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惊艳一舞（中）
一曲终了，月娘累得气喘吁吁，她之前的客人大多不是来看她认真跳舞的，基本未跳完一曲就带着姑娘离开了。所以，已经很久她没有完完整整跳完一曲了，这样畅快流离的感觉，仿佛驱散了她许久以来的积郁。
“看来你自己很满意这一曲。”林灵还是喜欢月娘此时舒畅的笑容，“跳舞时的你，才像是活着。你跳得好，不知能否教好别人呢？”
月娘这才知道，原来这小姑娘是要找人学舞蹈。可一般，官宦人家的小姐都是去找一些有名气的师傅学习舞蹈的，她这样十几年红过一时的女子一般都没人记起。但是若是能做教习师傅，她的生活必然能改善，而且还能继续跳舞，“奴家能教，在我们那的姑娘都愿意跟奴家学舞，只是那些姑娘都只学一支舞就放弃，所以奴家也很少再教了。”
“我知道月娘有实力，所以愿意请月娘来教习歌舞，报酬自然是让您满意的。”林灵觉得就要这个月娘来做淑女阁的歌舞师傅，“只是，这次希望月娘既卖身又卖艺！请月娘离开原来的青楼，来到我这里做专门的歌舞师傅。”
月娘从未见过这样有决断力的女子，而且还只是一个孩子，但她的眼神却是让月娘转不开视线，曾经的她好像也有这样的眼神，能够骄傲的看着别人。“奴家愿意。”离开青楼做歌舞师傅，意味着，她可以摆脱娼籍，转入奴籍，也许有一日，她也能重新开始生活。
“你的卖身契我会派人搞定，今后你只要服从我的命令就可以了。如果有什么意见或问题都可以来找我的丫鬟，我为你准备好了新的住所，你一会儿跟着香香去那里住下就可以了。”淑女阁的后院已经布置妥当了，月娘现在住过去没有问题，离淑女阁开业只剩下十来天，她没有时间可以耽误了，那可恶的冥王娶亲案，和蚀骨之毒浪费了她太多的时间。
“小姐不必为奴婢如此费心，奴婢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住的地方……”月娘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大方的小姐，有些受宠若惊。
林灵直接打断了月娘的推脱，“我现在没有力气和你解释太多，等你过去了，香香会告诉你要做的事情。你住的地方又专门的练舞场地，先给你三天的时间恢复体力，再编排一些新的动作，然后来见我。祈星节那天你要在众人面前表演。你的钱是之前辛苦赚的，我也希望你好好留着，在我这里只要有实力，绝对不会亏待你。”
“是，一切听小姐吩咐。”月娘感觉到小姐越来越虚弱的神情，想着还是不要再打扰她休息了。
直到后来，她月娘才知道，林灵找她，是为了淑女阁的歌舞师傅。随着淑女阁开业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心中也越来越不安，她晚上做梦时，甚至会想起那些风光日子后跌入云端的惶恐。
“累了就休息会儿吧。”林灵知道月娘对于突然重回舞台的事情还没有做好准备，毕竟那些年的沉浮、经历都不是轻易能够忘怀的。若是重新站在众人的面前，必然要承受大众的指指点点，若是成功了，会害怕再次被抛弃，若是失败了，又会人人们耻笑。
但是这是月娘自己的人生，需要她自己决定，她并不能保证什么，她提供的只是一个舞台罢了。林灵在月娘身上也是下了赌注，她就是因为相信月娘这些年经历的沧桑会让她有一个不一样的心境，这样有过故事的人，才能更好的投身于艺术的创作之中，这样的人才能成为最优秀的歌舞师傅。
“小姐为何要选奴家作为淑女阁的歌舞师傅？”月娘犹豫着开口，“奴家不过是一个过气的舞姬，当初本……”
“我对你如何跌倒的不感兴趣，我只在乎你是如何站起来的。”林灵截住了月娘的话头，她即使不知道月娘的故事，但一个在青楼摸爬滚打十几年的女子，该有多少伤痛。
林灵的话让月娘一惊，她第一次知道小姐对自己有如此大的信心，“小姐放心，这次表演奴家一定会尽力的！”因为这么久以来，小姐时第一个对她有期待之人，她即使是为了小姐，也不能再如此纠结下去。
“我只你会尽力，但最重要的却不是这次表演，而是之后的教习工作。淑女阁的歌舞师傅教的必然是别处学不到的东西，你必须创造出最好的最新颖的舞曲来，所以，先请你恢复十几年前的心态。”林灵认为月娘的能力是最好的，只是受过伤的心总是最难恢复，“我知道你很在意年龄，容貌，但如今你是歌舞师傅，这些都不需要勉强。你也不必为了讨好别人而费尽心思，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生活也可以很安稳。”
不必再讨好别人，这是月娘从未想过的事情，“可那些小姐一个个也都不是好相处的……”月娘知道那些千金小姐是最讨厌她们这些青楼里出来的。
“经营上的事情是我要担心的，你的工作是教好她们，你是她们的师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必担心。淑女阁的师傅都是最好的，身为最好的师傅，我需要你们随时都能抬头说话。应该见过严姑姑了吧，学她的样子就可以了。”淑女阁的三位师傅已经都入住淑女阁后院了，林灵希望她们能相互学习，共同为淑女阁培养最优秀的淑女。
月娘是最先入住淑女阁的师傅，那严姑姑似乎原先是许多大户人家的礼仪教导师傅，所以最晚才答应淑女阁，因此来得也最晚。可这严姑姑一进来，月娘就对她怕上三分。月娘这些年来习惯了笑脸迎人，而这严姑姑却是一脸严肃的模样，只有在面对小姐时露出最优雅的笑容，这样的双面人让月娘心生畏惧。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严姑姑的言行举止是最优雅规矩的，平日里的衣食住行也是最讲究的。一住进淑女阁，这严姑姑就指挥着淑女阁的下人把她房内的东西都换了，对每日的饮食也提出了具体的要求。得知这消息的小姐，竟是全数同意，并且让严姑姑将月娘和绣娘的房间也换了不少好东西。住在严姑姑换过的房间内，月娘能感觉到这位姑姑的品味绝对是最好的，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却能揣测出主人的喜好再换上东西。
“听说严姑姑得到很多大户人家的赏识，带过不少小姐学习礼仪，为何会答应来淑女阁？”月娘知道这严姑姑不但是个出了名的严格，还是个出名的爱财之人，虽然淑女阁的酬劳给不少，但总没有大户人家给的多。来到淑女阁，是不能再出去接生意的。
林灵倒不觉得这严姑姑是个难请之人，“这带一个小姐的酬劳是高，但却不是日日都能有活干，毕竟出得起高价请严姑姑的家庭不多。淑女阁即使没有人来学规矩，也每日都给酬劳。若是带出好成绩了，还有额外的酬劳，这酬劳方面绝对是让她满意的。况且，在淑女阁做正规的教习师傅，比一个出宫的老嬷嬷，更加有地位吧？免费提供食宿，哪里找的好地方？”
对于淑女阁的员工，林灵是舍得下本钱的，她知道这个时代打工的都是被老板欺负的，她既然有钱，自然希望能多关照一下这些人。淑女阁的每个人都能考努力赚取额外的奖金，过年过节也会发些一般舍不得吃的用的东西让他们带回家。虽然都是学着前世的经营战略，但不得不说效果是最理想的，大家都是知恩图报的老实人。
“还有一点，想来是小姐没想到的，”月娘忽然记起昨日和严姑姑、绣娘一起用餐后说的话，“严姑姑曾说过，这住在淑女阁就是比一个人在家热闹，奴家想她也不像表面那样严肃。”
林灵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这严姑姑似乎出宫后就二十五岁了，找了个男人没几年就病死了，后来唯一的孩子也夭折了。这才不得不出来做教导礼仪的师傅来维持生活，这些年来也一直都是一个人。毕竟是教导千金小姐的规矩的师傅，若是不守寡，便不再会有人来找她学规矩了。经历了丧父丧子之痛的老嬷嬷，守着房子独自生活，按该是多么寂寞！
也许，严姑姑如此爱财，也是为了自己老去后留着棺材本，也许，她如此痛快的答应做教习师傅，也是为了能和人们一起生活，也许，她比所有人都需要这份工作，比所有人都寂寞。
“回去帮我告诉大家，若是你们愿意，淑女阁只要存在一天，就会养着你们一天。就算你们哪天动不了了，淑女阁也让你们住好，吃好，喝好。”林灵这样承诺，她没有什么其他能做的，生活已经如此艰难，就希望身边的人能有所寄托。
“小姐，”月娘知道小姐是个有同情心的人，但这样大的恩惠，她们如何担待得起，“我们都还不曾为小姐做些什么……”
“放心，你们家小姐现在有钱花不完！”林灵说得倒是实话，她的未婚夫是真有钱，现在不花，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但她更看好的是淑女阁的赚钱潜力，“但是总有一天，我会将这淑女阁交给你们打理，若是我离开了，为了我保住淑女阁，保住你们的家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