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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道是无情却有情

所以这场除了中间出现了一点小插曲以外整体还算愉快的相亲最终以我的愤怒收场。

当然我是一个有素质的人,终究对不起我的人是夏岚,我是不会把气撒在顾易宸身上的。我得体而有礼地对顾易宸说:“你看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还有点事,不如我们有机会再见吧。”

他说:“好。”

我心想,好你妹啊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了,丫的夏岚最后还是从她的后宫里给我挑了个。

我怒气腾腾地冲到夏岚公司将她揪出来。

我说:“你行啊夏岚,顾易宸是什么人?你的前前前前……男友?咱俩打从不会走路的时候就开始在一起玩,二十多年了,你对我可真好啊。”

她笑嘻嘻地说:“咱俩开始在一起玩的时候你还不会走路,我已经会了好吧。”

我说:“行,我这就去跟阿姨谈谈这么些年你的情感问题。”

她说:“哎宁小可,咱不带这样的啊。虽然我和顾易宸交往过,可是,那真是我人生中的一段阴影啊,我俩都没kiss过。”

我说:“你们俩有没有kiss过关我什么事啊?你是觉得我的人生太光明了所以把你的阴影分享给我是吧?”

她说:“其实顾易宸是我这么多年交过的男朋友里边最好的一个。你看,人长得帅这就不说了,是人都能看出来;其他方面,除了性格有些不太好相处以外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啊,他就是我心中的阿波罗啊。”

我忍不住打断她的感叹:“你得了,阿波罗他们家遗传基因比较强大,他随他爹,那就是一个花心萝卜。哦,跟你其实挺配的。”

她瞪我一眼:“你能不能听重点!”

我说:“你能不能说重点?”

她说:“哎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我好心提醒道:“你说到,顾易宸就是你心中的阿波罗。”

“……”

于是我了解到夏岚和顾易宸那段隐藏很深的情史。

我和夏岚、关殊是青梅竹马,夏岚比我大两个月,关殊比我大四岁。我十六岁那年,青梅竹马里的竹马去了美国念书,此后夏岚一直保持着与我同级的学龄。后来她大学在C大著名的商学院念金融,而我去了法国学设计和美工。所以说,我与夏岚的人生有两年的时间失联。就是那段失联的时间里,她遇见了顾易宸。

大一的夏岚,热情、美丽、优秀,正是最受男生喜欢的那种女生类型。而顾易宸则是她同院系的大四学长,英俊睿智,在整个商学院乃至整个C大都赫赫有名。

C大商学院有个惯例,每年十二月份大四即将毕业的学长学姐会带着低年级学弟学妹组成一个六人的队伍参加国际金融协会举办的模拟商业大赛,夏岚大一那年商学院选出两支队伍竞争,其中一支的队长就是顾易宸,夏岚打败了多个竞争对手成功地加入了顾易宸的队伍,得到了可以为顾易宸鞍前马后效劳的机会,羡煞了多少人。另一支队伍的队长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女生,叫许宽,一听名字就是个干练聪颖的女生啊,夏岚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说你见过哪个软萌女生叫这种名字啊?

据说这个雷厉风行的女队长唯一的弱点就是顾易宸,她喜欢顾易宸。不得不说古往今来的英雄都难过美人关,当然这条颠扑不灭的真理就算颠倒一下性别也是成立的。

我对夏岚说:“你看顾易宸和许宽作为竞争对手,其中还掺杂了一些复杂的儿女情长,本来是多么典型的‘霸道女对上冷面男’的例子,却被你横插一脚破坏了。”

喜欢顾易宸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像他那样的冷面帅哥,随便一个眼神就迷倒一大片无知少女啊,夏岚是无知少女中的一个,许宽也是。

也许是女英雄认为只要她打败顾易宸就能得到他的另眼相待,她带着五个队员连通了三次宵,制定了N个战法,在一场PK赛里搏了个头彩。我认为,她这个想法本身就不适用于顾易宸,对于优秀的女生,顾易宸也许会欣赏,却不一定会喜欢。当然,也有可能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基督耶稣真神阿拉是公平的,在学习工作上给了许宽聪颖过人的头脑,在爱情上就得夺取她一半的智商。

于是那日,夏岚跟在顾易宸后面去老师那儿取材料,迎面撞上刚取材料回来的许宽。

许宽一把拦下原本忽视她的顾易宸,酷酷地说:“顾易宸你死心吧,你是不可能打败我的。”

顾易宸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径直朝前走。我猜当时顾易宸心里一定想:“我为什么要拿你当对手?”

顾易宸的不屑大约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许宽此时一定是失去了理智,她对着他笔直的背说:“你要是肯和我交往,我就放弃这次机会,并且让我爸爸帮助你。我知道你很需要这次的机会。”

顾易宸闻言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眼神里迸发出冷意,一旁的积雪都在瑟瑟发抖。他说:“我有女朋友了。”说完就一把将夏岚揽了过来。

离开后,夏岚轻轻地从他的臂弯里挣脱出来,两个人相对无言。夏岚说:“学……学长,那个我会当做刚才的事没发生过的,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保证。”

顾易宸说:“不用。”

夏岚说:“哎?”

顾易宸说:“你愿意做我女朋友么?”

夏岚说:“……呵呵,只是抱了一下而已,学长你不需要负责的。我很乐意为学长您解围的。”

顾易宸说:“我还不至于强迫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夏岚,我觉得你很好,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

于是,夏岚和顾易宸就这么随便地在一起了。其实也不能说人家随便,顾易宸也算是有了个正式的表白。

我说:“顾易宸第一次抱你是什么感觉?”

她说:“冰凉冰凉的感觉。不过很快就被震惊和兴奋占据了,我感觉自己简直就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那一天,不,是那好几天都活得云里雾里的。”

我说:“那你们两个怎么就分手了呢?”

夏岚幽幽地吐了一口长气:“其实是我甩的他。”

我震惊:“啊?”

夏岚瞪了我一眼:“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难不成在你眼里我只有被别人甩的份?”

我说:“啊,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顾易宸只有甩别人的份,没想到他那样的人居然会被别人甩,而且甩他的那个人居然是你。”

夏岚狐疑地看我一眼说:“他那样的人?他哪样的人啊?咦你俩很熟么?”

我干笑一声,说:“我和顾易宸总共也就见了两面你忘了啊,两次都是你促成的。”

夏岚和顾易宸在一起几个月后,我回国了一趟,夏岚便美滋滋地拉着我去见她心目中的阿波罗。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大约一二三四嗯四年前。彼时我们仨坐在一家餐厅,顾易宸优雅地喝着手中的茶,我埋头拼命吃着盘子里的蛋糕,一旁的夏岚眉飞色舞地介绍着我们两个人,我听夏岚从我上小学第一天发生的糗事讲到我十三岁喜欢上邻家的哥哥,终于忍无可忍想要打断她,一抬头,正好看见对面顾易宸被水汽氤氲的眉眼,如水的眼波,如山的眉峰,那是一幅烟雨蒙蒙的水墨画。

于是我与顾易宸的第一次见面止于一幅烟雨蒙蒙的水墨画。

可是四年以后,我已经记不清那副水墨画,正如我记不清顾易宸被水汽氤氲的面容。

夏岚说,顾易宸是一个规则的正方体。他的人生中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转折都被他规划得清清楚楚,多少岁谈恋爱,多少岁立业,多少岁成家,一切都在他的规划之中。夏岚一不小心撞进了他规划中谈恋爱的那一步,现在的顾易宸二十六岁,是他规划里要结婚的年纪。

我听完以后唏嘘不已:“这个男人好可怕啊。”

夏岚说:“不能说可怕,他只是比较,比较……”

我说:“比较什么?”

她比较了半天也没有比较出一个合适的词语,然后说:“其实我当初和他分手就是因为他太冷了。他对我很好,替我打饭,陪我上自习,陪我逛街的时候会替我拎包,送我精致的生日礼物,他会做一切男朋友应该为女朋友做的事,可是我感受不到幸福和甜蜜。”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夏岚,说:“夏岚岚,这么一个特大号帅哥就算什么都不干就白让你看着你都应该觉得够了啊,还追求什么幸福甜蜜啊,你居然舍得解开绳子恢复他自由,没看出来原来你还是个有内涵的人啊。”

夏岚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是啊,曾经的我也是个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少女。”

我说:“……”

我想了想还是说:“那你看看我像不像顾易宸规划里的结婚对象?”

夏岚瞪大眼睛从头到脚把我打量一遍,说:“怎么看都不像。”

我说:“其实他今天委婉地跟我求婚来着。”

夏岚后退三步,颤抖地指着我说:“宁……宁可,你不会是最近受刺激多了傻了吧?”

我说:“你不觉得我其实还挺美的么?”

夏岚说:“……”

我说:“你不觉得我其实还挺有文化的么?”

夏岚说:“……”

我说:“你不觉得我其实还挺有想法的么?”

夏岚说:“嗯,我没想到原来你这么有想法,看来你对自己的误解很深啊。”

我说:“丫的夏岚我们继续谈谈你把你前前前前男友介绍给我相亲这事。”

夏岚说:“咳咳,其实我是打心眼里觉得你俩般配……”

我说:“丫的你俩才般配。”

夏岚说:“我俩在一起那会儿确实是C大商学院一大美谈。顾易宸这个人虽然情感上比较冷淡,但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好男人,他要的是一个妻子,不是爱情。你吧,你想要忘了关殊,根据你十年都没能把他忘记的这个事实可以看出你心里还有他,可可,你不去转嫁你的这份感情你就永远忘不了关殊,你只能永远活在回忆里你懂么?”

我沉默不语。

夏岚继续说:“关殊很好,所以你只能找一个和他一样好的人,顾易宸绝对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我说:“我和顾易宸情况不一样。他不会爱上我,也不需要爱上我,而我想要彻底忘记关殊,就得爱上顾易宸,那么我只是从一个悲剧里跳到另一个悲剧里而已。”

夏岚默了会,说:“你就那么确信顾易宸不会爱上你?你不是很美很有文化很有想法么?”

我沮丧地说:“其实我对我自个儿的误解挺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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