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汤!我该怎么办?老汤!高远他找别人了……”
黎果抓狂一般地在屋子里转了好多圈之后,才猛地想起给老汤打这个电话。“啊?到底怎么了?你别着急,先别哭啊!高远怎么了?”
已经是深夜了,黎果冷不丁打来电话,一开口便哭起来,这让老汤一时有点儿难以招架,没反应过来。
“高远!他……呜呜……他有别的女人了!”
“你说啥?这怎么可能!你们不是挺好的吗,都快结婚了,还搞什么啊?”
“是真的,他刚刚跟我说分手,然后说不回来了!”
“哎呀!你们别闹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闹!没搞错吧?”
显然,老汤对此事也是大出所料。由此看来,高远跟别人在一起的事,老汤也是不知情的,可黎果当时根本无暇去思考这些,她只想通过高远身边的朋友尽快将他找到,然后当面问个清楚。
“你不知道吗?这是真的!那个女人刚刚还打来了电话!我该怎么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在哪儿!”
“唉!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这个高远怎么能这样呢!黎果,你先别急,先冷静一下!这样吧,我先打电话问问他,然后再给你打过来,好吧?”
老汤那头已经挂了,可黎果还在紧紧地握着话筒,像要死命拽住这根救命稻草一般。
大约一分钟后,黎果才想起来,自己就这样握着电话,老汤想回电话也回不过来。于是,她赶紧把电话听筒放回原位,软塌塌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呆呆地望着前方,等待回音。
时间机器突然失灵了,黎果仿佛被抛弃在三维与四维混乱的空间,最微小的时间单位都变得十分漫长。
空荡荡的屋子响起可怕的滴答声,越来越清晰,每一秒的间隙似乎都放大了好多倍。
丁零零!
黎果眼不及手快,迅疾抓起话筒。
“喂?”
“唉,是我,老汤,我打了好多遍都打不通他的电话,后来我还给他哥哥打了个电话,他哥也说不清楚他的情况,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儿,现在……你说怎么办?”
“……”
听完老汤一连串的汇报,黎果的情绪再次撞击到失望的尽头。
“要不,你先休息,等明天我再帮你找找他,顺便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你看行吗?”
老汤小心翼翼地安抚着黎果,可从语气上明显听得出来是没把握的潜台词。
“老汤!你都不知道那个女人都对我说了些什么!不行,我自己出去找他,必须要他跟我说清楚。要不然,我就要疯了!”
黎果的情绪激动起来,边说边又高声哭起来。
“别,别,黎果,你先别哭!你在家待着,我马上出去帮你找他好吗?你自己出去太危险了!”
“算了!我一定要去找他,再等下去我非疯了不可!”
说完,黎果不容老汤劝解便挂断了电话,真的像个精神爆发的疯女人一样,随手抓起茶几上的钥匙和手机便冲出了门。
到了楼下,黎果边等出租车边反复地用手机拨打高远的电话,可始终是那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已近午夜,路上车辆甚少,等了好长时间她才拦下一辆出租。坐上车她仍在重复一个动作,在手机上对着高远的号码按重拨。
走了一小段路,司机忍不住了,便问:“请问,小姐您去哪儿?”
“啊?我……去桥西的XX小区。”
“好的。”
问完目的地司机才换挡加油,全速开出去。
黎果所指的目的地正是高远的哥嫂租住的小区。而实际上,她只跟高远去过一次,具体几号楼几单元几楼几号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不管怎么着,黎果这时只想一件事:她要找到高远,她要问问他!
是啊,问什么呢?如果是个局外人一定会想,到了这种境地,能问什么呢?需要问吗?还有必要问吗?要是能让她问,或者想让她搞清楚状况,就不用偷偷地去背叛她了。估计,这一晚的事态,连高远自己也未必是事先预料到的,他可能让新欢无故去给旧爱打电话证明事实真相吗?如果能,他干吗还要费心在两个女人面前瞒天过海地扯谎呢?
对于这个突然降临的事实,黎果更加难以承受,所以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她已经不能正常思考,她要找他,是一种本能,她要给自己的怨愤找到一个出口,那个出口就在高远身上。
她只想问个清楚,可是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她还要去问!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问什么。
或许,没有什么词汇能准确地形容这个女孩突然失恋的疯狂状态,那是一种顷刻间发生的席卷式毁灭。所以,无论她去做什么,说什么,都有可能。
黎果在出租车即将到达高远的哥嫂家的时候又给他哥拨去了电话,可谁知道人家也关了机,太晚了?怕被骚扰了?还是有意躲避?无从知晓。
黎果坐在车里,在那个小区里兜了好几个圈子都没想起来到底是哪一栋楼。
无奈,只好又坐着出租车原路折回。她知道在将近凌晨2点的时候,无论去找谁都不太可能有结果了。
街灯模糊不清,黎果斜倚在副驾驶座位的后背上,筋疲力尽,清泪两行。她目光呆滞地望着车窗外,鬼影一般的建筑渐渐后退、消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随着这种景象和速度背她而去,将她彻底遗弃。
到家了,她仍斜靠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一路上默默观察着她,却一言未发的司机探起身,稍稍靠近望了一眼黎果,她没有睡着,还在伤心地流着泪,仿佛对其他事物根本毫无察觉。
两分钟。司机终于开口了:“姑娘,到底是怎么了?这么伤心?”
“……”
黎果显然是听到了,但她不想动,不想回答,无力解释,全身只两颗泪汪汪的眼珠朝这边儿转了一下,继而又望向了窗外。司机注意到,她的双手正紧紧地狠命交织在一起。这种角力分明昭示她内心正进行的强力挣扎,可具体的缘由,她不开口什么也猜不出来。
后来,这个陌生的出租司机无意被逼成了蹩脚的“天使”。
“算了,姑娘,这么晚了,你还是早点儿回家吧?车钱我不要了。”
沉默。
“要不这样吧,反正这会儿也没什么活儿,我再拉你兜一圈,就算是散散心,行吗?”
沉默。
“姑娘,你说话啊?如果你不想回去,就点点头也行,我再拉你转转,等差不多有活儿了我再送你回来,你看行吗?”
黎果点了点头。
司机这才发动车子,重新开走了。
其实,那一晚,黎果都赖在出租车上没有下来,兜了好多圈子,司机也没有让她讲出话来,没办法,司机只好跟招手打车的客人说她是夜班押车的人,又拉了好多趟活儿,直到早晨6点快交车时,才把她送回了家。
下车前,黎果从口袋里掏钱时,司机用手一挡,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黎果下了车,司机又从车里朝外望了一眼,才开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高远失踪了。
他的哥嫂、朋友都不知道他的具体行踪,手机关机,问单位说他不在,请假了。
黎果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样,不吃不喝,四处乱跑,不管关系远近,只要是她认识的,跟高远有过交道的朋友,她都去找了一遍,无数地重复问着同样的问题:你最近见过高远吗?你知道他这两天去哪儿了吗?他最近有没有跟你联系过?你知道他什么时候跟别的女人有来往吗……
黎果的状态可以想象,也没有请假,也没有上班,光顾着发疯了。
她甚至还在家里的电话上查找到那个女人的来电显示,拨了过去。
“喂?我是黎果,高远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没有啊?我上班呢?你找他干吗给我打电话啊!”
对方非常不客气地跟她大声嚷嚷。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想找到这个人,不论通过什么方式。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们在一起我不反对,我只是想找到他……”
“你有病啊?我凭什么告诉你他在哪儿啊!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啊?”
“我求你了,他至少得跟我最后说个清楚吧!就这样消失了,算什么?”
黎果说着,忽然感觉嗓子像被拉开了一个伤口,疼得眼泪迸发,声音也变得沙哑艰涩。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我告诉你,这两天我也没见到他,我还找他呢!”
“你也找他呢?”
“是啊?怎么,不行啊?”
“……”
“那晚他跟我撒谎,我还没找他把账算清楚呢!行了,我没空跟你扯,你自己找去吧,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第五天。
黎果仍旧是脸上刻着“怨妇”二字的倾诉者,她的精神已经近乎崩溃了,四处找人倾诉,像喋喋不休的祥林嫂那样,跟别人诉说她遭到背叛的事实。
老汤和小娜白天上班,晚上有空了便过来陪她。说是陪,实际上是监视,怕她万一做出什么傻事来,后果没法收拾。
老汤也会间歇性地打高远的电话,但暂时还是没有结果。黎果还听到老汤电话里跟高远的哥哥说,必须赶紧找到高远,这么躲着不是事儿,这边要死要活的,他躲着也于事无补等类似的话。
黎果甚至开始怀疑,大家都在合起来骗她。她不相信高远的哥哥会不知道他在哪儿,她不相信那个女人会不知道高远在哪儿,她甚至也怀疑老汤也是怕事态不好把握所以才替高远来劝解自己的。
这时候,黎果已经忘记哭了。她会很安静地待在一处,不言不语,心里想着过去,脑海里反复重演着那一晚的每一个细节,猜想着她看不到的事实,努力寻找着高远背叛她的理由,想象他跟那个女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老汤见黎果如此安静,便更加担心害怕,并叮嘱小娜,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两人必须全天轮换着来陪着黎果。
可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黎果几天都没好好吃睡,有一次打电话时说话声音太高,竟然晕倒了。
老汤和小娜将她带到了医院,结果最不该发生的事情却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医生说,黎果是因为怀孕加上情绪太激动才晕倒的。
天!
都说恋爱时男人女人都是白痴,可是失恋的女人呢?不仅仅会做个怨妇一样的白痴,竟然还是个悲催的白痴!
花落了,谁还会
将她掬起
追忆往昔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