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我是回东北老家过的。
我这次回老家真的想好好歇一歇。这半年太累了,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大脑有一种空白的感觉,晚上常常梦见自己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懵懂着东奔西跑,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做什么?乡村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安静的地方,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虚妄和假媚,更没有尔虞我诈的各种险境,有的只是清风和阳光。我在明媚的阳光下散步,在宁静的夜晚读书。我拿来几本《云海》的合订本,认真寻索这个创刊四十多年杂志的发展轨迹,看来我对文学的执著,对《云海》那份深情多少年来都没有淡下来呀!我常常站在村南的小山坡上沉思,我是从这个村庄里走出去的,根永远扎在脚下这片土地里,但枝叶却长在城市里了,成为靠写字来维系自己和一家人生活的人。要说文学是我的饭碗,那么《云海》这本文学杂志就是我的摇篮了。
我们办刊物就是为了发现和培养文学人才,希望有一棵棵参天大树从这片地壤中拔地而起。《云海》创刊四十多年了,在三五年的短时期内还看不出什么,但是坚持出刊一二十年就能看出杂志的作用和影响。我看完带来的几个合订本,发现当年在《云海》上崭露才华的一些人现在在全国文坛上已是赫赫有名了。
但是,如今的文学却面临着市场经济的严峻挑战,文学不可能再是完全依赖政府,不再是纯精神产品,必须俗起来。特别是如今物欲横流拜金主义盛行的世俗社会,文学的外部环境越来越宽松和自由,文学呈现出广阔多元的状态,这种宽松和自由就像神话中魔瓶里散发出来的有毒烟雾,使文学走向低俗和没落。
我想自己就在这条媚俗的道路上奔走着。来杂志社半年了,作为一个执行主编,没给刊物推荐审阅过一篇稿子,这不是本末倒置吗?为了填补办刊经费的不足,无耻地去捧暴发户的臭脚丫子,无耻地为有钱人做投怀送抱的勾当,我的人格和尊严都到哪去了?难道这就是我们从事的文学事业?难道我们就这样亵渎《云海》这个纯洁的文学阵地吗?
我在乡下待了十几天,却经历了一次人生的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