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红玉显然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呆呆地站在原地。
而风清杨，则是举步欲走，却突然间被身侧的红玉冲过来一把抓住袖子，哭喊道：“主子，您可要为夫人报仇啊。是江欣悦害死了夫人！您一定要为夫人报仇啊……”
原本，红玉不这么哭喊，风清杨还不觉得，她这么一通不分是非黑白的叫唤一通之后，反倒是令风清杨升起了警戒之心。
他心里顿时一凛，声音冷酷如同地狱阎罗一般，不带任何感情的呵斥道：“红玉！我本以为你并非心甘情愿的跟着如儿，想不到，现如今，跟着如儿时间长了，竟也如此黑白不分是非不明吗？你以为，今天下午在临风雅居发生的所有事情，真的就没有人看见？是不是要我提醒你一下，那请柬，就是你送去萧王府给萧小王妃的！”
红玉闻言，只一刹那，便收住了所有的哭喊之声。
她没有想到，风清杨竟然早已知晓所有的事情。
即便，她不知道，他是怎样知道的。
但是，听他方才的话语，似乎，所有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再没有话语可辩。
只得缓缓松开了风清杨的胳膊，脸上神色僵硬着，坐在了原地。
似乎是嫌给红玉的打击还不够一般，风清杨又语气冷冽地补充一句：“谋害小王妃的罪名，你觉得你担待得起吗？”
语毕，便重重地甩了甩袖子，大步转身离开。
徒留了红玉满面颓败地坐在原地。
风清杨的话语，让她，即便是想要将事情闹大，也没了资本。
其实，事情发生的过程，风清杨也多半儿是凭自己猜测的。
真相，也只有见了司晨之后方才知晓。
只不过，凭他对如儿和欣悦的了解。两人之间，到底是谁谋害谁，他心里当然知道。
来到京城之后，他便对如儿一直不甚放心，再加上她又怀有身孕，是以，一直暗中命司晨着人监视并保护着如儿的一举一动。
想不到，这种防范之举，今日，倒当真起了作用。
抬首看了看天色，算算时辰，司晨也差不多该来了。
于是，风清杨便索性负手站立在花园之中，看着满园翠绿和枯萎相互交融的景色，静待司晨的到来……
事情果然与风清杨猜测得差不多。
听了司晨的汇报之后，风清杨的心里，涌上一种后怕的感觉。
虽然，他知道，即便是欣悦没有发现如儿下毒，司晨也会想办法阻止。
但是，一想到这鹤顶红之毒，很有可能被欣悦喝下，他的心，就抑制不住地颤抖。
说什么？能说什么？如儿会变成如今日这般，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带着自责的目光，转而看向卧房的方向，如儿的尸体，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的薄唇，紧紧抿了抿，而后松开，缓步朝着老太奶奶的卧房走去……
不管怎么说，今日之事，需得给奶奶一个交代。
当天夜里，风家便秘密发丧，并没有大肆张扬，现在，他们还不能太惹人注意。
翌日上午，欣悦从睡梦中醒来之时，沐辰已经从朝中回来。
换下了朝服，穿上一身雪白色银丝镶边的锦衣华袍。墨染的长发以一根玉簪束起，十分闲适地坐在床边，看着欣悦缓缓睁开眼帘。
怀孕以来的这些日子，她一日比一日嗜睡，所以，几乎每每从睡梦中醒来之时，沐辰都早已上朝归来。
“什么时辰了？”
显然的，欣悦已经十分适应了这样的生活，睁开眼来，便能看见沐辰，这让她觉得，很是幸福。
“快巳时了。”
沐辰唇边牵起一抹温润的笑意，伸手动作轻柔地抚了抚她的脸庞。
“已经这么晚了啊。”
欣悦揉了揉犹带睡意的眸子，然后从床上坐起身来。
“欣悦，贾如儿，死了。”
沐辰却是用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的口气，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
欣悦闻言，那揉着眼睛的手，顿时一滞，放了下来，目光看向沐辰道：“你怎么知道？”
“风家昨夜秘密发丧。”
沐辰撇了撇嘴角，而后说道。
“哦。”欣悦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贾如儿，到底还是死了。
对于她，欣悦其实是一点也不觉得可怜的。
如果今日死得不是她，那么，很可能就会是自己。
即便，她并不认为，她们两人之间，有必要弄个你死我活。
可是，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也没有办法。
“沐辰，贾如儿的灵堂，现在还在吗？”
“在，怎么，你要去祭拜她吗？”
“是啊，我想去看看。”
欣悦点了点头。虽然，她当时并不知道贾如儿给她下的药是无解之毒。但是，她终究还是因为自己而死的。所以，她想要去看一看。
沐辰闻言，却是唇角一勾，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就不怕她化成厉鬼半夜找上你？”
欣悦沉重的表情和心情，只因沐辰这一句话，霎时间便轻松了不少，唇边牵起一丝浅笑，道：“她那么坏的人，死后自然是下地狱受刑的。阎王哪里肯放她来找我算账？”
沐辰一听欣悦这番狡辩之词，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十分亲昵地亲了一下欣悦的额头，口中说道：“好吧，依你。快起吧，我陪你一起去。”
“嗯。”欣悦点了点头。
沐辰则是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安排去风家吊唁的事宜了。
沐辰和欣悦的马车，远远地，还未行至风家在京城的临时宅院，便可瞧见风清杨和老太奶奶以及一众丫鬟仆从的身影正站在门口。
原来，沐辰早已命人先行一步前来通知了风清杨。
伴随着马车跑得越来越近，直到“吁”的一声响起，马车稳稳停在了风家大门前头。
欣悦在沐辰的搀扶之下，动作十分稳健地下了马车。
四个月大的肚子，已经很是明显了。
虽然外面穿了一件大麾遮掩，但是，正面却还是无法掩住那高挺的肚子。
“草民\民妇见过萧小王爷小王妃。”
门口的一行人，说话间就要跪下。
欣悦见状，连忙伸出手去将太奶奶的身子一把扶住。
“奶奶，您年纪都这么大了，就不要跟我们行这些虚礼了。”
再次见到太奶奶，欣悦只觉得恍如隔世。
那嫁进风家每天早晨给太奶奶请安的场景，仿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一般。
而太奶奶脸上的惆怅之色，说明了，她显然也这么觉得。只是，目光在瞧见欣悦的肚子之时，眼中，露出了一丝疑惑。
但，也仅此而已。她并没有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中。
毕竟，欣悦的身份现在不一样了。萧小王妃的头衔，即便是全国首富的风家，亦是要遵循官与民的礼节。
沐辰则是同欣悦一样，一把扶住欲下跪的风清杨，毕竟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朋友，现在，又怎能看着他在自己眼前跪下？
“我们进去吧。”
沐辰说话的语气，很是稳重。少了以往的轻佻邪肆，正儿八经的沉稳口气，端的有几分小王爷的样子。
“嗯。”
风清杨点了点头，随即侧身让步，让他们先走。
沐辰和欣悦见状，也不客气。
欣悦一路扶着太奶奶，与沐辰一起，走在前面，风清杨则是随后紧紧跟上，几个人，一起向着灵堂的方向走去……
灵堂之内，四处皆是一片黑白之色。
一块牌位置于灵堂正中央的桌子上，上书：吾妻贾如儿之灵位。
桌子前面，正是贾如儿的灵柩，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风家所有的人，皆是一身素白色孝服，头戴白布。
欣悦和沐辰亦是一身素白前来，旁边有人递上三炷香来，二人接过，随即躬身拜了三拜，而后，将香插在了香炉之上。
“奶奶，清杨，你们节哀。”
欣悦很是礼貌地说着，沐辰亦是从旁说道：“节哀吧。”
太奶奶对于贾如儿的死因，已然全然知晓，心下不免充满了浓浓的感慨。这件事，说到底，是如儿的嫉妒心作祟，最终，也只能说是自食其果，着实怨不得欣悦。
但是，她的心里，更多的，却是心疼自己的孙子就这样没了。
目光，看着欣悦那已然隆起得十分明显的肚子，心里，多么希望，她肚子里怀的，是风家的骨血啊。
可是，现在她既然是小王妃，而萧小王爷也早已对外公布，他们是奉子成婚。那么，也就是说，欣悦肚子里的孩子，是小王爷的无疑了。
如若不然，小王爷又怎会承认，这孩子，是他的骨肉？
越想，太奶奶心里越发难受得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