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青和何晶晶两人的面孔,交替闪现在陈永新的眼前,自己都已在飞伦敦的航班上了,再过几个小时就是异国他乡了,怎么脑海里还在纷飞着扯不断理还乱的爱与怨呢?
空中小姐送来了饮料。他要了一杯咖啡。供应的晚餐有中餐和西餐。他索性要了牛肉米饭。如果何晶晶和他在一起,她肯定要西餐的。他心里想。他太熟悉她的生活习惯了。
在北京新东方补习英语的这段时间,陈永新已记不清多少次来北京看她了。每次见她,她总要拉着他去吃西餐。
陈永新吃不惯沙拉,吃不惯蕃茄酱,更吃不惯那滋滋冒油鲜血淋淋的三成熟牛扒。看着兴致勃勃食欲旺盛的何晶晶,陈永新也忍不住吃一点,可他无论怎样克服,还是无法适应。他常常是单独要一碗面或一碗米饭充饥。
何晶晶说,等咱们以后结婚了,你在家吃中餐,我自己做西餐。中西结合多有意思呵。
陈永新笑而不答,埋头吃他的米饭,还有咸菜。
何晶晶生日那天,陈永新正好从重庆飞来了。他说,晶晶,今天是你出国前的生日,我们俩好好庆祝一下。何晶晶很高兴,说,今天吃什么都行,兰州拉面也行,不吃西餐了。
陈永新没有去吃饭,直接从机场去了燕莎商厦。何晶晶大惑不解地问,来这儿干啥啊?东西那么贵。
不,我买件礼物送给你。说吧,你需要啥咱就买啥。陈永新并不是个生活奢侈的人,可对于心爱的何晶晶,花再多的钱他都不会心疼的。
挽着他,逛来逛去,何晶晶也下不了决心买东西。陈永新选了一个价格不菲的戒指。何晶晶坚决不要,嫌太贵。她把他拉出了燕莎商城,打的去了翠微大厦,挑来挑去,仅买了九百多元钱一个的白金戒指。细细的,灯光下熠熠生辉。何晶晶挺知足的,她说,永新,你能在我生日这天赶过来,我就感激不尽了,用不着什么生日礼物。
这天晚上,他们一人一碗山西刀削面。他们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了一家卡拉OK厅。
陈永新想再听她唱《另一半爱情给故乡也有春天》
何晶晶喜欢他唱的《人在旅途》
从来不怨命运之错
不怕旅途多坎坷
人生本来苦恼已多
再多一次又如何
……
这歌词写得好,意义深刻,我一定把它学会。何晶晶说着,又重复播放了一遍。
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太快。不知不觉,又是凌晨一点了。
他们没有坐出租车,一路手挽手,向住处走去。
今天是我最难忘的一个生日。何晶晶说。
为什么?太简单了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何晶晶拢了一下头发,小鸟依人般往前挪动着脚步说,以前的那个男友,什么都依着我,帮助我,宠我。是的,他的确很有钱,但没有情调,天天只知道给我钱,不让我出国。你和他不一样,你这人很有品位,有思想,知道体贴人,真的。尤其同意并支持我出国读书,帮我实现了人生的最大梦想。
陈永新打断了她的话,问,你以前谈过几个男朋友?
两个,你是第三个。想听听我和他们的故事吗?
陈永新犹豫了一下,说,算了,我不想听,那是属于你自己的过去,压在心底吧。
何晶晶答应着,问,永新,你和几个女人好过?
陈永新哧哧地笑。
说呀,说呀。何晶晶在催促他。
陈永新回答说,咱们俩在一起,以后关于这方面的问话,就不要再深入了。
陈永新想起了那个张丽,想起了那年被敲诈的经历。他没有勇气回答她没有。
陈永新把她紧紧搂住,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不想就这些无聊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何晶晶乖顺地任他亲吻。
陈永新去卫生间哗啦啦地洗澡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何晶晶没去管它,任它响个不停。手机仍是在不停的鸣叫着,何晶晶极不情愿地趿着拖鞋走到桌前抓起手机正要接听时,却没有了铃声。她看了一下,屏幕上显示着九个未接来电。何晶晶正要把手机放回桌子上时,手机又响了。原来是一条短信息。
亲爱的永新,我是睡不着觉才打电话给你的,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何晶晶心头一紧,她马上回复对方说,你是谁啊?
对方回复,我是席青,你的席青。
何晶晶傻愣愣地读着信息,百思不得其解。席青不是陈永新的办公室主任吗?怎么发这样肉麻的信息呢?况且又在这么晚的时间。
何晶晶的心里一阵狂跳。莫非永新和她有那种关系?她想了想,马上回复她说,我已经睡了,如果没有工作上的紧急事情,明天再说。
席青的信息立马又发了过来。
睡了?你不会是和何晶晶一起睡的吧?我愿意今生和你睡在一起,每天都像在香港那次一样,激情、浪漫、疯狂……
六个省略号像六颗炮弹一样,轰炸着何晶晶的大脑。她什么都明白了,啊,原来在香港他们是一起的,这个混蛋,这个骗子。何晶晶在心里骂着,狠狠地将手机关掉了。她刚要怒冲冲地去卫生间破门而入时,陈永新搓揉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
何晶晶两只喷火的眼睛瞪着他,呼呼地喘着粗气,泪水扑簌簌地流了出来。
怎么啦?陈永新看着她这副样子,大惑不解地问。
何晶晶没有说话。
怎么啦?我没有惹你啊。
陈永新急忙地披上睡衣,向她靠来。
你滚出去。声色俱厉的何晶晶一把把他推过去,哇一声大哭起来。
自知没趣的陈永新走到沙发旁,取出烟点上。何晶晶不哭了,掀开被子,大声说,给我拿支烟来。
你又不会抽。陈永新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会,我抽。何晶晶歇斯底里般吼叫着。
陈永新把烟递过来。
叼在嘴里的香烟颤抖着。燃着后,她狠狠吸了一口,呛得连连咳嗽,一只手在面前不停地挥舞着烟气。
陈永新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香烟,掐灭在烟缸里,屏着呼吸观察着她的反常动作。
我问你,何晶晶抓起床头边的纸巾说,席青是不是你的办公室主任?
是啊,怎么啦?
你和她睡过几次?
陈永新的嘴巴半张着,脑子里一片空白,找不到一句回答的话。
你和她睡过几次?回答我啊。何晶晶把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语气平和坚定。
我,没有啊,你是听谁说的?陈永新若有所思地回答着,脑海里盘旋着是谁向她告的密。
何晶晶把手机撂给他。
接过手机,读完信息后他万念俱灰般又关上了手机。这时,他真的找不到话说了。
后悔,懊恼,一阵阵酸痛的感觉袭击着陈永新的每一根神经。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畏畏缩缩地绕过床尾,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躺在床边上,任何晶晶呜呜地哭,他也不去劝她。他觉得,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他也不想再解释什么。
何晶晶沉不住气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欺骗我?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拒绝回答,是吧?你和她好,我不愿干涉,为什么还要骗我?说呀,说呀。
何晶晶侧身追问着陈永新。两眼紧闭的他一言不发,随她处置。
这一夜,是陈永新最难捱的一夜。直到天亮,他才有睡意。
何晶晶起来了。打开衣柜,取了衣服装进箱子,然后又去卫生间取东西。
迷迷糊糊的陈永新知道她在收拾东西。当听到砰地一声关门声时,他才意识到何晶晶离开了他。他没有挽留她,他没有勇气阻拦她,他知道这时候阻拦她,简直是在她面前拙劣丑陋地表演。随便吧,听天由命。我靠,这都是手机惹的祸啊。
这么早,她去哪儿啊?不会一时想不开寻短见吧?
陈永新心头一紧,毫无倦意地披衣下床,大步流星地赶到了楼下。
晶晶,晶晶。他在喊。
拎着箱子的她招呼着出租车,没看他一眼,走了。
沮丧到极点的陈永新又回到了屋里。他猜测她的去向。隐约间,他恨起席青来,若不是她的一个又一个的电话和信息,怎能惹何晶晶这样不高兴呢。躺在床上,他立即拨通了席青的手机。
你找我有什么事呀?说吧。他尽量压抑了内心的愤怒和责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庄重。
睡意正浓的席青说,你在哪里啊?
什么事?我在北京。
噢,没什么事。昨天夜里可能是茶叶喝多了睡不着,就想跟你打电话,没有影响你什么吧?
啪一声合上了手机。他想起床干点什么,可又干什么呢?他想给何晶晶打手机,她会接我的电话吗?算了,不打,等她消消气再说吧。他想去机场,回重庆。对,回去,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时间可以疗伤,可以淡忘一切的烦恼。
他去卫生间洗漱后,关上门窗,关上天然气开关,又拿来拖把做了清洁,觉得一切安全妥当后,才系上领带披上西装,准备出门了。打开门的时候,他吃了一惊。
何晶晶站在门口。
你回来啦?陈永新喜出望外,伸手提了她的箱子。
何晶晶看了他一眼,问,你到哪里去?
陈永新回答,我回重庆。
不准你走。何晶晶两手推着他,往里走,直到他退到床上。
陈永新心花怒放,好好好地答应着,期盼着她的谅解和宽恕。
何晶晶伫立在他面前,俨然像个中学老师在训斥着犯了严重错误的学生。
说吧,什么时候和她好上的?
陈永新十分清醒。他是坚决不能承认和席青有那种关系的,他若娓娓道来,会伤害她,会让她更受不了沉重的打击和心灵折磨。若死不承认,她也拿他没有办法。想到这些,陈永新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作回答。
你叹什么气啊,和她做过几次爱?怎么个死去活来的,说说我听听啊?何晶晶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陈永新抬起头来,严肃地正视着眼前的何晶晶说,你不要乱说好不好?什么呀,我和她压根儿就没那回事。她是有丈夫的人。前段时间陪我去香港,纯粹是工作上的应酬,一人一个屋,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知道不?
何晶晶一把捧起他的脸,说,陈永新,陈总,你再说一遍,你和她没有那个事?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啊?
陈永新顺势抱住了她,把她按在了床上,闭上眼睛,用力地吻着她。她一次次将他推开,他又一次次紧紧地亲吻她,终于喘着粗气的他将舌头伸进了她的口中,她再也说不出什么了。