土遁术,这便给了牧野一个可趁之机,他不晓得对方的土遁之术如何厉害,他只是随意的一插,就像调皮的孩童捅窗户纸一般,那把短剑便是挺进了对方胸膛。
沙之铠甲是坤字诀中颇为强横的防御手段,任何属性的魔法都难以突破它的防御,这也正是那人颇为得意的依仗,所以只要对手实力不是太变态,他都不甚惧怕。
袖里剑轻易的破开了沙之铠甲,直透心窝深处,那人到死都不明白自己引以为傲的沙之铠甲,为何轻易就被人给破了?
能抵御魔法攻击的沙之铠甲,却是避不开牧野普通的一剑,因为那只是寻常的一刺,像杀猪一样的简单动作,根本就没有运用任何的魔法,再说,他也不会使用魔法。
不要轻易的小看一个人,不然你会死的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