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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叶绵一把抓住柳南山,周身上下仔细打量,满心关切红着眼圈问:“他……没折磨你吧?”柳南山嘻嘻一笑:“他不仅不敢打我,这一路上我也把他折磨的够呛。”叶绵闻听放下心来,立刻笑颜展开揪着柳南山的耳朵道:“就知道你鬼精灵。你刚才跟谁拜堂呢?”柳南山拉着叶绵走到赵匡胤跟前介绍道:“这是我刚结拜的二哥,姓赵名匡胤。侠义心肠,英雄得了。这是二哥的结拜妹妹,京娘。”叶绵一时心中不解,但也一一见礼。

柳南山又指着可儿说:“这位是开茶棚的可儿妹子。”他忽然一拍脑袋“哎呀,可儿,你爷爷和黄经略打起来了。”

众人望去,黄经略和驼背老人都在凝神对视。那驼背老人忽然身子一硬,变得腰板挺直。他那驼背原来是装的。他左手托着银子,右手食指朝银锭边角一划,掉下一小块。然后那锭银子朝黄经略飞来:“既然客官没有碎银,小老儿就取下一两。剩下的还给客官。”

黄经略挥掌劈掉银锭,讥笑道:“我当是谁,你杀了原来的茶棚主人埋在茅屋西侧在这乔装。那小妮子看见杀人丝毫不怕反而欢喜。你这一手‘玄阳指’乃洛阳白马山禅宗绝技。方丈法明大师只传授给了一人。那就是后唐清泰帝李从珂。石敬瑭夺你天下,原来陛下没有****殉国,却躲在老家偷生。”

李从珂凛然而立,气宇清深,已无驼背散漫模样,众人细看也有几分帝王之象。他肃然道:“朕愧对李唐,苟且偷生只为有一日亲手杀了石敬瑭,这且不说。冯四虽然恶贯满盈,可他是国朝老臣王处直后人,世代忠心耿耿跟随我李家。如今仅有血脉被京娘赵匡胤杀死,朕如何也要给王家一个交代。”

“那就是我了!”赵匡胤跳上前去摆开铁棍傲然道:“李从珂,赵某性命在此,你尽管来取。休想伤我妹子。”

柳南山看得热血沸腾,从怀中抽出匕首叫道:“好兄弟同生共死。”他抢到赵匡胤前面冲着李从珂道:“前朝的皇帝老儿,休得为难我二哥。你的江山都没了还想着为臣子报仇,如此小肚鸡肠让天下人更为耻笑。”

李从珂呵呵冷笑:“朕要光复李唐大业,岂能为了一个泼皮而坏了大计。柳南山,这般机缘巧合你我相遇实乃天助我也。”说完伸手就去抓柳南山,赵匡胤一招横空出世阻拦在前。李从珂看也不看身形一转抓住铁棍随手扔了出去。赵匡胤第二次被人夺去铁棍不由得心情沮丧,但拼死也要保护柳南山,反身抱住柳南山就跑。黄经略上前一步幽风掌朝李从珂拍来,李从珂抬起左手迎接,右手依然直奔柳南山。嘭地一声两人都后退两步。李从珂收身,深感对方功力浑厚,不敢大意。

柳南山摆脱袭击,被叶绵紧紧拽住再也不肯松开。赵匡胤捡起铁棍心里通通直跳:“这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原来行侠仗义所打杀的只不过是一些蟊贼,就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如今手中铁棍两次被人一招夺走。看来我也要创一套拳法才行。”

黄经略展开幽风掌阻住李从珂。二人都是绝顶高手,呼喝连连,人影穿花。幽风掌源自少林寺般若禅掌,唐朝大历年间般若堂废聪和尚修炼此掌。他痴迷一生,晚年却生心魔,把此掌修炼得阴狠毒辣。一日醒悟,想要自废武功,方丈曰功成自是定数。令他出了少林自立门户。到黄经略传五代,掌法也愈加精进。

李从珂移形换影,玄阳指嗤嗤作响化解黄经略幽风掌。两人功力相当,掌力指风在空气中波荡,柳南山和京娘抵挡不住袭来的强劲之气,叶绵带他们后退到茶棚观战。三人看看可儿却不见了踪影。紧张观战中也没在意。赵匡胤看得痴痴颠颠,对二人的身形步法丝毫不放过。

斗了半响不分胜负,黄经略昨夜受伤,体力渐渐不支。叶绵追来,后面不知还有多少追兵。若不速战速决恐怕一会难以脱身。他凝聚掌力罡气护身,右脚向前上步,脚尖内扣,左脚回转身体向右,探身右掌排山倒海般拍向李从珂头顶百会穴。李从珂急忙向左转动,右腿微屈,玄阳指向上直取黄经略右掌。波地一声闷响,二人功力相撞胶着在一起。玄阳指距离黄经略右掌只有一寸距离再也近前不了。黄经略幽风掌却也拍不下来。李从珂感觉那掌力犹如泰山压顶,玄阳指四两拨千斤指力纤细绵绵不断欲穿透掌力。

两人僵持,黄经略右肋伤口渐渐渗出鲜血。他深知如此下去定会被玄阳指所伤。可是一旦撤掌更会毙命于指下。他心下焦急却也不敢大意,拼尽掌力一波一波压下去。李从珂闲情自若,已知道黄经略是强弩之末,他不急不躁慢慢消耗黄经略功力。

这时天色忽暗,墨云滚滚压顶,狂风刮起,那茶棚也似乎摇摇欲坠。赵匡胤握紧手中铁棍,暗暗想道:“我若偷袭李从珂等能取胜。可保京娘平安。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这样一棍将他打死也失了英雄本色。”他回头看看柳南山,“我这兄弟也会耻笑我的。”

叶绵一眼看出赵匡胤的心思,招手道:“赵大哥,你那棍子又想飞出去了么?进茶棚躲雨罢”赵匡胤脸上一红,抬袖挡风,遮住窘态。飞步进入茶棚。天地昏暗,飞沙走石,咔嚓一声巨雷声响震得众人耳鼓嗡鸣。大雨倾盆而下,柳南山只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被人抓起。他还没来得及呼喊,穴道也被点住。随机被带出茶棚,扔上一匹快马,那人骑在马上飞驰而去。柳南山见那人身形娇弱,知道是可儿。这时候,暴雨中的李从珂哈哈大笑,声音渐渐远去,笑声依旧悠远绵长,众人都惊佩他功力浑厚。柳南山在马上心想:“李从珂跑了,不知道黄经略死了没有。绵姐姐又要着急了。不过赵大哥和京娘自此后再无凶险和追兵,可以安然到达永济。

暴雨中没走多远,那马匹被风雨吹得迷了路,再也不前。可儿使劲抽打,那马儿反而躲在一棵树下一动不动。叶绵风雨中追上来,可儿跳下马,飞起一脚直踢叶绵。叶绵侧身躲过一掌掴在可儿脸上,可儿发疯似的扑向叶绵,两个女孩在暴雨下的泥泞中厮打。

柳南山被制住穴道,动弹不得,风雨中又出现一个人影,正是黄经略。一个起纵已经来到马前,抱起柳南山就走。叶绵和可儿见状不再厮打,两人一起跌跌撞撞在后面追赶。赵匡胤不知帮谁是好,一时间也么了主意。这暴雨两三丈外什么都看不见。顷刻间黄经略已经没了人影。

风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一炷香功夫就已经风停雨静,云层远去,天光放亮。叶绵和可儿追来追去也没离开茶棚多远,只见眼前白茫茫一片泽国人迹踪影皆无。

叶绵反手又给可儿一掌:“小小年纪也学会偷男人,想跟着你爷爷李从珂复国当公主吗?”可儿武功不如叶绵,抹去脸上的雨水和泪水说道:“都想抓他……我就想带他逃走……跟我玩……”

叶绵一脸不相信,二人回到茶棚。赵匡胤问起原因,叶绵也不回答,只是说柳南山不会有危险。赵匡胤这才放心,他看看可儿说道:“你爷爷把你一人扔在这里,你还是去寻他罢。”

可儿一转身低头说道:“他也不是我亲爷爷。我爹爹是他手下的大臣。我姓苏。她把我养大我便叫他爷爷。爷爷没想杀你和京娘姐姐。那冯四早就该死,你杀了冯四反倒省却他一桩心事。他只想看看你的功夫如何,能不能抵挡住四虎。可是……你和柳南山结拜,暴露了柳南山的身份。爷爷一心想收拢人才复国,这样的机会他不会放过的。我怕……怕柳南山受苦,就想偷偷带他逃走……”

叶绵心中爱怜,搂着可儿摸着她的小脸歉意地柔声说道:“可儿妹子,姐姐错怪你了。你若心里难受也打姐姐两巴掌吧。”

可儿破涕为笑:“姐姐这么好我才舍不得呢。”

天色放晴,太阳高照,赵匡胤急于护送京娘赶路。这茶棚也没了主人,那两匹马给了赵匡胤和京娘作为脚力。叶绵从荷包中掏出两个金锭塞到京娘手中说:“姐姐收着,路上买些果子吃。”京娘含羞推辞,赵匡胤也极力不收。叶绵嗔笑道:“京娘姐姐,赵大哥也不是富家子弟,去济州路途遥远,赵大哥为人正直,不偷不抢。难道你们都是不食人间烟火之人?”赵匡胤尴尬无语,京娘千般谢过这才收下。

赵匡胤和京娘骑马出发,叶绵嘱咐道:“赵大哥,送得京娘回家你直去开封,到那里能寻得到你的三弟。”赵匡胤闻听一抱拳:“叶姑娘好生照顾三弟。我定去开封相会。”说完护送京娘直奔永济。

叶绵看看可儿,心中一酸:“这小妮子也喜欢柳南山,他若知道我是契丹人还会不会认我这个姐姐呢?黄经略是阮大哥府上的人,小时候还教过我武功。他虽然打我一掌并未想伤我。如今见到我他定不会伤害柳南山。”想到这里,她问可儿:“如今这茶棚是不能呆了。你到哪里去寻找你爷爷?”

可儿想想道:“我还是不去找爷爷了。整天跟着爷爷到处游荡,我还没自己出去过呢。姐姐咱们一起去开封吧,到那里找到柳南山。我想让他陪我玩。”

叶绵见可儿天真可爱,心里也是喜欢,何况能有个伴儿。她说:“好吧,黄经略绕弯子走,咱们不能追着他跑。咱们转回去直奔开封。”

可儿一想也是,不由得佩服叶绵:“姐姐真是聪明,能想到黄经略会往西走。”叶绵嘿嘿笑道:“那镇子上客栈的店小二得了黄经略五两银子。我便给了他十两银子。”

可儿不明白,问道:“姐姐,为什么给店小二那么多银子呢?我和爷爷住店都是几十文钱。”

叶绵忍俊不止笑道:“黄经略给五两银子堵住店小二的嘴,不让店小二说出他喝柳南山的行踪。于是我给了店小二十两银子,那店小二岂有不说之理?”

可儿咯咯笑道:“还是姐姐聪明,可惜我没那么多银子,遇见那店小二定会抓住打一顿。他不说我就一刀把他杀了,烧了客栈。”

叶绵不由得再看可儿一眼,只见她脸上天真无邪,说的却是毒辣的语言。心中暗自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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