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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不能说的秘密

没有了梁先生的A市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除了几处拆迁现场,几十家被砸毁的商店,还有不为人知的牺牲,无法公示的奉献,梁先生和代君筹的纷争并没给这座古老的城市留下什么更多的痕迹。老百姓也不会知道,还有这么一群人曾经为这座城市打了一场艰苦卓绝的保卫战。即便是梁先生和枫争执的最凶的时候,老百姓的生活还得继续,普通人的生活里没有江湖恩怨,没有权利相争,他们只要想着今天的晚饭该吃什么就够了。小人物的幸福平淡而温馨,不仅枫羡慕,很多人都羡慕。

一架摇椅,一张矮几,一壶酒,一盒烟,一轮明月。一连七个夜晚,枫就这么躲在天台上,守着满天繁星,任凭午夜的寒风穿过棉衣,冰封那早已凉透的心。自从和亮子透了底,那个名动天下的代君筹似乎又回来了,虽然一只手上紧紧裹着绷带,虽然神色中的疲惫依旧难以遮掩,可是他回来了,他又是调停纷争,解决难题,给人以最后希望的代君筹。这个城市凝滞很久的气脉渐渐回复运转,维持地下秩序的杠杆最终找到了合适的支点。

然而在冷夜,透过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合家欢乐,又有谁能体会代君筹的寂寞与哀伤?又有谁能猜到昔日陪着枫的美人早已香消玉殒?又有谁一同尝过那樽叫做《英雄泪》的苦酒?多少人渴望成为英雄,可惜没有机会;枫不想成为英雄,但他注定已经是英雄了。人生如戏,编剧却不是自己。

最后一杯酒堪堪喝完,月亮正好到了中天,枫负手回屋,熟悉的环境却少了最重要的组成,合上书房的门,故意闹出些声响。枫知道,屋子里还有两个人没有睡。

枫在天台上站了七个晚上,点点便有七个晚上没有顺利入眠。她知道的不比枫少,甚至,还要多一些。

众人只知道点点的紫瞳可以摄魂,却不知道紫瞳还可以读梦。这是属于点点一个人的秘密,不能说的秘密。在和琳相处的日子里,她发现了太多的不同寻常。

琳总是做恶梦,那些稀奇古怪的梦境便准时发送到了点点的脑海里。点点虽然只是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却因为生在江湖人家,又自小闯荡,心机便比一般孩子重了许多。她发现琳的梦里总有一个熟悉的背影,而琳自己,则总是拿着一把尖刀犹豫着要不要从背后动手,虽然每次琳都是泪流满面地放下刀,结束这个噩梦,可是细心的点点,却猜到了什么。直到有一天,那个背影转过头,看着琳把手里的刀捅进了自己的心口。

点点看的清楚,原来那个背影,就是枫。琳是内奸,点点很早就知道,不过,既然枫哥哥都不说,自己干嘛要多嘴呢?点点确信,枫对这一切了如指掌,因为在点点面前,枫无法掩饰内心的波动。纵然枫脸上永远波澜不惊地挂着笑,点点总能确定什么时候枫在担心,什么时候枫在犹豫,什么时候枫在发怒,什么时候枫才是真的笑。

那次的梦魇转移本来就是蛊门不传的秘术,千年之中能修成了也没有几个,点点凭借着紫瞳,才得以顺利用自己的血和枫建立了媒介,从此拥有了和枫的心电感应。虽然没有玄到能看到枫的记忆,但点点确实可以感觉到枫心中的波动。从枫心中的矛盾和起伏不难推断,枫并没有被蒙在鼓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点点对这个看起来很大叔其实大不了自己几岁的男人变得格外关注,究其根本,也许就是因为那晚的刺杀吧,或者是梦魇转移的后遗症?点点不自觉的,开始关心枫的一举一动,开始为枫的快乐而快乐,为枫的忧愁而忧愁,为枫有过不顾一切的念头,为枫上战场,为枫打败那个夺魂琴。为枫,一夜夜地失眠了。

点点爱上了这个大自己五六岁的男人。虽然这是一段儿没有结果的爱情。

点点于爱情并没有什么经验,更谈不上老成,她只知道,她想让枫开心。既然枫和琳姐姐在一起能感到快乐,那这样也不错,自己就当一个看客,一个他们眼中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虽然,十九岁的少女心中也会有酸楚,却不是那种钻心的痛。

直到那天琳倒在枫的面前,笑着听完那句“我一直爱你。”,留下一个失魂落魄的枫,点点明白,再没有哪个女人能让枫动心了,心如死灰这个词自己曾经不信,现在信了,除了用幻术来编制爱情的梦魇,枫的爱情已经到达了终点。枫曾经心痛的难以呼吸,到一度行尸走肉一般地过了三天,再到现在的心如死灰,点点同枫一起经历了这一场感情的浩劫,第一次感觉到,那种刻骨铭心的痛,那种磨灭不掉的痛。点点不忍看着枫这样,她想让枫快乐,不要再紧皱着眉头,不要再无休无止地走上天台。

本来点点对琳的死并不感到意外。像枫放任琳的存在一样,琳也对枫最亲近的人手下留情,而且,琳对自己真的很好,把自己当成妹妹一般,可惜,这个妹妹并不是一般人。点点一直对琳有所防范,而且,有一些属于少女的嫉妒和偏见。她曾经天真地认为,琳的离开会让枫爱上自己,会让自己更快乐。然而现在琳死了,点点一点儿都不快乐。直到抱着琳的遗体哭了一夜以后,点点才明白,自己会为这个昔日的姐姐感到惋惜,感到心痛。她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姐姐,自己最好的朋友。她想起两个人抱着大熊霸占枫的大床,想起两个人穿着睡衣各种打闹,想起琳的体贴,琳的关怀,琳的温柔,还有属于枫,琳,点点三个人的快乐时光。

琳姐姐,我会把你的爱继续下去,我不能取代你,却可以照顾枫。这是属于我们俩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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