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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才思枯竭、无路可走

跨过障碍,这就是“救猫咪”要讲的内容。

现在我们将要涉及“结构”这个话题。虽然我认为,关于“结构”的内容,使得“救猫咪”对任何一位编剧来说都意味着一种突破,但是,作为一个“结构”的提倡者,我所遇到的却是谜一样的难题。

我们都会有写作技巧方面的不足。有些人是缺少“创意基因”,有些人不知道怎样起片名,但如果没有“结构”,我们都会失败。在这个问题上遇到的麻烦总是让我震惊,并让我觉得我还没有清楚地表达我的观点。但好消息是,在成为一个杰出编剧的必备技巧中,“结构”是最简单易学的——如果你愿意认真学的话。

如果你认真学的话,这也是最能让你变得强大的工具!

我认为,关于“结构”最大的误解,对很多编剧来说也是最大的障碍,就是你感觉我在要求你们做一件很“公式化”的俗套事情。如果我们可以坦诚相待,那我要直接告诉你,这种偏见让我疲惫不堪。那些反对“结构”,认为这会让你变得不自由,或者觉得一旦听从我的指导,就只能反复写《卧底肥妈2》(Big Momma摧House2)的那些编剧,你们都错了。如果你读过我的第二本书,就会了解到,这个所谓的“公式”曾被应用在每一个剧本上,不管是大工作室(制作公司)的热门电影如《蜘蛛侠2》(Sp ider‐Man 2)、《阿甘正传》(ForrestGump),还是独立电影如《颤栗汪洋》(Open Water)、《电锯惊魂》(Saw)。如果你还是不认同这些作品a)节拍精准,b)非常与众不同,呣……好吧……你会在“结构”上遇到相当的麻烦,这可一点都不好玩!

然而……我同意,有些时候,当你认真听从我的指导,写出我要求的结构时,并不是很容易让整个结构做到既漂亮又简洁。有些部分可能比较机械呆板,太“干净”,或者太简单,这些也都是不好的。如果你已经想好了故事,但还没有着手写,这可能是因为你失去了写它的理由,热情没有了,你没感觉了!也可能是因为你太了解你的故事了,当真正想在电脑上动手时,情绪无法再被调动。

如果你已经写了一个初稿,你可能已经像大师一样找准了节拍,各个部分都在合适位置,但是感受不到激情,主角似乎更像是一个接受指令的机器人,不论是你还是我们,对看他要去哪里、做什么都没什么兴趣。

如果以上任何一条发生了,就表明问题确实存在。

不论你是反对这种“公式”结构,认为这就像是批量生产的、看上去像真木柴一样的“杜拉弗雷姆”木柴,或是还没理解这个“公式”结构,都没有关系,放轻松,高兴点。在这一章里,我们就要一次性地、彻底地回答关于“结构”困境的问题,而以后的每一次,当你要有血有肉地完成任何一个故事时,你都会感到自信满满。

我们必须从一个事实开始,那就是你的故事并不是很独特。

我知道!我知道!这听上去很糟糕、很伤人,我能看到你现在就在你的阁楼上,捧着一碗拉面,正在诅咒我!

但我说的是事实。

你可以打乱时间逻辑,像《记忆碎片》(Memento)、《低俗小说》(Pulp Fiction)那样的处理方式;你也可以有一个反面主角,像《美国狂人》(American Psycho)或《黑社会》(Election)那样;你还可以编织一个多线叙事,像《巴别塔》(Babel)和《撞车》(Crash);你还可以耍我们一下,说“然后我醒了,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个梦!”,就像《赎罪》(Atonement)和《笔下求生》(Stranger T han Fiction)所采用的方法。是的,你可以打破所有规则,获得不同程度的成功,但是,你不能破坏获得好“结构”的基本法则。在我们找到一个方法,可以生活在地球上,且无需任何关于如何生活的经验之前,我们将和讲故事的基本法则绑在一起,这是所有编剧都必须掌握的。

我们将和“结构”绑在一起。

“变形机器”

在前面章节里,我已经说过,我们所寻找的——不管是作为编剧,还是作为观众——就是一个能紧紧抓住我们的故事。我们的工作很简单:要充满张力、充满惊奇!做到这点其实很简单……只要我们达到一个要求:给大家讲一个关于“转变”的故事。

我很想说的是,当我们开始任何一个故事时,你作为观众和我作为编剧,都是站在一个火车站台上,你和我将踏上火车……我们将不再回来。我们要讲的故事是将改变人生的,不管是对主角来说,还是对我们来说。我们永远不会再以同样的眼光看我们身边的世界。其他人也许会流连在站台上,他们也许会谈论他们的旅程,但是,仅仅是谈论,他们永远到达不了任何地方。

因为,改变不仅是令人震惊的,也是痛苦的。

每一个故事都是“毛毛虫和蝴蝶”。

我们从一条住在高高树枝上的“毛毛虫”开始,他吃着绿叶子,向别的毛毛虫伙伴招着手说“嗨”,也并不了解他的人生是一个有着严重缺憾的人生。然后有一天,一种非常可怕的古怪感觉淹没了他,就好像是跌下了悬崖。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某些东西……逝去了,这就是“蛹茧”阶段。当毛毛虫变成蛹的时候,毛毛虫其实就已经死了,那个曾经的他,以及他曾了解的每一件事情,都不再有了。你能想象得到吗?但是,就在这种炼狱般的感觉似乎永无止境,当世界看上去一片漆黑时,另一件令人激动的事情发生了,主角看见了光亮,他在黑暗如监牢般的茧的某个脆弱地方钻出了一个洞,他看见了阳光和自由。眼前这一切,是当这种改变开始时,他从来没有梦想过的一些……令人惊叹的事!

每一个故事都是这样的。

如果你认为这都是一种“公式”的话……

那么,你就仍然像是停留在火车站台上,谈论着你的旅行。

因为改变是痛苦的。

并且,只有那些不得不改变自己,并且感受到了这种痛苦的编剧,才能明白这种改变在某个阶段是必须的、无可避免的。再比如卡通片《猫和老鼠》(Tom and Jerry),老鼠杰瑞在猫咪汤姆的尾巴上绑上一条绳子,并冲到房子的角落,把绳子绑定在屋顶上的一块铁砧上。然后,汤姆被拉了一下,它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们,它已经发现了……它出动了!这时,高潮时刻就来了—不管你喜不喜欢……穿过钥匙孔的绳子把汤姆的屁股向后紧紧拉着!毕竟,我们就是想看到汤姆经历这样的滑稽时刻。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讲故事。

有很多不同方式可以安排、设定“改变”,但是,请不要忘了,这就是我们在这一章里要谋划的。如果看不到“改变”的发生,我们就会觉得很无聊。除了那些你扔出来让我们赞叹不已的漂亮烟花之外,我们还必须要经历生活、经历人生。作为编剧,当你认为应用“毛毛虫和蝴蝶”法则对我们来说太简单了的时候,你可能就有麻烦了。

那么,怎样找到你的故事中的那个“转变”呢?

在《救猫咪——电影编剧宝典》、《救猫咪Ⅱ——经典电影剧本探秘》以及本书的第二章中,我非常详细地阐明了两种制定“转变”的不同方法:“布莱克·斯奈德节拍表”的15个节拍点和“案板”上的40个剧情点。

但是,在讲授“结构”的这个部分中,我发现了另一种方式,也就是第三种制定图。这也许是目前为止,最简单的看见整个故事的方法,这个“流程图”表现了那个一步步变化的“变形机器”。这个图展示了在“改变”的进程中,“旧”主角死去了,最终出现的是一个全新的主角。实际上,我们可以用这个“流程图”来追踪整个“改变”过程。

你自己呢?准备好接受一些改变了吗?

在一个“结构”很好的故事中,会有三个不同的“世界”。这“三个世界”也有很多其他称谓,包括“第一幕,第二幕,第三幕”,但是我个人喜欢把它们称为“正题”,“反题”以及“合题”。

“正题”,就是那个还没有发生改变的世界,故事从这里开始。作为编剧,你必须要为我们设定一个世界,并告诉其运行规则——即使你认为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作为编剧,我们常常会忽略了,我们应该站在观众的角度想问题,观众对我们想象中的精彩世界是一无所知的。我们必须要清楚地理解这一点。什么是历史性的时段?我们身处一个什么样的社会阶层?这是一个虚构的幻想世界还是以现实为基础的世界?我们的主角是谁?是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弱者还是一个有权势的强者?他强烈的欲望是什么?《角斗士》(Gladiator)和《银翼杀手》(Blade Runner)的世界就完全不同,和《圣诞精灵》(Elf)的世界更是两样。当我们在看时,我们会看到什么?谁在掌控一切?行动准则是什么?这个世界的缺陷是什么?

在上面提到的每一部电影中,都还有一个关于“系统”的问题:一个转型期的帝国,逃窜作乱的复制人,一个由精灵抚养长大的人类突然获知了真相。我们所设定的不仅是一个地点,而且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困境,我们必须周详地设置这一切来搞清楚我们下一步的方向。

“反题”是第一个世界的“颠倒版本”,必须是颠倒的。我常常引用《训练日》(Training Day)作为案例,来区分这些世界。在第17分钟,阿洛佐(丹泽尔·华盛顿)给了杰克(伊桑·霍克)一个选择题,“要么吸一口,要么滚出我的车”。伊桑主动同意了,并就此将“正题”世界中那个有道义的警察世界抛置脑后,他进入了“正题”的“哈哈镜折射版”世界。

角色经常会以不同的形态重新出现在“反题”中。想想《绿野仙踪》(The Wiz ard of Qz),多萝西是怎样遇到了那些在堪萨斯的角色的哈哈镜版本的。《角斗士》(Gladiator)中,卢塞尔·克洛的朋友、老皇帝马库斯·奥里利乌斯(由理查德·哈里斯饰演)在“反题”中变成了由奥利弗·里德饰演的退休的老角斗士。在《圣诞精灵》(Elf)中,威尔·法瑞尔离开了北极那些告诉了他真相、他其实是个人类的精灵们,而他现在又要假装是个精灵,来获得纽约百货公司的精灵扮演者的工作!

为何要把“反题”世界刻画成“正题”世界的古怪镜像?部分是因为一个简单的事实:我们可以离开家,去别的地方,但是,我们的麻烦不会就此消失。在《律政俏佳人》(Legally Blonde)中,当艾丽·伍兹(瑞茜·威瑟斯潘)出现时,是个不太讨人喜欢的人。是的,她被认为是傻乎乎的金发女郎,这是偏见,但她似乎又符合这个标签。而去哈佛念书,则逼迫她改变自己,因为在这个世界中,她的缺陷实在是太过明显。但是毫无疑问,她的麻烦仍然存在,这就是为什么以前的那些角色又以不同的形态出现了,就像在生活中一样。这就像是某人说,“洛杉矶的每个人都很坏!”于是,他决定搬去另一个城市,然而在那里,他发现,“这里的每个人也都很坏!”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是这个人有问题而不是城市有问题,是他做错了一些事,导致了“坏人”总是出现。

同样,讲故事也是如此,因为这反映了事实。

通常,要区分开这两个世界必须采取一些强行手段。我曾和一位编剧合作,他的“剧情梗概logline”是:“一位挣扎奋斗的艺术家,伪造了他的死亡来提高他的作品价格,并藏匿在流浪汉的世界里,却发现他的经纪人其实正想要谋杀他。”(这种恐惧我有好多年了!哈哈)问题是:这个挣扎奋斗的艺术家生活在一个只有冷水的房间里,当故事开始时就已经是一穷二白,所以,当他伪造自己的死亡并且藏匿在流浪汉中时,又和原来有什么不一样呢?所以我们做了一些改动,把原来的“正题”世界变得不一样,我们让这个可怜的艺术家是已经成功的、并住在一个豪华的顶楼公寓里!这样,两个世界的对比就更加强烈,更加丰富——当然,结果是故事也更精彩了。

第三个世界是前两个世界的结合:合题。主角在“正题”中所具备的,在“反题”中所补加上的,变成了结局中的“第三条路”。再次引用《训练日》(T raining D ay),伊桑·霍克在“正题”中是作为一个有道义的警察开始的,接着在一个黑白颠倒的流氓警察世界中学到了新手段。当丹泽尔·华盛顿把伊桑留在一个黑帮的屋子里、打算除掉他时,伊桑寓言性地“死”在了黑帮成员手里。在紧接着的下一幕场景中,伊桑驾驶着一辆汽车,穿行在洛杉矶市中心,他的“灵魂的黑暗夜”开始了。我们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会是原先的那个伊桑。原先的伊桑会跑去警察局揭发丹泽尔,“老师,老师!丹泽儿干坏事了!”但现在,经过在第二幕中所学到的,伊桑已经完全改变了,他无法回头了。就像我们的“毛毛虫”,原先的伊桑已经死了。而为了在第三幕中获胜,他必须保留他的道义伦理,并加上新学到的,从而变成“第三样东西”。

这三个世界强制性地造成了主角的改变。我们设计了他,把他扔进了一个搅拌器,最后他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

要我检修你的故事,大部分就是检修、测试这三个世界。以这种方式来考察“改变”的过程,就比较冷静、客观,能纵观全局,考察主角(们)怎样经历各个阶段、到达终点。我一直追求的是:更全面的、或至少是更清楚的方式,来定义这个“弹跳球”①,也即你的主角以及他必须经历的人生起伏。对绝大部分编剧来说,最大的惊喜是:你是这里的工程师,是你这个故事的宇宙的“小”上帝!你可以按你喜欢的任何方式来创建这个宇宙!任何时候,当我指出故事中主角的改变太小,或者整体叙事弧度不充分时,编剧总是会说,“我所想的比这个好很多,但似乎写出来的时候就只能是这样了。”其实不然。这就是为什么选好你的“开场画面”和“终场画面”是如此的重要,为什么你必须要不断地调整“α(Alpha)”和“Ω(Omega)”,把这两个点变得尽可能的对立,尽可能鲜明。

我知道你明白这一点,你很棒!我这样说,并不是因为你已经跟着我读到了本书的第53页!

神奇的中点

有了这三个世界,我们现在就可以把BS2中的15个节拍点放进这个“变形机器”,并发现这些节拍点排列、实现得多么完美!从左到右,我们会看到“开场画面”、“主题呈现”、“铺垫、设置”、“第二幕衔接点”,通过“中点”、“一无所有”、“结局”以及“终场画面”。

这一路旅程中的每一个站点,都在某种程度上改变着主角。

让我们从“中点”开始,这也被我称为“神奇的中点”,事实上,它就是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位置。当我在第一本《救猫咪》中指出“中点”对于打开局面、展开故事有多么重要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还将会这么深入地继续理解这一点。

我想说的是,“中点”就是这些剧情站点的大中央车站、神经汇聚中心。很多需求都在这里会聚、交叉。“中点”很明显将任何一个故事分为两个不同的部分,并且使这段冒险旅程到了“无法回头”的部分。我们已经见到主角,明白了他的不足,我们已经把他派到一个新地方,在“乐趣和游戏”中,让他瞥到他可以成为什么样的人,但并不是说一定要变成那样!现在,在“中点”,我们必须表现一个虚假的“胜利”,或者虚假的“失败”,来迫使主角选择一种行动,通过这样的行动,来造成他的“死亡”以及必然的“重生”。

“中点”位置的虚假“胜利”时刻,是主角“得到了所有他以为他想得到的”的时刻,这确实有着令人着迷的特征。很多次,你都会发现一个“中点处的派对”:在《冒牌天神》(Bruce Almighty)中,金·凯利被宴请,庆祝他提升为新闻主播,甚至还获得了“心仪女孩的吻”;再来看《钢铁侠》(Ironman),作为超级英雄的第一次试飞成功,小罗伯特·唐尼收获了一份虚假“胜利”带来的得意,他去参加了公司派对,几乎吻了格温妮丝·帕特洛;再来看看达斯汀·霍夫曼在《窈窕淑男》(Tootsie)中参加的那个派对,当他试着像杰西卡·兰格可能会喜欢、会亲吻的那种男人一样向她调情时,被她泼了一脸的酒,断然被拒。即使没有这种派对,也常常会有一个“公开展现”部分,主角以新身份出现,或宣称一种新的生活方式、生活态度。比如,凯特·温斯莱特和李奥纳多·迪卡普里奥在《泰坦尼克》(Titanic)的“中点”处就是这样做的,第一次做爱后,他们一起踏上这艘不久就要沉没的豪华客轮的甲板,海景尽收眼底,二人畅意流连,沉浸在他们的新世界中。

虚假“失败”不过是正相反于虚假“胜利”,但功能是一样的。“中点”处的虚假“失败”就是主角“失去了所有他认为他想要的”,这里也有一个“公开”部分。看一下《律政俏佳人》(Legally Blonde)中的那个化装舞会,艾丽·伍兹戴着一副兔子耳朵,看上去已经傻到一个新低,前任男友华纳告诉她,他不想要她,并且觉得她应该离开哈佛;《蜘蛛侠2》(Spider‐Man 2)中的“虚假失败”是出现在当托比·马奎尔得知克里斯汀·邓斯特已经订婚的时候;在《军官与绅士》(An Of ficer and a Gentleman)中,出现在理查德·基尔情绪崩溃,公开宣称了失败的时刻,他向操练军士小路易斯·格赛特咆哮着,说出了一个极具戏剧冲击力的秘密:“我没有任何别的地方可去!”

不管是虚假“胜利”还是虚假“失败”,这个“公开展示主角”的“中点”的目的,就是要迫使这个主角自己宣告“胜利”或“失败”,并借此拔高他日后成长的赌注。已经开始有点意思了,我们已经看到主角或者爬到了一个高峰,或者遭到了惨烈的打击,他已经开始尝试他的新身份,在一个颠倒的不一样的世界里,但是,主角真正要做的是什么呢?你是真诚的还是虚伪的?

“提高赌注”、“倒计时”都是在迫使主角做决定,一个必须做的决定。你想成为什么?“蝴蝶”还是“毛毛虫”?

“中点”就是主角站出来说,“是的,我要坚持到底”。不管是傻人有傻福,还是靠自己的决心,或者是来自“恶人们”的压迫,主角必须向前走。

说到“恶人们”,这里就是他们开始“逼近”时候,这种逼近也有很好的理由。宣称自己是主角的风险,就在于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和干涉,这些人想要阻止我们的成长、改变和获胜。恶人/好人在“中点”处的相交、碰撞对于提高这个冲突的“赌注”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中点”就是当“恶人”开始了解他的对手是谁的时候。比如《虎胆龙威》(Die Hard),在“中点”的虚假“胜利”处,艾伦·里克曼第一次遇见布鲁斯·威利斯,并且感受到他的牛仔性格;这就是主角的秘密力量或缺点、或是在打败“恶人”过程中承担的角色被揭示出来的时刻。就像在《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Eternal Sunshine of the Spotless Mind)中,伊莱亚·伍德饰演的金·凯利的情敌,也就是凯特·温斯莱特的另一位追求者,得知他还是要面对金的竞争;这也是“恶人开始获知主角在哪里”的时候,如果这时主角正到处躲藏,还没被发现。比如在《目击者》(Witness)中,追踪者了解到哈里森·福特正躲在一个小乡村;比如《外星人》(E。T)中,彼德·考约特和他喝醉酒的同伙发现E。T躲在郊区的某个地方等等。

神奇“中点”汇聚了故事的所有重要线索,但是,所有的情节、惊喜、秘密不能在一页纸上就全部亮出来,这些剧情要被慢慢铺展开。

为什么“恶人”真的逼近了?

经过了“中点”这个无法回头的点之后,故事主角就开始了转变过程中最困难的阶段。

对于这个故事的创作者来说,也同样如此。

请记住改变是痛苦的。“中点”不仅仅是“乐趣与游戏”部分的结束,以及透露这个主角将可能变成什么样,这其实是告知,他必须要改变。不管是虚假“胜利”还是虚假“失败”,要学的还没结束。这就是为什么主角从这里开始要进行斗争,并直到“一无所有”。“我不想去!”你几乎可以听见主角在哭,但是不管喜欢不喜欢,他必须要去!

而你作为故事的创作者,也要和他一起去。

这个部分非常难搞定的原因在于,这是关于发生在主角身上的事,这些事情会导致他在剧本第75页的“死亡”。作为编剧,我们喜欢主角积极主动、冲锋在前、总是掌控一切。

但正是在这个部分,主角曾经坚信真实、正确的,正在被破碎、瓦解,并强迫他做出回应。

《异形》(A lien)中,当贴在约翰·赫特脸上的怪物掉下来并死去时,这就是一个虚假“胜利”,随后,西格妮·韦弗和诺斯特罗莫号的机组成员准备返回地球。

“嗨!让我们开个派对吧!”

但是,当那个生物把约翰的胃溅落在整个餐桌上,并嚣叫着滑进黑暗的时候,西格妮的世界开始极速崩溃。不仅她的其他同伴开始分不清左右是非,西格尼也慢慢意识到她对公司的信任是错误的……她曾经以为能保证她安全的那些规定,其实根本不可靠。

这些都是难以置信的。

所以她拒绝相信,不断拒绝,不断拒绝。

直到“一无所有”时刻,所有的一切才痛苦地变得清晰易见。

这就是“恶人在逼近”,外部,异形们正在发动攻击;内部,我们还在紧守那些旧信仰。

而这些旧信仰,正一个接一个地被揭露出其虚假的本质。

描写积极主动、掌控一切、行动目标明确是较为容易的,这是主角通常会表现出来的,而描写抗拒,则相对较难。

你要怎样去揭示主角内心的恐惧?要向谁来逐渐揭示她的旧信仰是错误的?你要怎样表现恐慌?这些是大部分主角都在努力掩饰的。

这就是为什么“恶人在逼近”是非常难写的!

但是,如果你明白,这就是这个部分的目的,那么,思考、计划和瞄准写作目标时,就至少会比较容易。这是“旧”的瓦解崩溃,错误、无用、有害的观点、信仰以及友谊都逐渐脱落、蜕去了。可怕的现实是,钥匙孔就在眼前,你只能穿过,无处可逃。我们必须要去!

这种领悟就是从神奇的“中点”开始。

“主题呈现”与“B故事”的关联

你可能会问,为什么在“中点”会有这么多的场景,还包括“主角亲吻一个女孩”?这是因为,在这个“中点”处会出现另一个交集,就是“A故事”和“B故事”的相交。既然很多编剧都想要更多地了解这一点,那么现在就是我最好的时机,来进一步阐明。

“中点”不仅是我们加大主角的“A故事”的赌注的地方,也是我们加大“B故事”的赌注的地方①。这就是为什么,男孩和女孩常常在这里要亲吻,或至少开始亲近。我曾经把我的这个“发现”告诉过一个老编剧,我还以为自己很牛,竟然全靠自己就领会了这一点,然而他却告诉我,“噢,没错!第60分钟的亲密!”这就是他和他的编剧朋友们所使用的术语,指的就是“第一个小时的亲吻”。这表明,不管什么时候,讲故事的基本规则都是一样的。

正如所指出的,大部分电影都有两条纠缠在一起的叙事线:

A故事,是这个主角的“实体目标”,是他想要的。

B故事,是这个主角的“精神目标”,是他需要的。

“A故事”,就是我们看到的、面上正在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是具体剧情。而“B故事”,或者我称之为“帮助者故事”,则是帮助推动、促使这个主角学到精神上的意义,这才是每个故事真正要表达的。通常“B故事”都是“爱恋对象”也就是“那个女孩”。主角进入第二幕的这个颠倒世界,在一个挤满人的房间的另一头,看到一个女孩,一个将会在他“改变”的旅程中帮助到他的人,并且,她将在他“死去”和“重生”时,紧握住他的手!当然,当他们刚遇见的时候,她还无法和他在一起(不然主角就不会去那些不得不去的地方,做那些不得不做的事情)。整个过程,从男孩赢得女孩的心,到男孩失去女孩,再到男孩在某个游戏中重新赢回女孩,是以上千种不同形态、不断地出现在我们眼前。

“那个女孩”也可以是一个“导师”。比如热门喜剧《疯狂躲避球》(Dodgeball:ATrue Underdog Story)中的“B故事”:谁是B故事?谁是这个“帮助者”角色,来推动主角文斯·沃恩学会带领团队?为什么会是利普·唐恩扮演的、落魄潦倒的、前躲避球世界冠军帕奇斯·欧·霍利亨!当我们看到该电影B故事的节拍点是如何推进的时候,我们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安排。我们第一次遇到帕奇斯是在第30页,是文斯和他的球队在看一个陈旧的躲避球教学片,年轻的帕奇斯(汉克·阿萨瑞尔)正是教学片的主角。在“中点”,当老帕奇斯现身,并当众向文斯宣布,要担任球队教练时,赌注就被加大了,而A故事和B故事也相交了。正如所有“导师”都要在第75页时死去一样,帕奇斯也是如此,这给了文斯一个“暂停”,在他被推入到第三幕之前。而在第三幕中,帕奇斯甚至再一次出现,以魂灵的形式,给了文斯一个幽灵般的最后一次推动,来激发他在躲避球大赛中的精彩大爆发。很基本?没错,有点傻?当然!

然而,正是这个基本结构在不断地反复出现。

不管这个B故事是作为一个爱恋的对象,一个导师,一个密友助手,或是一个主角在第二幕中可以学习的团队,就像《律政俏佳人》(Legally Blonde),《特工佳丽》(M iss Congeniality),《角斗士》(Gladiator)中那样,这些B故事的节奏点都承担了一个功能,就是迫使主角学到真正要学的。

而所有这些,又都和电影主题紧密相联!

你要始终记住,故事叙述以及A、B故事必须交会的唯一理由,就是要表明,展开这段旅程的真正理由并不是为了那个“实体目标”,而是为了学到精神上的意义,而这个精神意义唯有通过B故事才能被发现!

在一个结构良好的剧本中,第5页的“主题呈现”和主角将要学到的紧密相关。这是编剧首次表明这部电影是关于什么的地方,并且,可能要经过多次修改,才能准确地表达出来。而找到主题的线索,就是观察B故事是怎样“帮助”主角来学到这一点。当你真正明白后,就要预先点明这个主题,并把这一点和以下各个部分都紧扣在一起,就是:第30页上的B故事的开始、“中点”处的加大赌注、“灵魂的黑暗夜”中帮助主角意识到自身过错的“彻悟时刻”①、以及将主角踢进第三幕的最后一次推动力,在这里主角才能学到真正的意义并获取胜利。

其他的有趣现象

这个“变形机器”的每个部分都各不相同,都各自服务于不同的需求,有不同的语调,但是都指向同一个目标:改变。这些也同时帮助我们检修想法中那些不太合适的地方,或者我们不是很明确要如果处理的地方,甚至会帮助到在推销剧本中出现的一些问题。“乐趣与游戏”是一个绝佳例子。

“乐趣与游戏”是我使用的术语,是指出电影“兑现大前提”的地方,是主角第一次进入、并探索“反题”世界的部分。有“乐趣”是因为,描述、展现这个新世界时,我们可以比较轻松,不像之前那么在乎剧情。但这个术语也会导致一些迷惑不解。在这个充斥着神秘谋杀、血肉砍刺的部分,在这些倒下的血肉之躯中能有什么“乐趣”呢?在《角斗士》(Gladiator)中,当无人理会卢塞尔·克洛的死活,而他还要学会斯巴达克斯一样地残忍搏斗时,“乐趣”又在哪儿呢?并不是每个“乐趣与游戏”部分都是纯粹的有趣、好玩,但它确实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蛮酷的方法,来检修在设想电影海报中出现的问题,如果你还不知道该怎样设计的话。为什么呢?

因为“乐趣与游戏”就是你的“创意推销”!

我无法向你描述,当我意识到这个事实时,那个恍然大悟的“啊哈!”时刻。我曾经试着帮一个编剧理解这一点。我告诉她,比如《特工佳丽》(Miss Congeniality),等你写到第25页时,故事真正开始了!假小子一样的FBI探员,桑德拉·布洛克,要进行卧底工作……然后,就像是灯泡突然被点亮了,我看见桑德拉穿着晚礼服,带着皇冠、肩带,还有吊袜带上的一把枪,那就是《特工佳丽》的“乐趣与游戏”。

那就是海报!

那就是概念!

我非常在乎我是否能写出自己承诺过的内容,觉得这些已经足够操心的了。但是,明白这个新诀窍之后,我就可以反向分解我的故事,搞清楚什么内容应该放进“乐趣与游戏”,以及如何再次确定这就是我电影的关键。

这就是一个重要的“啊哈”时刻!当你想要搞清楚你的故事究竟是关于什么,你会给别人介绍各种各样的部分:铺垫、设置,主题,催化剂(推动),甚至是故事的大结局。

这些我都听到过,但,这些都不是你的电影。

电影不在于它发生的地点,这不是它的意义所在,也不是主角被如何召唤来采取行动,也不在于是否有一个“怦然激烈”的大结局,虽然所有这些都很重要。

只有“乐趣与游戏”才是你的电影。

如果你的“乐趣与游戏”还没有定下来,或者没有兑现你的预设前提,那么,现在就是搞定的时候了。

看一下第50页的图,看清楚这个流程图的所有环节,这也会帮助我们找到其他兴趣点。有了这些兴趣点,就会让我站在白色书写板前发出“啊哈!”

对比一个有趣的地方,那就是以下两个部分的相似性:“催化剂(推动)——争执、辩论——第二幕衔接点”和“一无所有——灵魂的黑暗夜——第三幕衔接点”。

看看这些剧情点是如何排列的:

“催化剂(推动)”和“一无所有”,都是当主角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在“催化剂(推动)”部分,是比较单纯的,一个邀请、一个电话或者是一则新闻,让旅程展开。“一无所有”同样是发生在主角身上,但更严重,是当主角被驱逐、被解雇、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人,或者是某个人离世。两个部分语调不一样,但功能一样。

“争执、辩论”和“灵魂的黑暗夜”同样类似,都表现一种迟疑、犹豫。主角接到了一个邀请,或者是后面,赌注更大时,他经历了一个死亡、牢狱之灾或被放逐……然后呢?与上面一样,不同之处在于,在早期,后果是轻微的,在后期,后果则要严肃、严重得多。但功能都一样:给出一个将导致生活轨迹改变的突然袭击,看主角下一步怎么做?

“第二幕衔接点”和“第三幕衔接点”都是回应,都是主角的一种积极行动、先发制人,并将他带入改变的下一个阶段。主角已经被某事打击过了,也想过了,现在他要行动了。这里一样的是,后期阶段的赌注更大、更严肃,因为我们即将面对“最终考验”。

你电影中所有这些部分的设计,都要围绕整个“变形机器”最终要达成的目标;迫使主角或主角们发生改变,同样,改变也发生在我们、观众身上。

这已经讲完了吗?还没有。

五要点结局

关于“结构困境”,在一个故事中,没有哪个部分能比第三幕还要令人沮丧,我自己也感到愧疚,因为我还没有揭示出这里的所有问题。有意思的是,编剧们常常寻求我的帮助,也正是为了解决在这个在(15点)BS2上被称为“结局”的第14个节拍点的问题。常听到的反对声音是,“呣,布莱克,谢谢你的一堆废话,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当我声称这个部分是以“合题”世界为基础时,可能还不够。在《黑衣人》(Men in Black)中,汤米·李·琼斯告诉威尔·史密斯不要按的那个小红按钮在哪里呢?“救猫咪”就清楚这一点。当你深陷麻烦,并已经试过能想到的所有伎俩时,希望你不仅能找到这个小红按钮,并且能够按下去!

提到这个我命名的“五要点结局”时,我总是非常兴奋。采用这个方法,你可以顺利结束任何一个故事。虽然揣着这个方法已经有段时间了,但直到开始帮助那些编剧,我才意识到这个方法是多么管用。我们已经看到主角是怎样被扔进一个“变形机器”,被迫改变自己,但你要怎样结束这段历程呢?“合题”给了我们一条线索。希望我的建议能够帮助到你,这样,你将来就会微笑着回忆起我,感谢我。

“第三幕”是关于“合题”的,此外,第三幕结局也最好被看作是主角的“终极考试”。主角出发时是单纯的,在满是沉重打击的世界中逐渐成长,他“死”去过,并被赋予了“新我重生”的机会。但是,他真的已经学到了吗?他能运用所学吗?呈现这个测试的最佳环节就是我称之为“风暴袭击城堡”①的环节,也是每个故事结局的精华,“五要点结局”的关键。

那么,“城堡”是什么?这“五点”又是什么?

1.召集团队:一旦主角决定主动跨入第三幕,他首先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召集团队”,准备像风暴一般地袭击“城堡”。这个“城堡”可以是任何东西,比如一个真正的防守森严的要塞(《星球大战》(Star Wars)里的“死亡之星”),或者是在一家当地的摇滚俱乐部进行表演(《摇滚校园》(School of Rock)),或者是帮助女朋友到达机场(《卡萨布兰卡》(Casablanca)),或者是“冲向机场”,阻止女朋友独自离开(《真爱至上》(Love A ctually))。能够做到这些的主要原因,在于主角的支持者们的团结一致。那些还没有与主角解决矛盾的人,也要达成和解,修复关系,以便团结一致。这同时也包括“召集工具”,以及制定一个希望能圆满完成任务的计划。《骇客帝国》(The Matrix)中“装配枪弹”环节就是一个例子,基努·里维斯和凯瑞·安·莫斯挑选他们“风暴袭击城堡”的武器,并从那群人手中救出被捕的导师墨菲斯(劳伦斯·菲什伯恩饰)。

2.执行计划:当计划稳妥可靠地推进时,第二步就是真正的“风暴袭击城堡”了。这当然是一个挑战,每一个“风暴袭击城堡”都必然会有一些“真是疯了”的感觉。实际上,很多结局中,每一句台词都是为了让你、让观众们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困难、简直无法完成的任务。“无法完成”,就是给主角设置挑战的关键。但是,随着计划的展开,老天作证,我们也许真能完成这个疯狂的计划!我们正在通向成功的路上!团队紧密协作,就像一台上了油的机器。很多时候,这也是我们让那些配角成长的地方,要展现他们在开始时的缺点如何被纠正了,甚至现在变成有用的了,感谢主角拉上了这些同伴,一起经历了这段旅程。目前看来一切都不错。不过当我们接近目标时,会感觉似乎这一切都太过容易。虽然我们也牺牲了一些无名战士,这些士兵表现了他们的忠诚,为队伍挡了子弹(比如《独立日》(Independence Day)中的兰迪·奎德,《诺丁山》(Notting Hill)里的瑞斯·伊凡斯,还有《星球大战》(Star Wars)中那些牺牲的飞行员们,他们面对死亡好像也太过于开心了),但全体成员还在一起,成功在望。

3.高塔意外:“五要点结局”中的第三步,证明了那种对事态过分乐观的估计。在这个部分,主角要到达那个据说囚禁着公主的高塔,并震惊地发现:公主并不在这里!(关于这个“公主”的另一种变化,可以看看《魔法奇缘》(Enchanted)的“五要点结局”,这证明了公主们往往可以拯救她们自己,不用你多费心!)但重点是:高塔意外,表明我们不仅对自己的计划过于自信,而且过分自信本身就是问题之一!不仅计划被破坏了,恶人,或联手反对主角的势力都已经得知“我们来了”的消息。这个部分“叛徒将被暴露出来”,同时我们发现,完美计划原来是恶人们设置的陷阱(就像《角斗士》(Gladiator)中,卢塞尔·克洛发现他重振罗马,推翻杰昆·菲尼克斯统治的计划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失败的)。所有努力似乎都白费了。主角和他的盟友们“被困住了”,时间正在“倒计时”他们的厄运。似乎“一无所有”又一次上演了!在这个关头,不管主角自认为他有多聪明,不管他已经多么努力地整合所学,付出一切,重新团结盟友……这些都还不够。“高塔意外”的震惊之处在于意识到,一直努力在做的并不是真正应该要做的。主角必须通过的那个真正的挑战——“终极考试”,正变得越来越明晰。

4.“深入挖掘”:大结局的最关键部分现在出现了,这可不是我们曾经所期待的。这个部分,所有能想到的解决方案都已用尽,我们已无计可施,既没有后备计划,也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做。现在就全看主角的了,可偏偏主角也是一筹莫展。正因为如此,才显示出这是一个真正的考验!在某种意义上,每个故事都是如此,“剥夺”所有主角在故事开始时认为重要的那些东西,包括他设想的如何在结尾取胜的小小计划。这个部分中,主角必须找到那个最后一盎司的力量去获胜,并且不能通过常规途径去实现。事实上,这就是故事讲述的整个重点所在,而绝不是你所想的愚蠢、“公式化”的事情。这个部分就是我们一直在等待的那个“被神灵触碰”的节拍点,在这里,主角会放弃他的旧有逻辑,并且,做出一些在电影刚开始时他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

没有了常规的解决方案,主角要再次回到那个转变过程中“茧蛹”阶段的黑暗地带,证明他可以掌控自己,超越常人,去找到信念、内在的力量、最后一搏的计划、爱及荣耀。这就是所有故事讲述的那个“深入挖掘”时刻:某种程度上,我们必须抛弃已有的常规世界,和所有我们自认为我们了解的事情,而去坚信尚未看见的世界。这个部分,体现在《星球大战》(Star Wars)中,当我们听见欧比旺说,“用上那份力量,卢克!”;在《角斗士》(G ladiator)中,体现在垂死的卢塞尔·克洛找到最后的力量将杰昆·菲尼克斯刺死在他自己的角斗场上;在《诺丁山》(Notting Hill)中,是休·格兰特在结局处的新闻发布会上,勇敢地与茱莉亚·罗伯兹对话;而在《夺宝奇兵3:圣战奇兵》(Indiana Jones and the Lost Crusade)中,体现在哈里森·福特只要放弃所有,就可以获得一个拯救他父亲(肖恩·康纳利)的机会;在《一路顺疯》(Planes, Trains and Automobiles)中,是当斯蒂芬·马丁发现约翰·坎迪没有妻子,回想起这个已经成为他朋友的孤独男人,并回去救援他的时候。这是个关于“信念”的时刻,在这个令人无法喘息的时刻,这个高悬在黑暗空中的走钢丝的人,放开了他对这个世界的执着,做着他的旋转动作,带着一份虚弱渺茫的希望,期盼有人能握住他的手。而我们,带着期盼在观看,因为对我们自己的人生来说,我们也一直像这样在等待。

5.新计划的实行:答案来自一个我们都希望是真实可信的地方,但是只有故事中的主角对此有足够的信心,并且当他这样做时,他赢了,于是,我们也赢了。被故事蕴涵的真正意义所唤醒,主角开始了他的最后一搏,并且成功了!这是主角在实践中尝试新途径并成功了的时候。快速想一下,在《卡萨布兰卡》(Casablanca)中,亨弗莱·鲍嘉那个孤注一掷的计划获得了成功;《毕业生》(The Graduate)中,达斯汀·霍夫曼抓住凯瑟琳·罗斯一起奔跑;凭着直觉,戴夫·帕特尔回答了最后一个将让他成为《贫民窟的百万富翁》(Slumdog Millionaire)的问题。要想成功,只有步入这个未知,并坚信主角能够找到获胜的途径。这就是考验。你能放弃“旧”信仰、旧方式,对黑暗沉默的未知充满信心吗?回报就会给那些在小说中、在生活中寻找这个时刻的人。这就是我们讲故事的原因,并尊敬那些理解故事的人。这就是为什么当我们看到一部电影的“终场画面”时,比如《星球大战》(Star Wars)结尾处的那个庆典,我们会感到我们也赢了。

因为我们确实赢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个“五要点风暴袭击城堡”,在每个故事中都以某种形式或风格存在!这就是“直面恐惧”的部分,是最终的考验,用以证明主角到底有没有认真地学到真谛!当然,写出这个“五要点风暴袭击城堡”的风险在于,我可能会再次听到有人在叫“太公式化了!”但我将毫不在意地说,咳!

“五要点结局”是找到你故事真谛的秘密武器。不管是写故事的人还是观众,“深入挖掘”这个部分,也就是“用上那份力量,卢克!”这个节拍点,是我们都在寻找的。当主角或主角们在“保卫城堡”时,这种“结局”方法同样适用,比如《拯救大兵瑞恩》(Sav ing Priv ate Ryan)、《僵尸肖恩》(Shaun of the Dead)、以及《灼热的马鞍》(Blaz ing Saddles)中的结局,或者是像《异形》(A lien)、《人鱼的童话》(Free Willy)、以及《反抗军》(De fiance)中那样的“逃离城堡”也同样适用。不管你的队伍是在进攻还是防守,关于友谊、团队合作、无私以及高尚的意义都是一样的,而“深入挖掘”这个部分就是关键。不管你的故事是怎样组织、安排事件的,我们在寻找的都是这份“活力”,任何故事都需要这种“活力”坚持到底,直到被另一种神秘的未知力量所触碰。

有特效当然好,有超赞的精彩套路当然好,有趣的玩笑以及独特的角色同样重要,但是,只有当你让我感受到那种非凡时刻,我才会告诉所有的朋友,你的故事有多棒。

这才是真正的讲故事。

这种魔力和公式化是完全不相关的。

总结

我的目标很简单,就是帮助你走出束手无策的窘境。从简易的“BS2”,到清晰明了的“案板”,到这里的“结构图”,你现在应该觉得充满力量了吧。现在你已经掌控键盘了。你可以设定任何一个故事的节拍、节奏和结构!使用这些工具,你可以巧妙处理好任何“结构”问题。虽然在后面章节中,当我们在对付来自主管和其他人的各种意见时,我们还会介绍全新的“活扳手”工具,但现在你可以放松一下,你已经有了各种全新的方法来投出所需的各种技术球,比如弧线球、唾沫曲球、滑行曲线球、快球等等。

但是,也许你还是感觉有点束手束脚?

如果你仍然觉得“结构”没能让你自由自在的话,我能理解,这是一种正常的犹豫。你也许会觉得,使用“BS2”解决15个剧情节拍点,然后进入“案板”还是太简单、太机械化、太公式化了。你“打出了全部节拍……但无路可走了”,打扮时髦,画面完美,却没有动力去秀场、去展现。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必须要醒悟过来,必须走出原有的结构,采用一种新方法来讲你的故事。以下这些策略是我曾经采用过的:

1.我的电影:一页纸。这是那个以精巧设计闻名的编剧威廉姆·戈德曼所用的。在他能用一页纸就讲清楚他的故事之前,他不会动手写这个剧本,他给自己不多于300个字的篇幅来讲清楚这个故事,迫使他要直接命中故事的核心。

2.我的电影:诗化讲述。不是开玩笑。我常常把我的故事用诗一样的风格重新再写一遍。通过采用押韵的成对偶句,以及面对用诗化语言清楚表述故事的全新挑战,有时我会有全新的突破,有时甚至会是全新的故事想法!

3.我的电影:喜剧。也许,你也是完全被某一种风格包裹得严严实实?你的故事是否过度夸张、过度滑稽了?试着用点相反的手法。如果是一个正剧,试着喜剧手法来放松它。

4.我的电影:魔方。“救猫咪”软件众多优点中的一个是,可以根据你的意愿来调整场景。试试看,把场景卡从案板上拿下来,移动、滑动,随意无序地重新排列。你永远不知道将会有什么样新鲜看法。

任何你所做的,如果“解放”了你的故事,也就同时“解放”了你,你的想法、思维将自由翱翔,而不再受到桎梏。这会让你学会对付故事的伸缩性。一直以来,从第一本《救猫咪》到这一章,我都希望我已经强调了这个行业所要求你具备的灵敏度,以及那种在任何时候,都能果断扔掉你紧抓不放、视为珍宝的东西的能力,并且尝试一些全新的东西。最大的一个特殊挑战是,当我们已经完成了一个剧本,而现在却不得不面对剧本并不成功的事实结果。痛苦,自我责备,悲痛,这些就是在我们明白出错了的时候,所品尝到的一些“情绪”小糖果。

我们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但不要怕。

剧本医生就在这里!

布莱克博客/2008年6月23日

“故事就像是一个拼图,把所有小块都正确地拼在一起就是这项工作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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