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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归途

达达尼安听了这个故事无比惊愕,但是,那番吐露还是半遮半掩的,有许多的方面依然是模糊不清。更何况,都喝得半醉了!几瓶勃艮第葡萄酒已经入肚,尽管达达尼安觉得脑子里已是迷迷糊糊,但是次日醒来,阿多斯的每句话,达达尼安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众多的疑问使他产生了一定要把事情了解个明明白白的强烈愿望,所以,他跑到朋友的房间,决心使昨晚的谈话继续下去。但是,他发现阿多斯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这位火枪手与达达尼安握过手之后,预先亮明了自己的思想。“我昨天喝多了,亲爱的达达尼安,”他说道,“现在还感到很不舒服,舌头也不好打弯儿,昨天我一定讲了不少的荒唐话。”他这样讲着,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朋友,使达达尼安感到局促不安。“没讲什么,”达达尼安说,“您所讲的,统统都是些极平常的话。”“唔!这就怪了!我还以为我对您讲了一个最伤心的故事呢。”他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真的,”达达尼安道,“好像我比您醉得还厉害,您讲的我全忘了。”阿多斯没有相信,又道:“亲爱的朋友,您不会那样不在意吧,我醉了就忧愁。小的时候,我的那位傻奶娘给我讲了许许多多悲惨的故事,所以,长大成人之后,一喝醉酒,就爱讲述那些东西。这是我的缺点——主要的缺点。”这些话讲得极为自然,达达尼安原有的想法有些动摇了。“哦,确是这样,”年轻人依然不放弃弄明真相的打算,“确是这样,我记起来了,是什么吊死人的事。”“啊!你看吧,”阿多斯的脸刷地一下变白了,说道,“可以肯定,我经常做这样的梦。”“对,对,”达达尼安又说,“我记起来啦,对,那是关于一个女人……”“是这样?”阿多斯变得面色如土,“啊,是关于那个女郎的故事。每次我讲起这个故事,那就说明我醉得要死了。”“对,对,”达达尼安说,“是个金发女郎的故事,一双蓝眼睛,美丽无比。”“对,她被人吊死了。”“是被她丈夫吊死的,他的丈夫是您所认识的一位领主。”达达尼安说着,眼睛紧紧盯着阿多斯。“唉,您看,喝多了是多么会损伤他人名誉,”阿多斯可怜兮兮地耸耸肩膀,“我可不能再喝醉了,达达尼安,这是一种恶习。”达达尼安不再说话了。接下来,阿多斯改变了话题:“对了,谢谢您给我带来那匹马。”“喜欢吗?”达达尼安问。“喜欢,不过,看起来不怎么耐劳。”“你错了,我骑过它,不到一个半钟头它跑了十里,可看上去它那样轻松。”“我把它给输掉了。”“输掉了?”“事情是这样:今天早晨,六点钟我就醒了。我无事可做,又因为昨天晚上我喝得太多,我下了楼,到了大堂里,看见昨天那两个英国人之中的一个正在与一位马贩子讨价还价,想买下一匹马——他说他的马昨天中风死掉了。我走过去,对他说:‘真巧,先生,我也有一匹马要卖。’”而且是一匹很出色的马,对吗?他说。“您看它值一百皮斯托尔吗?”值——您愿意卖给我?“不。不过,我想拿它下注,与您赌一局。”拿它下注?“对。”怎么个赌法?“掷骰子。”这样我们赌了,而我,输掉了那匹马。唉!不过,“阿多斯继续说,”我把马鞍赢了回来。“您不高兴了?”阿多斯问道。是的,我不高兴了,达达尼安说,那是有朝一日让人在战场上能够认出我们的一匹马——它是一个物证,一个纪念。

阿多斯,你做错了事。“哎!亲爱的朋友,”火枪手说,“讲句老实话,我不喜欢英国马。得啦,如果仅仅是要让某某人认出我们,那么,有那套鞍子就够了——那鞍子可真是漂亮。至于那匹马,没了就没了——我们总可以找出理由做解释的。见鬼!一匹马,总要死的,就当成得病死掉了吧。”达达尼安依然愁眉不展。“这可真叫人不痛快,”阿多斯接着说,“看来您很是看重那两匹马——而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你还干了什么?“我输掉了那匹马,九比十,看看这比分!于是,我又想到了您的那匹。”是么,我希望,您没那么做,对吗?“没有,我将它付诸实施了。”啊,糟透了!“达达尼安叫了起来。”我赌了,结果又输了。“输掉了我的马?”输掉了你的马。七点对八点,差一个点儿。“阿多斯,你好糊涂。”亲爱的朋友,您这话应该在昨天我对您讲那些愚蠢故事的时候讲出来,而不是现在。我已经把马、全套鞍具统统输掉了。“真可怕!”慢着,您根本不知道,只要我不固执,我会是一个出色的赌徒的。可我偏偏固执,就像喝酒一样,我……“固执!您又拿什么赌了?”有呀,有呀,朋友,您手上的戒指。“这枚钻石戒指!”达达尼安叫起来。“这方面我是内行,我估计您的这枚值一千皮斯托尔。”达达尼安吓了个半死,严肃道:但愿您不要指望我的这枚钻石戒指。“恰恰相反,亲爱的朋友。你知道,用它,我可以把鞍具、两匹马统统再赢回来,而且路费也用不着发愁了。”阿多斯,您真让我不寒而栗!“达达尼安嚷道。”因此,我向对手提起了您的这枚钻石戒指——其实他也注意到它了,亲爱的朋友。“你就讲讲结局吧,亲爱的,结局如何?”达达尼安说,“说实在的,您这种若无其事的样子真要我的命!”我们就把你这枚戒指分成十份,每份一百个皮斯托尔。“啊!你想开玩笑,考验我,对吧?”达达尼安说,愤怒之神正抓他的头皮。“不,这不是玩笑。真见鬼!我真希望您也像我一样!我有半个月没有端详过人的脸了,整天喝个没完,头脑都变呆了。”这可不是拿我的钻石戒指去赌的理由!“达达尼安说道。”那就说说结局吧。我掷到了十三次,结果,彻底输掉了。十三!一个不吉利的数字。七月十三日就是这样……“畜生!”达达尼安从桌子旁站起,骂了起来,白天的故事使他忘记了昨天晚上的故事。“不要着急”阿多斯说,“早上我看到他和各利莫谈了什么,我问了各利莫,他告诉过我,说那英国佬企图雇他去当跟班儿。所以,我就决定要拿各利莫去和他赌,把沉默寡言的各利莫也分成十份。”啊!妙!妙极了!“达达尼安不由自主地大笑了起来。”我却用他赢回了钻石戒指。现在,您来讲讲,固执,它是不是一种美德!“真是太滑稽啦!”达达尼安松了一口气。“我觉得自己手气好了,就立刻又拿钻石戒指下了赌注。”啊!见鬼。“达达尼安又是满脸乌云。”我把所有的都赢了回来!可是,接着我又开始输。最终,我赢回了您的鞍具和我的鞍具。至今为止,结果就是如此。“对达达尼安来说,刚才整座客店似乎压在了他的胸口,现在它终于被搬开了。”那就是说,钻石戒指最后还是我的?“他怯生生地问。”原封未动,亲爱的朋友!还有您那匹布凯拉法斯的鞍具和我那匹布凯拉法斯的鞍具。“可是,光有鞍具有什么用呢?”这我倒有个主意。“阿多斯,您又让我害怕了。”听着,很长时间您没有赌了,对吧,达达尼安?“我根本就不想赌。”话不要说死。长时间没赌,您的手气肯定很好。“唔,那又怎么样?”喏,那个英国人和他的伙伴还没有离开。我注意到了,他们还想得到鞍具。而您呢,看来对那匹马很是恋恋不舍。我要是您,就拿自己的鞍具去赢回自己那匹马。“可是,他们不会只要一副鞍具。”那就把两副都拿去。

“您觉得这使得?”达达尼安犹豫起来,阿多斯的信心让达达尼安心动。“就这样,拿两副马鞍去赌。”阿多斯说。“不过,我倒非常想保留这两副鞍具。”达达尼安说。“那就拿钻石戒指下注。”阿多斯说。“啊!这绝对不行。”“见鬼!”阿多斯说,“我原想建议您拿布朗谢去赌,可是英国人大概不肯干了。”“那我也不干,亲爱的阿多斯,”达达尼安说,“我不想冒险!”“可惜,可惜,”阿多斯冷冷道,“他们很有钱!您就去试一次吧。”“可如果输了呢?”“不会。”“万一输了呢?”“那就把两副鞍具给人家。”“好,就一次。”达达尼安说。阿多斯去找那个英国人,他正打马鞍子的主意,时机不错。阿多斯提出了条件:两副鞍具抵一匹马,或者是一百个皮斯托尔,他愿出什么都成。英国人脑子一转就知道了孰轻孰重,他立即答应了阿多斯的条件。掷骰子时达达尼安的手一直发抖,结果得了三点。他脸色刷地一下变白了,让阿多斯吓了一跳。阿多斯只得说:“这一下掷得可不怎么样,我的朋友,”然后对那个英国人说,“先生,这下您什么都有了。”英国人十分得意,抄起骰子连摇也没有摇一下,看也没看一眼,就把它掷在了桌上。达达尼安赶紧把头转到了一边去。布凯拉法斯: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前256~前323)一匹心爱坐骑的名字。“看,看,看!”阿多斯平静如常,“掷得不错,一生之中我还仅仅瞧见过四回:两个幺。”英国人目瞪口呆。达达尼安则眉开眼笑。“是呀,”阿多斯又说,“一次是在科来奇先生家;一次是在我的家,是我乡下的……古堡里;第三次是在德,特雷维尔先生的家;最后一次是,在一家小酒店里,是我掷的,为此我输掉了一百路易外加一顿夜宵。”“这样,先生赢回了他的马。”英国人说。“那是。”达达尼安说。“那么,不能翻本了?”“不能翻本。您没有忘记吗?”“是那样。马将还给您的跟班儿,先生。”“等一等,”阿多斯说,“先生,请允许我去跟我的朋友说句话。”“请。”阿多斯把达达尼安拉到了一旁。“喂,”达达尼安对他说,“您又要吊我的胃口,是不是?”“不,我要您好生想想。”“想什么?”“您打算要回那匹马,对吗?”“当然。”“要是我就要那一百皮斯托尔,是不是?”“不错。”“要是我,就选那一百皮斯托尔。”“但我要那匹马。”“我们两个人,不能骑一匹马,而您呢,总不能骑在那样一匹漂亮的骏马上,让我跟着走在后面丢脸吧。要是我,立马去拿那一百个皮斯托尔,我们回巴黎也要钱哪。”“不,我要那匹马,阿多斯。”“马随时有意外,马槽可能有患鼻疽病的马用过……如此这般,与其说得到了一匹马,不如说白白地丢掉了一百个皮斯托尔。还有,马要人去喂,而一百皮斯托尔够我们用一阵。”“可是,我们怎么回去?”“骑跟班儿们的马呀,我们的仪表,足可以让人看出我们的身份地位了。”“咱们俩骑的马又矮又小,而阿拉密斯和波尔多斯骑着的却是高头大马,四个人跑在一起,那才好看哩!”“阿拉密斯!波尔多斯!”阿多斯嚷着笑了起来。“怎么啦?笑什么?”达达尼安感到莫名其妙。“好,好吧,继续讲下去。”阿多斯说。“那么,你的见解是……”“拿那一百皮斯托尔,达达尼安,有了这些钱一直会过到月底。我们都够呛啦,看到没有,也该歇一歇了。”“我还要去找那个女人。”“那好啊,可是,要干这件事,这些钱更有用?去吧,去拿那一百皮斯托尔,我的朋友,去拿那一百皮斯托尔。”达达尼安突然觉得阿多斯讲的理由充分,另外,如果固执己见,他担心阿多斯会说他自私。他接受了阿多斯的意见,选择了一百皮斯托尔,英国人当场数给了他。最后他们与店家达成协议:除了阿多斯那匹老马,另外再给他六个皮斯托尔。达达尼安和阿多斯分别骑上布朗谢和各利莫的马,两个跟班儿在前面步行。最后到达了科雷沃科尔。

很远很远,他们就望见阿拉密斯——他正忧郁地倚在窗口,像“安娜妹妹”那样。“喂!阿拉密斯!”两个朋友一起喊,“您站在那里干什么?”“啊!是您,达达尼安!是您,阿多斯!”阿拉密斯说,“好东西真经不起时间啊。我那匹英国马走啦——刚刚,它消失在尘土飞扬之中。这使我深感人世无常,而人生还是那三个字:Erat,est,fuit。”“您究竟在说什么?”达达尼安问。“我的意思是说,我把那匹马卖了,一匹马才卖了六十金路易。”达达尼安和阿多斯听罢哈哈大笑了起来。“亲爱的达达尼安,”阿拉密斯说,“请您不要生我的气,事属迫不得已,我至少损失了五十金路易。啊!你们俩真是精明绝伦!你们骑着跟班儿的马,而让他们牵着你们的两匹骏马慢吞吞走在后头。”正说着,亚眠大路的尽头隐隐出现一辆带篷货车,那车驶近后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了各利莫和布朗谢,他们头上各自顶着一套马鞍。那是一辆空车返回巴黎的车子,他们跟车主商量好了,搭车可以,但一路上车主的饮料费则由他们承担。“这是怎么一回事?”阿拉密斯问,“怎么只有两副鞍子?”“所以我们发笑了。”阿多斯说道。“朋友们,咱们想到了一块儿,我也留下了鞍子。喂!巴赞,把我的新马鞍搬来。”“那两位教士如何了?”达达尼安问。“亲爱的朋友,第二天我就请他们吃了一餐晚饭,”阿拉密斯说,“我把他们灌醉”安娜妹妹“为法国童话作家贝洛作品《蓝胡子》中的人物。蓝胡子先后将六个妻子杀掉,把她们的尸体放置在一个房间里。他又娶了第七个妻子,就是”安娜妹妹“有一次,蓝胡子外出,故意把那个房间的钥匙交给了”安娜妹妹“但叮咛她不要打开那个房间的门。蓝胡子走后,”安娜妹妹“受好奇心的驱使,开了那扇门。自然她被吓得魂飞天外。蓝胡子知道她违背了他的意志,宣布要处死她,给她留了半刻钟的时间祈求天主保佑。”安娜妹妹“找到了她的姐姐。她姐姐告诉她上阁楼上去,看看说好要来的两个兄弟来了没有。”安娜妹妹“到了阁楼上,倚在窗口,眺望着地平线,盼望两个兄弟的身影的出现。最后,两个兄弟赶到,杀死了蓝胡子,救出了”安娜妹妹“拉丁文,”是“的三种时态,意为:过去是,现在是,将来是。了。结果,他们要求我继续做火枪手。”“论文也用不着写啦!”达达尼安喊道,“用不着写啦!那是我要求的!”“自那之后,”阿拉密斯接着说,“我生活愉快,每天做诗歌创作,相当有难度的。不过,每件事情,其价值正是寓于困难之中的。诗的内容是有关爱情的,看看什么时候我把第一节朗诵给你听吧,不过有点长,需要一些时间。”“说句实在的,亲爱的阿拉密斯,”达达尼安差不多像讨厌拉丁文一样讨厌诗歌,说道,“至少您应该肯定,您的诗存有两个方面的优点。”“不止如此,”阿拉密斯又说,“您会看到,诗中充满真挚的热情。啊,对了,你们这是回巴黎吗?好极了,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就要见到好心肠的波尔多斯了,我很想念那个傻瓜。另外,我也相信他是不会卖掉自己的马的——因此,我是多么想看到他骑在那匹马上、坐在那副鞍子上的样子呀。”众人休息了一个钟头,让马喘口气。大家上路去找波尔多斯。他们见到波尔多斯时,他的剑伤好得多了,他正坐在一张餐桌前准备用晚餐。尽管只有他一个人,桌子上却摆着供四个人用的食品,应有尽有。“呀!好极了!”他站起来迎接他们,“你们到得真是时候,我刚刚开始喝汤。来,咱们共进晚餐。”“哈哈!”达达尼安说,“如此的好酒,瞧,这些好东西,是莫丝各东用套索套回来的吧?”“我正努力恢复体力,”波尔多斯说,“我正努力恢复体力。没想到扭伤会这么严重,您什么地方扭伤过吗,阿多斯?”“从来没有。只记得,我曾经挨了一剑,半个月或十八天之后,我也有与您现在完全一样的这种感觉。”“这顿晚餐不是为您一个人准备的吧,亲爱的波尔多斯?”阿拉密斯问。“不是,”波尔多斯答道,本来,我是等附近几位乡绅来共进晚餐的,但他们通知我,来不了了。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喂!

莫丝各东,搬几张椅子过来,叫人加倍上酒!“你们知道我们现在吃的都是什么吗?”十分钟过后,阿多斯道。“还用问!”达达尼安说,“我吃的是菜心儿加菜汁煨小牛肉。”我吃的是羔羊里脊。“波尔多斯说。”我吃的是鸡胸脯。“阿拉密斯说。”你们全搞错了,先生们,“阿多斯说,”你们吃的全是马肉。“您这是说的什么!”达达尼安说。“马肉!”阿拉密斯做了一个厌恶的怪相。只有波尔多斯一声不吭。“波尔多斯,我们吃的是不是马肉?可能连马鞍一块儿在大吃特吃哩!”不,先生们,马鞍我留下了。“波尔多斯说。”说实话,我们几个彼此彼此,“阿拉密斯说,”简直就像事先约定了的。“叫我怎么办呢,”波尔多斯说,“这匹马让我的客人因为自己的马无地自容,我不想使他们觉得难堪。”再说,您那位公爵夫人一直待在温泉没回来,对不对?“达达尼安说。”是的,她一直待在那里,“波尔多斯说,”而且,说实话吧,本省省长,本来要来吃晚饭,看来很想得到那匹马,这样,我便给了他。“给了他!”达达尼安叫了起来。“是的,给了他,”波尔多斯说道,“因为那匹马肯定可以值一百五十个金路易,他只给了八十个金路易。”不带鞍?“阿拉密斯问道。”是的,不带鞍。“看到了吧,先生们,”阿多斯说,“还是波尔多斯最会做生意。”于是,大家又叫又笑,弄得可怜的波尔多斯摸不着头脑。“这样一来,我们都有钱了,是不是?”达达尼安说。“我可没有,”阿多斯说,“我觉得阿拉密斯住过的那家店的西班牙酒成色好,就买下六十瓶,这使我破费不小。”我呢,“阿拉密斯说,”我把钱全部给了孟第迪艾教堂和亚眠耶稣会了,连一个子儿也没有剩下。而且,我许了愿,要做几场弥撒,要知道那既是为我自己,也是为你们,先生们。而这样,我也丝毫不加怀疑对我们会是大有益处的。“我呢,”波尔多斯说道,“我和莫丝各东都受伤了?还有莫丝各东伤口的治疗呢——为了给他医伤,我不得不每天请外科医生来两趟。而医生就要我付双倍的诊费,说是莫丝各东这个笨蛋枪子挨的不是地方,这样的伤处本是该由药剂师看的。”好啦,好啦,“阿多斯与达达尼安和阿拉密斯交换一个眼色说道,”您对得起那个可怜的小伙子,不愧是个好主人。“总而言之,”波尔多斯说,“我还剩下三十个埃居。”我还剩十个皮斯托尔。“阿拉密斯说。”行啦,行啦,“阿多斯说,”达达尼安,你那一百皮斯托尔还剩多少?我的那一百皮斯托尔?我把一半给了您。

“哦!是的,我记起来了。”“尔后,我付了店费,六个皮斯托尔。”“您给得太多了?”阿多斯说。“是您叫我给他那么多的。”“说真的,我这个人心肠实在是太好了。那还剩多少?”“二十五皮斯托尔。”达达尼安说。“我吗,”阿多斯说,“我……”“您,什么也没剩。”“真的,可怜,可怜,不值得拿出来凑数啦。”“现在让我们来算一算,我们总共还有多少吧,波尔多斯?”“三十埃居。”“阿拉密斯?”“十个皮斯托尔。”“达达尼安?”“二十五个皮斯托尔。”“加起来该是多少?”阿多斯问。“四百七十五利弗!”达达尼安的计算速度非常快。“回到巴黎之后,我们还能剩下四百利弗,”波尔多斯说,“除了四个马鞍。”“可我们不骑马了?”阿拉密斯问。“是啊。”阿多斯说,“我们可以用跟班的两匹马——谁骑那两匹马由抽签决定。那四百利弗分作两半,两个不骑马的一人一半。我们把口袋里剩下的零钱集中起来交给达达尼安,能让他赌一赌,他手气好。”“吃饭,吃饭,”波尔多斯说,“要不都凉了。”四个朋友不再为未来担忧,便开始大吃大喝。跟班们吃光了剩下的。回到巴黎之后,达达尼安看到有一封信。信是德,特雷维尔先生寄给他的,通知他获准进入火枪队了。达达尼安最大的抱负,就是加入火枪队了。所以,他兴高采烈,跑去找三个朋友,他在阿多斯家找到了他们,但是,他发现,他们个个愁眉苦脸,忧心忡忡。原来,德,特雷维尔先生刚才通知他们,五月一日开战,开战之前,他们几个必须准备好自己的作战装备。事关重要,德,特雷维尔先生决不会开玩笑的。“你们估计这些装备需要多少钱?”达达尼安问道。“唉!没啥好说的,”阿拉密斯道,“每个人少说也得一千五百利弗尔。”“就是说,一共六千利弗。”阿多斯说。“我觉得每个人有一千就足够了。”达达尼安说,“老实讲,我不是用斯巴达人而是用诉讼代理人那样的思维方式思考问题的。”诉讼代理人这个词提醒了波尔多斯。“瞧,我有主意啦!”波尔多斯说。“这么快就想出了主意?”阿多斯冷冷地说道,“至于达达尼安,先生们,他已成了我们的人,就高兴得发疯啦。一千利弗!老实讲,我一个人就得两千。”“二四得八,”阿拉密斯说,“这就是说,我们几个的装备需要八千利弗,除了马鞍。”达达尼安带上身后的门,去向德,特雷维尔先生道谢去了。“还有,”达达尼安一走,阿多斯就说,“我们的朋友手上有一枚戒指。放心好了!达达尼安够朋友,他指头上戴着一枚价值连城的戒指,他不会让我们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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